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尾聲 

  迎面而來的熔漿突然四散,現出一道巨獸的身影。 

  個頭和九鳳相差無幾,這自熔漿中現身的妖獸卻呈飛龍狀。有銀灰色的骨甲面具覆蓋於頭部,從黑色的眼眶中轉動著金黃的瞳孔清楚映照出安澤南的模樣。渾身披掛著赤紅色的鱗片,長有六肢的魔龍尾部卻形如蠍尾。 

  背後三對純由火焰構成的羽翼扑打不停,提供給妖魔浮空的力量。同樣有銀灰色的甲胃裝嵌在胸口及足腕,它們由塊塊巴掌大的骨片組成,又有暗紅色的古拙符號刻於其上。自頸後到尾端皆長有倒刺的妖魔名為深紅,它為安澤南喚出自己的真名而歡嘯,然後朝著安澤南撲來。 

  當安澤南的雙眼為妖龍身影所佔滿時,半空之中,紅光乍現。 

  雷貘之力退去,安澤南只覺一股灼熱的靈能破空而至。他突覺背後左側一熱,卻有三隻烈焰羽翼成形,它們迎風大張,立時讓安澤南停住了下墜之姿,得以懸浮在高空之中。 

  同時,安澤南雙臂紅光大盛。血紅妖鱗片片浮起,把安澤南雙手小臂包裹於其中。而手腕部分起,卻有白骨異甲生成護腕,及延伸至整個手掌,形成如同手套般的骨胃。 

  安澤南閉上眼睛,神識中不斷有深紅的念波傳遞而來。妖魔對他開放自己的力量,同時指導他如何去運用。 

  深紅雖然是操控火焰的妖魔,可它的火焰卻帶有魔性,可引燃敵人的靈魂。如果對手是擁有肉體的妖或人,那作用要打一個折扣,畢竟有肉體的保護,深紅的魔焰是無法直接攻擊到對方的靈魂。 

  然而眼下,在安澤南眼前的卻是數量極多的怨靈,它們可是沒肉體保護的靈體。 

  安澤南睜開眼睛,一個意念之下,他背後三隻焰翼扇動,立時托得他朝著怨靈群飛去。 

  他越飛越快,最後在空中拖出一道深紅焰尾。帶著這道焰尾,安澤南便這麼撞進怨靈群中,立時,黑色的怨靈光球中不斷有紅光閃爍,那是怨靈被魔焰焚燒的現象。 

  怨靈光球中,安澤南看到被緊緊纏住的九鳳。妖魔全身被數道由怨靈結成的黑索纏實,而其它的怨靈則爬在它身上大抓大咬。九鳳身為妖魔,肉體之強橫遠超人間生靈,一時間倒還無恙,只是怨靈多如螻蛄,卻不勝其煩。 

  只是怨靈們知道它的氣炮威力甚巨,那幾道黑索皆絞緊九鳳嘴巴,讓它無法以氣炮傷敵。 

  安澤南來到,對著那幾道怨靈黑索狠狠撞去。他背後的深紅魔焰立刻點燃了諸多怨靈,黑索燃燒崩斷,九鳳得到自由,立時轟出連珠氣炮震散身上撕咬的靈體。 

  「九鳳,出去!」 

  安澤南大喝,同時往上騰飛。九鳳聞言,立時附合,緊跟在安澤南身後。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瞬間脫出了怨靈的海洋,但去勢不止,仍然扶搖直上。 

  直到和怨靈群保持近千米的距離后,安澤南才停下身形。九鳳來到他身後,在安澤南的身上,它嗅到了深紅的味道。顯然九鳳並不喜歡深紅,妖魔從鼻孔中噴出白煙,發出「嗚嗚」低鳴。 

  安澤南腦海中響起深紅的笑聲:「這九頭鳥真是記仇,曾經在我們的世界中,我和它打過一架。被我燒掉它幾根鳥毛后,它卻到現在還記得,真是個小心眼的傢伙。」 

  安澤南心中一動,想問妖魔原來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所在。冥庭關於安氏的記錄中曾經提過,安氏先祖來自天外天,那應該就是妖魔本來的世界。可如此一來,安氏先祖卻是什麼生靈? 

  莫非,亦是妖魔? 

  可惜現在時間地點都不對,安澤南看腳下的怨靈群似乎不打算再理會他和九鳳,正降低了高度朝缽羅耶伽墮下。 

  於是他向妖魔虛心請教:「深紅,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下面那些怨靈?」 

  以焰翼拖出魔焰去引燃怨靈固然可行,但這種辦法耗時耗力,下面怨靈百萬,安澤南要燒到什麼時候才能徹底燒乾凈。況且他不認為深紅技止於此,看深紅傳遞到他體內的靈能澎湃強勁,實力當在九鳳之上,估計和雷貘應該相去不遠。 

  深紅立時以靈波回應:「放心,我可不像雷貘那老小子般喜歡藏私。既然把力量借給你,自然要讓你發揮最大的威力。」 

  跟著,又有靈波傳來,安澤南一一了會於心。 

  安澤南背後三隻焰翼,突然有一隻自翼尖起,紛紛散成了紅色的光粒。同時,安澤南平伸左臂,他左掌骨甲護腕處自動彈出紅光,形如長弓。右掌自然前搭,手指虛扣,用力回拉,安澤南做出搭弓射箭的姿態。 

  下一刻,那由焰翼化出的紅光粒子紛紛聚攏於安澤南的右手指間,瞬間凝聚出一隻赤紅勁箭。 

  安澤南人在半空,卻如同立於平地。只見他一步跨前,沉腰坐馬,頓時拉弓如滿月,赤紅箭尖正對下方怨靈集群,凌厲氣勢澎湃如潮,排空而去。 

  「以心為弓,以靈為箭。全心全靈,無堅不催。此式名掠火,所謂侵略如火,不發則矣,發必傷敵!」 

  深紅靈波不斷傳來,指導安澤南如何把力量發揮至極限。 

  安澤南心靈精神不斷攀升,晉入天心妙境,敏銳洞察到怨靈群中存在一個特殊的意念。 

  萬物隨外力或內因,無時不刻不在變化。然萬變中自有其不變處,此為物性,是天地自然之理。正如眼下這怨靈群,怨靈數量極多,每時每刻都在不斷移動。然而心靈晉入天境的安澤南,卻感應到其中有一怨靈位置始終不變。 

  它不斷散發出毀滅與復仇的意念,當安澤南和精神和它聯繫在一起時,他知道了它的身份。 

  這隻怨靈便是被誣陷為妖,最後被無辜燒死的山城國王。他死前留下可怕的詛咒,但自己卻化身為鬼國第一隻怨靈。而因為它的存在,才會有如此多的怨靈因為詛咒而無法離開。此刻,這鬼國之王的意念影響萬千怨靈,它正是那萬變中不變的根本。 

  當安澤南鎖定它的時候,他同時放開手中的靈箭。 

  天空但見火光一閃,瞬息而沒,如同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 

  然而在怨靈群中,那位於中間的鬼國之王,卻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插著一根赤紅靈箭。靈箭的尾端仍搖擺不定,它的速度快得鬼國之王連反應也沒有便已經中箭,正應了深紅那句「侵略如火」,之如烈焰勢猛,無以為抗。 

  以鬼國之王為原點,深紅魔焰所為的靈箭爆裂開來。魔焰濺射,圈圈盪開,怨靈觸者既燃,不死不滅。 

  一時間,整個怨靈群燒了起來。但見紅焰漫天,如同天火綿綿,燃燒不休。 

  鬼國之王被魔焰吞沒,失去它的意念影響,怨靈們本能逃避著深紅的魔焰。黑色光球散開,然而安澤南一箭射中鬼王,卻是利用它和其它怨靈的無形聯繫去捕捉所有靈體。當深紅魔焰在鬼國之王體內爆裂,同時循著它們之間的聯繫引燃其它怨靈,無一倖免。 

  於是缽羅耶伽的上空,只見怨靈四逸逃竄,卻只只瞬間燃燒。當下,只見火雲延綿千里,異常壯觀。 

  高空,安澤南鬆了一口氣,他終於解除了缽羅耶伽的亡國之險。 

  儘管,喀布巴的怨靈說到底還是受害者。然後千年前的兇手早已作古,前人的恩怨說不清道不明,卻也不該由現在的活著的人來承受祖先犯過的錯。 

  再者,深紅的魔焰雖然毀滅了它們。可在另一個意義來說,喀布巴鬼國的怨靈們也得到了解脫,它們再也不用因為詛咒和怨恨而永遠停留在那片土地之上。 

  安澤南遙望緩緩朝西邊雲海落下的巨大火球,心神一片安寧。 

  在缽羅耶伽過了一夜,第二天,安澤南一行便搭乘專機,帶著墨白的遺體返回華夏。 

  似乎,缽羅耶伽的事情已經結束。 

  可真的如此嗎? 

  喀布巴山谷,山城地下王陵中。 

  一具肥胖的屍體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是沈羯。這天蓮宗妖人在當日鬼國出世時曾躲在通道口,然而見梅庭洵等魔門高手欲撤時,他卻趁著混亂跑出通道,又沿著廣場邊緣躲到角落中。等安澤南幾人也進入通道后,他才從藏身處現身。 

  這漫天的怨靈在其它人眼中自是不喜,可對沈羯來說卻是恢復功力的補品。 

  於是他按照天蓮宗秘籍中所記載的方法,以自身血肉為引,吸引怨靈來聚。可當他要按部就班吸納怨靈時,卻同時被數十隻怨靈衝進體內。 

  沈羯千算萬算,卻獨算漏了這鬼國怨靈數量之多,怨氣之重。 

  若只是一隻只怨靈的吸納,沈羯怕有成功恢復功力的希望。可鬼國怨靈數量太多,受沈羯秘法相誘,無不爭相恐后地進入他的身體。 

  可憐沈羯一身功力全失,難有力量防備這麼多怨靈入體。於是他引狼入室般,自己召來的怨靈,在瞬間便把他的靈魂撕成粉碎。 

  而在鬼國之王以意念召喚所有怨靈后,這地下王陵中,便唯獨留下沈羯這麼一具屍體。 

  漆黑的地宮中,突然有道枯瘦的身影出現在沈羯的身旁。 

  那道身影站了片刻,似在觀察沈羯。接著化成一縷黑煙,從沈羯的七孔鑽入。過了半晌,沈羯的屍體動了動,然後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沈羯嘴巴動了動,從口中發出蒼老的聲音:「雖然是個胖子,行動不便。但也將就能用,那麼,就用你來阻止那個將會毀滅世界的怪物吧。」 

  說完,他沿著通道走出了地下王陵。 

  時值深夜,月色銀華投在山城平台之上,亦照在沈羯的臉上。 

  此時的沈羯樣子和生前並無區別,只是他的一雙眼睛,卻漆黑如墨。遠遠看去,便如同兩個大窟窿。 

  月光照在其上,這雙墨瞳中,卻映照出安澤南妖魔化的身影。 

  跟著,墨瞳緊緊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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