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漠塵暴
第十五章大漠塵暴
沈羯今年五十有八,身材和田無跡有幾分相似,皆是挺著一圓滾滾的肚子。可田無跡裝起好人來尚有一付慈眉善目的模樣,但這沈羯卻天生一臉橫肉。若不是穿著得體的西裝,便似是菜市口的屠夫。
他和已死的薛僻情同為天蓮宗為數不多的高手之一,薛僻情精通各種暗器道具和替死之術,而沈羯卻專研傀儡術。在這方面的造詣,他遠在薛僻情之上,否則也無法一口氣控制大半青巾賊人對目標所在的旅館狂轟猛打。
此次他受田無跡所召,專程從日本趕回,又隨司離暗中來到缽羅耶伽。
便在數日前他接到通知,司離著他阻止缽羅耶伽國極力反對核武項目的扎克木回國。
這在沈羯看來不過小菜一碟,雖然聽說這扎克木還請了一支雇傭軍做護衛,但普通士兵還沒被沈羯看在眼中。他提前來到馬莫集市做準備,又打聽得充當扎克木護衛的卻是附近首屈一指的傭兵團黑狼。關於這黑狼沈羯也微有耳聞,這隻隊伍由退役的特戰隊士兵組成,當得上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八字。
沈羯儘管不懼,可他怕另有閃失,便四散謠言,稱扎克木等人身上藏有精鑽。
私下沈羯又做了手腳,故意讓人扮成扎克木的模樣在普列姆中不小心掉落一兩顆鑽石以吸引有心人的目光。不得不說,他此計甚妙,立時就引起如青巾賊這種大規模盜賊團的注意力。
然而沈羯這是計中有計,先引得青巾賊來,再用傀儡秘術把這隻足有百多兩百人的大隊伍牢牢控制后,便以絕對兵力強攻扎克木所在的旅館。
之前計劃一切順利,但沈羯沒想到在攻打旅館這環節上卻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並沒有想到,扎克木一方中竟然有真正的高手護航。
當黑狼的火力減弱時,沈羯正暗慶即將得手。卻沒想到對方陣營中撲出一個年青人,只手空拳便把青巾賊攔了下來。到得後來這青年召出九頭長頸鳥獸,沈羯終於認出這是安氏後起之秀安澤南。
如今魔門中誰人不識得這安氏後裔,此子先與魔門二代弟子穩居首席之位的金朴熙交手,爾後又在補天派主蕭厲手下二度逃得性命。而此後,先是天蓮宗薛僻情無功而返,最後連司離親自出馬也沒殺得了他。
當然,司離並沒有和安澤南正面交手。但司離之前從黃泉歸來后曾與田無跡的交談中提過,曾經在冥庭中見過安澤南,並直言此子修為再有精進。
如今魔門當中,安澤南的身價已經直追龍淵首席女劍手白亦雪,被譽為除白亦雪這天之驕女外的高手,白道年青一輩中的再無出其左右者,連之前硬撼嚴鴻不敗的戰無極亦稍遜一籌。
沈羯認出了安澤南,立時知道時不與我。有這安氏後裔在,這如同散沙般的盜賊團豈是他的對手。沈羯剛想逃,他可不想把性命平白丟在這集市上。不料安澤南突然朝他看來,沈羯立時嚇了一跳,心知自己的位置已經被這安氏後裔找著。
他知道再耽擱不得,轉身便走。人還沒開門離去,突然後背發冷,竟有森然劍意籠罩全身,讓沈羯如同置身於寒冬大雪之中,肥體顫抖不已。
沈羯狂運玄功,身體才恢復過來。他心神亂顫,知道已經被絕頂高手盯上,否則像他這種層次的高手,心神哪有如此容易受制。
窗戶玻璃瞬間爆碎,冷風狂灌。
沈羯不敢移動半步,皆因對方的氣勢已經緊緊鎖定自己。若有異動,背對著人家的他勢必引來雷霆般的攻擊。
於是小心翼翼的,沈羯在盡量不引起「誤會」的情況下緩緩轉過身來。
而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張美得讓他差點窒息的臉。
同時,沈羯亦知道這僅憑氣勢就將自己留下的女子是誰。
除了龍淵首席「煙雨劍」白亦雪之外,這世上還有哪個年青女子能夠輕易辦到,連金朴熙亦不能!
「看來澤南傳回龍淵的消息果真沒錯,這不過大漠中的一個集市,便有魔門的爪牙出沒。」白亦雪臉容恬靜,如同說著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卻從嘴裡道出讓沈羯心驚肉跳的話:「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二是接下我的煙雨劍。」
沈羯頭上冷汗連連,此女評價之高,連司離亦讚不絕口,他沈羯哪有資格接人家的煙雨劍。
這天蓮宗妖人只能苦著臉說道:「姑娘想問什麼?」
「告訴我,你們打算在缽羅耶伽幹些什麼?真箇打算研製核武?」白亦雪淡淡問道。
沈羯眼珠一轉,還想找個借口搪塞。卻聽白亦雪輕輕嘆息,下一刻,他看到了這世上最美麗的劍芒。
白亦雪手中長劍消失不見,卻從她懷中爆起一蓬光雨。光雨如同煙火盛放,輕柔無力朝沈羯罩去。沈羯立時再感應不到白亦雪的存在,這傑出的女劍手整個人藏在了劍雨之後,沈羯此時眼中所見,只有漫天遍地,無孔不入的劍之雨幕。
此時沈羯方知白亦雪的劍境已經去到技近乎道的層次,這如同江南煙雨般的劍雨洋洋洒洒地罩下,沈羯連白亦雪欲攻他何處都不知,又談何防守和反擊。
這還是沈羯自出道以來,心中生出攻守失據之感。
他和薛僻情般,精神感官皆為煙雨劍所惑。無奈之下,沈羯暴喝,肥掌拍出探入劍雨之中。
白亦雪輕嘆再起。
奪目劍雨突然消失,白亦雪俏立窗旁,似乎連一步也沒有移動過。而沈羯胖體卻連連旋轉,最後滾倒在牆角。他雙眼圓睜,卻已經沒了聲息。
到安澤南趕至,白亦雪丟下一句「他交給你了」,便歸劍入鞘走下了樓梯。
此役,青巾賊死傷過半。而沈羯一死,傀儡之術自解,於是這些盜賊慌亂丟下同伴的屍體,像喪家之犬般匆匆離開了馬莫。
至於安澤南一方損失幾可忽略不計,除了幾名雇傭兵隊員受了點輕傷外,便只是旅館外牆受損。而在此之前,維德已經承諾過會賠償旅館老闆任何損失,自然也就沒人追究他們這事。
馬莫屬於三不管地帶,像這樣的火拚並不少見。敗者戰死,勝方打掃戰場已成常事。
凌晨將至,維德和手下在馬莫外的荒地掘出大坑,再把戰死的盜賊屍體運出集市外埋葬。如此忙活了三四個鐘頭,當這份工作做完,已經是早晨時分。
安澤南幾人的身手羸得傭兵們的尊重,之前他們還以為這幾人只是富紳公子,卻沒想個個身手了得。甚至還有的傭兵想向安澤南學拳腳功夫,安澤南哭笑不得,最後還是維德給解的圍。
用過早餐,傭兵到鎮上拉來一早購置好的十來匹駱駝。
接下來,要越過圖裡布納的流沙地還得靠這種動物。只不過駱駝身上的味道讓龔倩幾名女子大皺眉頭,但形勢所迫,眾女只得皺眉騎上駱駝。
在早上十點左右,由維德帶隊,十幾匹駱駝截著眾人和物資開出了馬莫,朝著圖裡布納的方向而行。
在他們走後不久,埋葬屍體的大坑土層突然微微一動。跟著,一隻胖手從土層中探了出來。
幾番扒拉,把沙土往兩邊拔開后,沈羯爬了出來。
他臉色蒼白如灰,和死人差不了多少,但他卻確實沒死。
在面對御無可御的煙雨劍時,沈羯當機立斷使用了替死秘術,因此在白亦雪劍下逃得一劫。爾後他乾脆以秘術進入假死狀態,若這時安澤南再補上一拳保管他死得不能再死。
但或許他命不該絕,確定他氣息全無後,安澤南只把他當成死人處理。卻沒想到沈羯竟然未死,可即使保得性命,沈羯卻發現自己經脈受煙雨劍氣所創,不僅功力已失,且性命只餘十年。
沈羯不由心灰若死,在土坑上坐了片刻后,他才頹然站起,朝著缽羅耶伽的方向離去。
即使是冬天,白天的沙漠也乾燥炎熱。但昨晚下過一場豪雨,讓這片不毛之地著實濕潤了不少。行走在大漠中,安澤南不時看到從土層下鑽出沙蜥等物,正貪婪地吸取著沙粒中的水份,以應付漫長的乾旱季節。
一路無話。
到得傍晚,安澤南發現地上沙粒漸漸由黃轉赤。扎克木解釋道赤沙是圖裡布納所特有,這只是在流沙地的邊緣,等到了中心地帶,沙子更是呈血紅之色,因此此地才有惡魔之眼的別稱。
扎克木老爺除了對圖裡布納頗為忌憚外,事實上他不失為博學多才之輩,特別是他豐富的見聞,為龔倩幾人大大減少旅途的枯燥之感。
走了一天,無論人和駱駝都已經相當疲累。維德看著地圖,決定在距離前方半里左右,於他們某次經過時無意發現的地下水源處布營休息。
連安澤南這等心志堅毅的人也恨不得躺下休息,就更別說唐柯白蘭兩人。白蘭還好,白澤用自身靈力為白蘭製造了一個私人靈障,讓身在其中的她免受太陽紫外線直曬之苦。
唐柯可就吃不消了,連帶跟在駝隊邊的鑿齒也一付有氣無力狀。
本來傭兵們對這隻黑狗大感奇怪,維德還打算讓唐柯把狗留在馬莫。但昨晚見識過安澤南幾人的本事,今天唐柯又堅持帶上這條黑狗,維德也只能同意,誰知道這隻黑狗會否有特別的本事。
而維德不知,事實上他猜對了。只是暫時沒鑿齒上場的份,因此維德並不知道這黑狗卻是一隻妖獸。
眼看休息地將到,突然駱駝不安地鳴叫起來,且無論怎麼匆促也不願再走一步。
眾人正大感奇怪,卻聽有傭兵大叫:「沙塵暴!」
叫聲立時引起大家注意,安澤南看往前方,果有黑色塵暴旋轉而至。這大漠塵暴最為狂暴,人力所不能御。維德立刻讓大家下地,又讓駱駝圍成一圈,如今也只能靠這些沙漠行舟築成天然屏障了。
剛讓駱駝伏下圍成圓圈,讓天地為之失色的塵暴挾帶狂風烈沙瞬間便至,包括安澤南在內所有人目不能視,耳不能聞。整個世界,飛沙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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