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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生死輪迴

  第二十三章生死輪迴 

  戰無極右手將長槍拉到身後,再以精妙手法自左腰眼斜斜一槍刺出。槍勢如激電,直取嚴鴻眉心。 

  他一槍刺出,心中湧起與長槍血肉相連的動人感覺。只覺得整個世界除了他和手中戰槍外,便沒有其它事物存在。 

  在此生死時刻,戰無極終達到瞬獄槍法中舍槍之外無它物的極境。 

  這無定擊乃是瞬獄槍中的起手式,長槍自有而無,再由無到有,讓對手在長槍刺出前根本無法測度其槍勢落點,自然落於下風。 

  無定擊雖只是起手槍式,可只是純練這由無至有的手法,戰無極便苦練了三年。 

  如今使出,方顯出千錘百鍊的苦功。 

  落在嚴鴻眼中,戰無槍這一槍不僅集精氣神於一體,且無中生有的槍勢如同天馬行空,讓他毫無痕迹可尋。他知道手中長刀如去勢不變,戰無極終將死於他的刀下。可他嚴鴻亦會被戰無極手中長槍破顱而出,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殺人者,便須有被殺的覺悟。 

  顯然嚴鴻的覺悟不夠,他怎肯為了眼前這年輕高手以命博命。 

  凶人大喝,腳尖一點地面,身形抽退,同時手中長刀如同繁花盛開般,以密集且細膩的手法在戰無極的長槍上連劈十八擊。 

  嚴鴻終是武道名宿,眼光自是不低。他每刀皆劈在戰無極長槍的槍尖上,重重刀勁不斷抵消長槍的去勢。 

  全力防禦之下,即使這一槍驚天動地,戰無極卻也再刺不下去。但一個照面便能逼得像嚴鴻這樣的高手轉攻為守,說出去戰無極的身價立時水漲船高。 

  「可惜,嚴兄若肯拚命,無極現在恐怕已經倒下。」 

  戰無極的話氣得嚴鴻想吐血,偏他說的又是實情,嚴鴻也只能啞巴吃黃連,甘苦自知。 

  槍勢忽變,戰無極槍法由無定擊轉為暴雨式。只見槍影激蕩,如狂風暴雨般將嚴鴻身影罩於其中。 

  至此,瞬獄槍的威能盡展。此式名暴雨,顧名思義便如同盛夏大雨,槍影縱橫,槍尖激起點點氣旋,如同雨點般無孔不入地朝嚴鴻招呼。 

  戰無極以無定擊爭回的主動之勢,在這時使用得淋漓盡致,以嚴鴻之能,在這個時候也只能苦守門戶。 

  嚴鴻咬緊牙關,長刀化作一面刀牆,不斷磕飛戰無極的長槍。他知道這種狂攻無法持久,暴雨再烈也有停歇的時候。而只要戰無極槍勢一弱,便是他全面反攻的時候。 

  戰無極自然也清楚這事,他突然哈哈一筆,漫天槍影消失個一乾二淨,底下卻飛起一腳踢出蓬泥石朝嚴鴻擊去,同時說道:「嚴兄小心跨下。」 

  槍影忽消,嚴鴻身前壓力聚失,他正疑心戰無極又甩什麼花招。耳中傳來戰無極聲音,嚴鴻下意識向腳下看,只見一道黑影襲來。他怕是什麼厲害暗器,長刀刮出個光弧斬中黑影,卻見沙石紛飛,哪是什麼厲害暗器。 

  嚴鴻立時心中喊糟,戰無極已經長笑一聲,戰槍迎面刺來。 

  長槍來到嚴鴻面門前晃了晃,竟幻出另一道槍影,教人無法分出虛實。嚴鴻心志早分,真假難辯。只能咬牙賭上一把,長刀往左邊槍影磕去,擊中處卻空無一物,頓時魂飛魄散。 

  「嚴兄上當了。」 

  戰無極長笑聲中,嚴鴻飛跌拋后,撞上樹榦上才又彈起。但他右肩血流如注,卻是被戰無槍一槍刺傷。然而皮肉傷尚是其次,要命的是戰無極槍氣侵體,現在他右半身酸麻漲痛,片刻間無法再次動手。 

  「不想以瞬獄槍這種專講氣勢的槍法中,卻也有如此虛實難辯的妙招,戰兄果然了得。」羅藝淡淡說道。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出嚴鴻這一仗實在敗得冤枉。 

  平心而論,嚴鴻功力比眼前這年青高手要高出一截。但戰無極卻機變百出,先利用氣勢的回落騙嚴鴻搶先出刀,戰無極則以無定擊取得上風。接著以暴雨式狂攻,讓嚴鴻苦守無攻,心馳神散。最終嚴鴻始看不清虛實槍影,敗在戰無極槍下。 

  羅藝也是了得,戰無極槍敗嚴鴻,但消耗了不少靈力。可他也不趁機出手,頗有大將之風。 

  戰無極自然知道羅藝如此大方,無非是吃定自己無法生離此地。但他樂於敵人讓自己回氣調息,聽羅藝說罷,他淡淡笑道:「這虛實擊是小弟閑時所創,純屬自娛自樂,卻不是瞬獄槍任何一式槍法。」 

  羅藝一聽,心中不由動容。 

  所謂旁觀者清,方才戰無極那虛實無定的一槍,固然因槍速極快生出殘影惑敵。更精彩的是,那兩槍之上同樣附著戰意氣勢,否則只是速度快哪能夠瞞過嚴鴻這一級高手的感官。 

  如果這手槍法為瞬獄槍中的一式也就罷了,若是戰無極自創,這年青高手的天份才情之高便足夠讓羅藝刮目相看。要知無論何種武功,無不是前人經驗不斷積累及修正,能夠在此基礎上再自創武學,即使只是一招一式亦屬難得。 

  羅藝眼中精芒暴射,像戰無極這樣的白道高手,其潛力大得無法估計。若不趁今晚有利的形勢將其毀掉,它日必成為魔門最大的障礙之一。 

  如戰無極知道得羅藝這種魔頭如此評價,當足以自傲。 

  羅藝緩步朝戰無極走去,來到兩者相距十二步時忽然停下。戰無極瞳孔不由擴張,心中驚駭莫名。 

  十二步的距離正是他槍勢的極限,羅藝剛好在這個距離停下,顯示出他高明的眼力。 

  「鄙人的滅魂散手一出,便是有死無生的格局。為免戰兄抱憾而去,就請戰兄先行出槍吧。」羅藝作了個「請」的手勢。 

  戰無極深吸一口氣,雖然被羅藝小瞧,但此刻並非意氣用事的時候。羅藝大方地讓自己先出手,如果不是有扳回上風的把握,這羅藝便是自大的狂人。 

  自信與自大,只差一線。 

  槍影忽現,千重槍浪將戰無極的身影掩去,羅藝的眼中徒余漫天寒芒。 

  「若戰兄技止於此,那不若引頸自吻罷了。「羅藝嘆息道,人卻撞進槍影之中。 

  勁氣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槍影消失,兩人站於原地,似是方才並未獸動手過。 

  所不同時,羅藝氣定神閑,反觀戰無極卻胸膛起伏不定。 

  戰無極心中暗驚,這羅藝手底之硬,嚴鴻拍馬也追不上。方才羅藝硬撞進他的暴雨式中,每每出掌,皆準確無誤地拍中槍身。羅藝其深厚掌刀沿槍襲來,戰無極不得不會出靈力去化解,這一來二去,暴雨式根本再展不開。 

  同樣是收招,但和對決嚴鴻不同。前者戰無極是主動收槍,後者則是被動,兩者間相差有如天地之別。 

  又恢復了對峙的姿態,羅藝負手而立,戰無極卻長槍前指,方能保持兩者間氣勢的均衡。 

  戰無極心中暗想,若無奇招,恐怕無法勝過眼前這魔頭。 

  他忽然轉身,拖槍便走。 

  羅藝搖頭,表情甚是無奈。手下卻不閑著,身形立時跟上,一掌往戰無極後背印去。 

  豈知戰無極忽然停步,槍交左手,轉身朝羅藝手掌標刺一槍。 

  這一槍大有學問,戰無極借轉身迴旋的姿態,使這槍刺出無論速度力度皆大大增加,並超出羅藝的預料之外。 

  一槍刺出,破空聲有如悶雷,平空生出慘烈的氣勢。 

  羅藝眉頭幾乎絞在了一起,皆因看出這槍不能硬接。但若他飄身後退,則戰無極能夠從容逸去。戰無極實是看出他欲退不能,所以逼他硬拼一記。 

  再嘆戰無極心思,但越是如此,羅藝越是不能放過他。 

  瞬間,羅藝已決定拼著受傷也要一掌了結了此子性命。 

  就在這緊要關頭,一聲佛號遠遠響起。 

  「阿彌陀佛。」 

  聲音方響時遠在數百米開外,到最後一個字時,聲音已經來到左近,可想而知來人速度是如何迅速。 

  羅藝知道時機一掠既逝,他不退反進,身體左搖右擺,最後以右肩撞中長槍。他只覺戰槍燙熱無比,卻硬是將戰無槍一槍撞得偏離數寸。 

  戰無極長槍雖挑飛羅藝右肩一逢血內,但眼中這魔頭卻趁機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一掌朝自己印堂拍來。 

  長槍宜遠不宜近,戰無極要拉槍回防已是不及。且羅藝這一掌不斷針對自己可能出現的后著而調整,戰無極知道無論自己再怎麼變化,也逃不過被他一掌拍實的結果。 

  只能到此為止了嗎? 

  戰無極心中暗嘆,知道死期已至。 

  誰料,忽然耳邊風聲忽起。有人按著他肩膀一旋,戰無極立定時,眼前卻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 

  勁氣相擊和羅藝的怒喝同時響起,那人旋又退後,一手撈住戰無極將之扛到肩上,然後高速飛退。 

  羅藝的聲音遙遙傳來:「大師已中鄙人一記滅魂手,恐怕無法得見明日太陽。大師走好,恕羅藝不送。」 

  如此疾馳了里許地,戰無極被人扛上一個丘頂,終被放下。 

  星空下,一個眉須皆白的老和尚慈祥地凝視著他。 

  和尚胸前僧衣破碎,一個黑色的掌印透著不祥的味道。 

  「貧僧無想子,突然接到師門急令,知道戰施主在此地遭遇魔門強人,特來援手。幸好貧僧不負所托,終沒讓施主飲恨山林。」無想子淡淡說道,似乎對中了羅藝一掌毫不介懷。 

  戰無極卻渾身劇震,這無想子是菩提禪院的有數高手,但像他們這種方外高人等閑不插手世俗之事,否則也不用和其它兩大聖地合力培養像龍王這樣的傑出人物入世。 

  現在無想子為了救自己中了羅藝一掌,戰無極心中激蕩可想而知。 

  他拋下手中長槍,扶著無想子在一方巨石坐下,顫聲道:「大師,你的傷?」 

  無想子哈哈一笑:「滅魂手果然不同凡響,貧僧心脈盡斷,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但羅藝亦中了貧僧一記輪迴掌,由那刻開始,羅藝的功力將不斷下跌,直至與普通人無異。」 

  戰無極霍然跪下,叩首道:「大師何用為無極如此犧牲。」 

  手輕輕按在戰無極的肩上,無想子微笑道:「施主不必為貧僧的死而介懷,生死不過是輪迴的一個過程。有生自有死,除了白日飛仙,有誰能夠長生不死。貧僧自然也不例外,即使今日不死,終須過此關。現在以貧僧一命,換得潛力無限的戰施主,又讓魔門損失了一名高手。無想子已無遺憾,戰施主且安靜陪貧僧看完這最後一夜的星空。明日坐化,施主可將貧僧屍首火化,再將骨灰送回禪院既可。」 

  戰無極還是首次見到有人把自己生死看得如此之淡,但無想子淡漠生死的情懷,卻讓他心中悲切,眼淚不聽使喚的奪眶而出。 

  無想子卻不再理他,只顧抬頭看向繁星密布的夜空,低呤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人生如此,生命如此。生離死別,悲歡離合,不過是鏡花水月。所以何來悲?何來喜?施主可明白?」 

  戰無極聽罷,心有所感。低下頭,再不說話。 

  如此過了一夜,在朝陽初升時,戰無極睜開眼睛,不知何時睡著的他立刻朝無想子看去。卻見無想子手作蓮花狀,尾指觸地,已然微笑仙去。 

  戰無極身體一震,頹然跪下,重重朝這高僧叩了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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