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父!女。
第一個察覺到不對勁的人自然是金四海這個萬永商行的大掌櫃。
金四海出聲叫停了正在忙碌的眾人。
眾人放下了手裏麵的貨物,四下打量之後才看到院子裏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多出了許多陌生的人影。
一眾人影從黑暗之中走出,借著燈光才算看清楚他們的衣著樣貌。
麵覆鬼首,身披黑甲。
眾人能夠清晰的在這些鬼麵甲士的身上感受到一股陰寒肅殺之意,下意識的就向著金四海的身邊靠攏,金四海則走到眾人之前鄭重的抱拳說道:“在下萬永商行掌櫃金四海,不知道眾位因何事到訪。”
無人回答。
就在金四海打算再次開口說話的時候,那些鬼麵甲士卻突然四散而開,將萬永商行的眾人圍了起來。
寒光乍現,臨近之人皆斬首。
隻有金四海一人抬手擋下了鬼麵甲士揮刀的手臂。
萬永商行的人叫喊著四下奔逃,也有護院拿著兵刃反抗,隻是在這些已經步入修士門檻的鬼麵甲士麵前,一切都成為了徒勞。
與萬永商行眾人的叫喊不同,那些鬼麵甲士不曾發出一點聲音,平靜而有條不紊的收割著他們的性命。
金四海不是不想去救援那些萬永商行之人的性命,隻是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鬼麵甲士握著短刀的手力道不減反增,金四海用雙手拖住對方的一隻手臂還是被壓製的單膝重重跪於地麵之上,哪裏還能抽身前去相助。
鬼麵甲士抬腿一腳狠狠地踢在了金四海的身體之上,金四海向後倒飛而出,重重的砸在了身後的台階上。
石製的台階頃刻崩碎,金四海的身體整個的陷了進去,血水從他的口中不斷流出。
出手的鬼麵甲士隻看了金四海一眼就沒有了動作,似乎並不想將金四海徹底抹殺。
金茵雪坐在自己的閨房之中,在燈光下反複的翻閱著一封書信。
信是言不凡從東陽城中寄過來的,書信中並無什麽隱晦深奧的言語,隻不過都是一些尋常小事,可是已經看過好多遍的金茵雪仍然是津津有味的仔細閱讀著自己幾乎可以背下來的書信。
“還算那棵傻木頭識相,記著給自己寫了一封書信,不然等到自己去了東陽城再見到他的時候一定不會給他好臉色!”
“也不知道下次去東陽城是什麽時候,自從在東陽城回來之後,爹就不允許自己私自外出了,不知道在東陽城他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自己的心裏總是慌慌的,希望他萬事都要小心一些,不要出什麽意外才好。”
金茵雪皺著眉頭趴在桌子上,隻是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書信之後,便又有一抹笑意湧上了麵龐。
對著書信傻笑的金茵雪突然聽到外麵的院子裏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叫喊聲。
“這怎麽回事,不是都快忙完了嗎,怎麽這麽吵?”
金茵雪將書信小心收好,放到了自己的枕頭下麵,順手拿起了自己的長鞭,這才推開房門走到了門外。
外麵已經亂成了一團,既有攜刀帶棒的護院往前院趕去,也有侍女慌亂的從前院跑入後堂。
站在長廊之下的金茵雪想要攔下一名跑向自己的侍女,向她詢問一下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隻是還不待她開口說話,就有一名身著黑甲的人出現在了長廊之中,甲士手中的短刀似動未動,但是那名侍女的頭顱卻滾落到了地上,鮮血飛濺。
又有數名身穿黑甲的甲士出現,以幾乎同樣的方式殺光了此處院落之中除金茵雪之外的所有人。
黑甲甲士並未停留,片刻之後就全都不見了,隻有站在金茵雪對麵的黑甲甲士未曾離去。
金茵雪呆立在原地,先前那副畫麵對於她而言實在是太過具有衝擊力,甚至顯得那麽的不真實。
同金茵雪一樣站立在長廊之中的黑甲甲士終於有所動作,他邁步緩緩的走向金茵雪。
見到那個帶著一張恐怖鬼首麵具的人走向自己,金茵雪下意識的向後後退了一步,之後回過神來的金茵雪緊咬雙唇揮動手中的長鞭打向那個鬼麵甲士。
幾乎用上了金茵雪全身力氣的長鞭打在了鬼麵甲士的身上,可是卻絲毫沒有作用。
鬼首甲士不但沒有停下腳步,甚至連身形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晃動。
金茵雪也想過逃跑,可是自己連這個鬼麵甲士是如何進入這個長廊都沒有看清,又如何能夠在被他盯上之後再從他的手中逃脫。
金茵雪仍舊不斷地揮動著手中的長鞭,可是卻無法阻止鬼麵甲士一步一步的向著自己靠近。
鬼麵甲士走到金茵雪的身前,抬手抓住了金茵雪揮動長鞭的手腕,一用力,長鞭就從金茵雪的手中掉落,被鬼麵甲士拿在了手中。
金四海依舊沒能從地麵上站起身,一直都在疏順著自己體內紊亂的氣息。
在看著金四海的鬼麵甲士身旁又出現了一名甲士,在他的手中還抓著不停掙紮的金茵雪。
金四海在看到自己的女兒被那個鬼麵甲士抓住之後渾身都在不停的顫抖,此時的金茵雪也看到了金四海的淒慘模樣,嘴裏不停地喊著:“爹!爹!”
鬼麵甲士放開了金茵雪的手臂,由著金茵雪跑到了金四海的身旁,而後將金茵雪抓過來的那個鬼麵甲士就再次離開了。
“爹,爹,你沒事吧?”
金茵雪來到金四海的身旁,雙手握著金四海的手臂泣不成聲的看著金四海。
“女……女兒呀,別哭,別……別害怕,爹沒事。”
金四海氣息微弱的出言安慰著不停哭泣的金茵雪。
“爹,這些人是誰,他們為什麽要在咱們家裏四處殺人?”
麵對金茵雪的問題金四海隻能無奈的搖搖頭,他的心裏雖然對於這些人的來意有所猜想,但是也不願意說出口讓自己的女兒更加傷心,甚至毀掉在她心裏早已紮根的那份感情。
“茵雪,你聽著,等一下爹會為你博得一線逃跑的機會,你不要管爹,隻管離去,去找了然真人,隻有了然真人才能護的你周全。”
金茵雪跪在金四海的身旁,眼中的淚水不斷滴落。
“爹,茵雪不走,茵雪就在這裏陪著你。”
“你如果也
死在這裏了,那咱們萬永商行和咱們金家可就算是徹底沒有希望了,你隻有活著才能替我報仇,才能有希望,好孩子,聽爹的話,你要好好活著。”
金四海同金茵雪說話之時,那個一直沒有什麽動作鬼麵甲士邁步向著他們走來。
鬼麵甲士伸手抓向陷入台階之中的金四海,刹那間已經氣息微弱的金四海不知道從哪裏爆發出來的力氣,竟然反手抓住了鬼麵甲士手臂,然後起身死死抱住了那個鬼麵甲士的身體。
“女兒,快跑!”
這是金茵雪最後聽到的金四海的言語,她站起身,留著眼淚不顧一切的向著大門的方向拚命跑去。
就在金茵雪即將跑到萬永商行的大門之際,一個揮灑著鮮血的身影從空中摔落到了金茵雪的麵前。
鮮血滴落在金茵雪的臉上,她撲倒在那個不住流血的身影之上,撕心裂肺的哭喊道:“爹!”
可是這次躺在地上的金四海卻沒有給她任何回應,似乎隻有在他身體上已經不見了的兩條臂膀還顯示著他為了自己的女兒能夠活下去所做的最後的努力。
在金茵雪的身後,那名鬼麵甲士扔掉了手中被他生生折斷的金四海的兩條手臂,他本不想殺掉那名男子,可是也毫不在乎金四海和這整個萬永商行之內的所有人的生死,隻要將這個仍在哭喊的女子活著帶回東陽城就是他們這些鬼麵甲士的任務。
“四殿主有令:將金四海和金茵雪帶回東陽城。金四海可殺,其他人皆殺。”
萬永商行的宅院裏四處都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先前散去的鬼麵甲士陸陸續續的全部回到了前院之中。
一名鬼麵甲士走到金茵雪身旁,將還在哭喊的金茵雪打暈之後將她抱起,隨後一行鬼麵甲士幾乎同時消失在了萬永商行之中。
隨著那些鬼麵甲士的離去,萬永商行之上籠罩著的一層黑紗也隨之消失不見,頃刻間便有一大片火光在烏石城的夜空下亮起,恍如白晝。
言不凡已經解除妖化,恢複到了正常的模樣。此時他也如同白骨小妖一樣被顧遠束縛住了雙手,吊在半空之中。
杜輝輕搖折扇,笑吟吟的看著言不凡。
“何必如此激動,就算你想要殺了我報仇,可是以現在的你來說,實在是難以辦到。”
言不凡對著杜輝咬牙說道:“杜輝!你既然知道我要殺你,你竟然敢出現在我的麵前!”
“滅掉言家滿門的可非是我杜輝,而是幽泉冥府也。你既然想要複仇,也應當先殺了幽泉冥府的大殿主淩霄,然後才是我杜輝。”
“要不是有你作為內應,幽泉冥府又怎麽會輕易的滲透到我們言家!”
杜輝將折扇收起,在手掌之上不停地拍打。
“就算你如今殺了我,那麽你要如何去向幽泉冥府複仇,也期盼著那淩霄向我杜輝一樣自己送到你的麵前讓你殺嗎?”
言不凡沒有回答。
“退一萬步講,就算哪淩霄也如同我一樣站在你的麵前,你殺得了他嗎?”
杜輝不複之前嬉笑的態度,轉而語氣沉重的向言不凡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