第六十九章 不配擁有
腹部一陣陣地抽疼，劉曉雲額頭已經全是冷汗。
好疼！好疼啊！
她的孩子！
“雲峰……”劉曉雲喉嚨裏全是痛苦的呻吟。
葛雲峰愣住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他抿了抿唇，猶豫了。
好疼，好疼……
劉曉雲嘴唇被自己要破，嘴裏一片腥鹹味。
這樣下去可是會出人命的！
葛雲峰當機立斷，三兩步走過去巴她抱起來，放到車裏，快速開往醫院。
“唔……”
她的孩子……
劉曉雲眼淚疼得直冒，手放在肚子上，又根本不敢用力。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有危險！
醫院怎麽還不到！
破碎地痛苦呻吟著，真的好疼好疼……
她錯了，她不應該動氣的！孩子，求求老天不要帶走她的孩子！
劉曉雲汗水一滴滴混雜著淚水流下來，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個瘋子。
醫院到了嗎？怎麽這麽久！
喉嚨緊得說話都難，她喘著氣催促葛雲峰：“快！快……”
她的孩子不能出事……
每一分鍾，對她來說就像是過了一年！
葛雲峰眼角瞄到劉曉雲那蒼白得像鬼的臉色也心一驚，他開著車快速在綠燈最後一秒衝過去。
終於看到醫院大樓的輪廓。
他衝著劉曉雲說：“快到了！”
醫院終於到了嗎？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有救了！
劉曉雲揚起脖子往窗外看，醫院的大門就在不遠處，近在咫尺！
劉曉雲心一鬆，一股熱流從身下流出。
她兩眼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她精神可能……你……”
“……已經沒事了……留下來觀察……”
陌生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是誰？
好吵。
她好累，她想睡……
“我記得，好。”
這是雲峰的聲音？雲峰在她旁邊？
劉曉雲慢慢睜開眼。
眼前模糊的一片白色，過了好一會兒，她的眼睛才重新有了焦距。
眼珠輕輕一動。
“雲峰……”
雲峰不是在這的嗎？人呢？
葛雲峰這才答道：“我在。”
劉曉雲頭微微一動，眼珠慢慢往右邊看去。
是雲峰在床伴陪著她，可是她身體好累，好難受。
之前發生了什麽？
劉曉雲慢慢想著。
她的……她的孩子！
劉曉雲終於一下子清醒過來。
她一個鯉魚挺想起身，身體，特別是肚子一陣鈍痛。
她痛得重新摔回床上，咧牙慘叫：“啊！”
意識到自己一時間動不了，劉曉雲急切地看向葛雲峰：“雲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怎麽樣了？”
這時候，她才剛剛注意到葛雲峰旁邊站著一個人，大約四十多歲的女人。
這是誰？
白色大褂，是醫生嗎？
劉曉雲呼吸急促地看著她：“醫生，我的孩子怎麽樣？他沒事吧？”
她隻是不小心動了氣，這麽及時趕過來，一定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白大褂女人閉眼搖搖頭。
“醫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劉曉雲心底湧起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覺。
不可能的，隻是輕輕動了氣而已，她的孩子……
可能隻是狀況不太好，不要亂想！
劉曉雲自我安慰著，期待看著女醫生。
“曉雲，”葛雲峰歎口氣：“孩子已經沒了。”
劉曉雲渾身像是破了窟窿，冷風涼颼颼就灌了進來。
她脖子像是塊生了繡的機器，一點點帶著視線挪到葛雲峰麵前。
臉上冰涼涼的，好像什麽東西流下來了。
劉曉雲用手摸了一把，聲音出奇地冷靜：“沒了？”
醫生每天幾乎都要麵對這些場麵，從一開始的憐憫關心一直到麻木。
她平靜地分析到：“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這位女士身體狀況不是很好，這次流產又很大程度上傷害到了子宮，以後……”
“不！”劉曉雲冷喝一聲，她溫柔地低頭摸著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明明還在！”
怎麽會沒了呢？
他們是一起撒謊來騙自己的吧？一定是的！
她的孩子怎麽可能會沒了？昨天她才感覺到吃飯的時候不太舒適呢……
“你們騙我！”
醫生和葛雲峰對視一眼，搖搖頭，離開了。
“曉雲，既然孩子沒了，你也別太難過，以後還會有的。”葛雲峰到這個時候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把一張卡放在桌麵上：“你身體太虛，這些自己拿來買東西補補。”
劉曉雲“刷”地抬起頭，狠狠看著他。
“是不是你？”
葛雲峰一愣：“什麽？”
“是不是你叫醫生趁我暈過去的時候，偷偷把孩子拿掉了？”劉曉雲越想越覺得可能！
她涼透了心。
“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他怎麽下得去手！
“孩子我確實打算讓你打掉，他不能留，”葛雲峰站起來，冷冷俯視著她：“這次是你自己情緒波動太大，讓孩子流產的。”
是嗎？
劉曉雲流淚苦笑著摸自己的肚子。
她的孩子……
是她！
都怪她！
都怪她啊！
他說：“卡我放這兒，你自己好好想想，這幾天醫院會有護士照顧你。”
劉曉雲摸著肚子，喃喃道：“孩子，孩子……”
怎麽會呢，她的孩子才一個月多點兒，怎麽就沒了呢？她不信。
肯定是雲峰聯合著醫生騙她，一定是的！
劉曉雲自欺欺人地一遍遍催眠著自己。
“啪！”
右臉突然被一巴掌扇得疼到麻木。
劉曉雲緩緩抬頭，看著舉著手掌的葛雲峰。
“清醒了嗎？”他冷冷地問：“就算你現在還有孩子，我也會叫醫生幫你打掉。”
劉曉雲麻木的眼神終於有了波動。
“你根本不配有我的孩子，拿著錢自己養好，以後這事不用再提。”
“你為什麽這麽狠心！”劉曉雲瞪大了眼，朝他嘶吼！
孩子！孩子！她的孩子啊！
“我看你是還沒有清醒。”葛雲峰從上方看著她，就像看著螻蟻：“作為情人，你一開始就不配有孩子。”
劉曉雲捂著臉，呆呆地一直愣著。
是這樣嗎？她……
不配？
“這張卡，”葛雲峰拿出卡放在桌麵，揚著下巴：“你自己想買什麽，補身體也行，這幾天就在醫院好好休養吧。”
直到他關門離開，劉曉雲依舊沒有從魔愣中回過神。
就這樣，呆呆地坐著，直到傍晚醫生打開門。
“孩子沒了，好好調養身體以後還會有的。”女醫生帶著聽診器，給劉曉雲渾身檢查了一遍。
她歎口氣：“你這樣的我見多了，有孩子也不消停，整天鬧來鬧去幹什麽？”
劉曉雲眼睛終於慢慢有了焦距，凝聚在女醫生身上。
她抱著希望問：“醫生，你說我……以後還能有？”
一個下午，她依然不能接受孩子已經流掉的事實，但是孩子沒了，她也能夠感受得出來。
她肚子輕了好幾斤。
女醫生看這病號居然這麽快就不鬧了，難得多說兩句：“有也隻是可能，你這身體不調養，是絕對難再有孩子的，有也容易流產。”
劉曉雲的眼神灰暗下來。
有沒有又能怎樣，她的孩子已經流掉了。
雲峰也走了，隻有她自己一個人。
女醫生問：“你的男朋友呢？”
心像是突然被針戳了一下的刺痛。
劉曉雲勉強笑笑，說：“上班。”
女醫生搖搖頭：“女朋友流產了也不多陪陪。”
雲峰日理萬機，什麽時候又能夠關心得到她？
女醫生見都快晚上了，自己都快下班了葛雲峰還沒來，怕劉曉雲自己一個人被憋得發生什麽恐怖的想法，幹脆陪她聊了一個多小時。
“我這也要下班了，明天等我有空再和你聊聊，千萬不要想不開。”女醫生離開前特地囑咐到：“孩子沒了以後還能再有，人沒了那就……”
她已經見過好多因為孩子而崩潰自殺的女人了。
接下來的幾天，醫生一直幫她開導，劉曉雲也漸漸恢複了一點兒生機。
特殊的手機鈴聲響起，劉曉雲一看屏幕，委屈的眼淚一下子全都冒了出來。
劉曉雲媽媽接通了電話，聽了半天沒聲音，不禁疑惑地問：“女兒？”
劉曉雲捂著嘴把手機拿得非常遠，才沒有讓嗚咽聲穿進手機裏。
她深吸一口氣，沙啞著聲音：“媽。”
她一點點調整著聲音，眼淚卻不停地從眼角滑下來，什麽都看不清了。
劉曉雲吸了口鼻涕：“今天怎麽突然想起來打給我？”
“女兒生病了？”劉曉雲的媽媽急切地問：“聲音怎麽這麽啞？”
劉曉雲哽咽著，嗯了一聲：“昨天不小心開空調太低，感冒了。”
劉曉雲的媽媽隻是碰巧地想起自己的女兒，想她了才打過來。
可是，這就像是給了劉曉雲一個哭的理由。
她不能把事情告訴媽媽，她自己解決！
劉曉雲吸口鼻涕：“媽，你放心吧，我就不小心感冒而已，過幾天就好。”
劉曉雲媽媽覺得有點奇怪，也沒多問，說了些生活上要注意的東西後，掛了電話。
她把手機扔到一邊，抱著被子悶聲哭著。
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打給她？她會忍不住的……
劉曉雲哭夠了，拿紙巾擦拭著紅腫的眼睛。
她忽然響起葛雲峰離開前那一句話。
“你一開始就不配擁有孩子。”
她真的不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