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骨夫人
荒山野嶺多怪事,夜以至深,卻有人提著一盞燈籠獨自走在烏山之上。
此人全身都隱藏在黑袍之中,即便是借著月光和那盞燈籠所散發出來泛黃的光亮也隻能隱約看見黑袍人的輪廓,全然看不清楚其他。
黑袍人走在長滿樹木雜草的山嶺之中,直到手中提的燈籠發出的光亮由微弱的黃色陡然轉變成幽綠色的光芒時才停下腳步,然後轉身向自己的身後走去,隻是黑袍人的身後卻完全變了一副光景。
周圍不再是都是些樹木雜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亂葬崗。
破敗的墓碑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各處,還有不少白骨散落在好似被人挖掘而開的墳墓上,再加上慘白的月光,四周隻有一片陰寒和死寂。
黑袍人對自己身邊的一切視若無睹,隻是向前走著,這時四下卻突然刮起了一陣陰風,將那些散落的白骨和墓碑翻攪的更是亂七八糟,甚至還把一些吹到了半空之中。
反觀那個走在陰風之中的黑袍人,別說是手中拿著的那盞燈籠紋絲未動,就連身上穿著的黑袍衣角都沒有任何的浮動。
“我來可不是看你耍這些小把戲的。”
拿著燈籠的黑袍人停下腳步冷冷的說道。
隻是四周卻沒有任何回話,但是那股陰風卻也停住了。
黑袍人見狀再次邁步向前,隻是他剛剛踏出一步四下的地麵之中便響起了一陣陣砂土翻動的聲響。
一具接著一具的的屍首仿佛活過來了一般,從周圍的地底爬了出來,這些屍首有的已經隻剩下一堆白骨架子,有的卻還在白骨上掛著還沒有完全腐爛的血肉,這些屍首爬出地麵之後就緩慢的圍向那個拿著一盞燈籠的黑袍人。
黑袍人無奈隻得再次停下腳步,奇怪的是隨著黑袍人停下腳步,那些圍向他的屍首也都站在原地不再動彈。
黑袍人鬆開了提著燈籠的手,那盞燈籠非但沒有落地,反而是靜靜懸浮在半空之中一動不動。
黑袍人再次出言說道:“這盞拘魂燈之中所縛是你的一半妖魄,我家主人說隻要夫人能夠完成與我家主人的約定就會將夫人的另一半妖魄也交還於夫人,夫人可不要辜負了我家主人的一番好意才好。”
黑袍人話音剛落,在他麵前的不遠處就有一座白骨高台破土而出,高台足有三人多高,上麵放著一把同樣是由白骨築就的的座椅,一個身穿一身素白錦繡長袍的女子就坐在座椅上抬頭看著夜空之中的慘白明月,一頭雪白的長發四散垂落在她赤裸的雙腳周圍。
女子麵如晶玉,雙目蒼白。
黑袍男子見到那個白骨座椅上的女子後這才彎腰施禮道:“見過白骨夫人。”隻是聲音依舊冰冷。
白骨夫人聞言這才收回自己的視線低頭看向那盞懸浮在半空之中的燈籠。隨後白骨夫人垂落在白骨高台上的一縷雪白長發在空中飄起,如一條靈蛇一般纏繞住那盞拘魂燈緩緩回到了白骨夫人的身邊。
“當年淩霄那個瘸了腿的老王八抽離了本座的妖魄,又將本座的真身拘押起來的老賬還沒有清算,如今又要讓本座去聽從一個人族的調遣嗎
?”
白骨夫人在說話的時候無悲無怒,但是以其座下的白骨高台為始,四周的地麵立刻便被一層冰霜覆蓋,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開來,站在地麵上的那些屍首隻要觸碰到了那片冰霜的無一不是立刻就變成了一個個的冰雕,整片亂葬崗除了那個黑袍男子的腳下其餘的地麵之上幾乎都被覆蓋上了一層冰霜。
黑袍人開口道:“夫人莫要惱怒,我隻是替主人傳話於夫人,其餘的事皆與我無關,至於夫人你應該如何行事也由夫人自行決斷。隻是容我多說幾句,夫人畢竟是妖族,如今真身與妖魄分離,若是沒有此處的陣法維持,夫人的真身必定會慢慢腐朽,到時就算夫人的妖魄還在,可也會變做無主無神之物,那可是所有修士夢寐以求的至寶,我家主人雖非修士但是……所以還請夫人多多考慮一下我家主人的建議。”
白骨夫人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腳下的座椅連帶著那座白骨高台全部都轟然倒塌。白骨夫人整個身體都漂浮在半空中,雪白的長發四散飛舞。
“你敢威脅本座?”
白骨夫人的身前凝聚出幾十道冰錐齊齊射向站在地上的黑袍人,隻是那些冰錐還沒有飛到黑袍人的身旁,就在空中紛紛炸裂,散落而下的冰錐碎片將地上本就已經變成了冰雕的屍首也都砸的粉碎。
白骨夫人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叫聲,然後雙手緩緩舉向天空,隨後一隻巨大的白骨手掌從地麵破土而出砸在了黑袍人所處的地麵上。
地麵上的冰霜紛紛碎裂,而那個黑袍人卻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了哪個白骨手掌之上,再看白骨夫人的身後半個足有幾丈高的白骨頭顱已經從白骨手掌造成的裂縫中露了出來,而且似乎還想繼續衝出地麵。
但是就在此時卻有一條條粗大的金色鎖鏈從地麵之下憑空出現,纏繞在了白骨夫人召喚出來的巨大的白骨法相之上,白骨頭顱發出了一聲震天的怒吼,可是還是被那些金色鎖鏈緩慢的拉回了地麵之下。
在金色鎖鏈出現之後,白骨夫人的全身上下也有金色的符紋若隱若現,這些符紋似乎在灼燒著白骨夫人的身體,使得她的身上散發出陣陣白煙。
白骨夫人從空中墜下,而地上的那堆白骨也重新凝聚成一座白骨高台和白骨座椅,白骨夫人就落在了那張白骨座椅之上,長發披散。
許久之後白骨夫人才重新坐直了身體,隻不過雪白的長發仍然無序的散落在兩旁。
黑袍人再次開口問道:“如何,夫人可曾想好要我如何去答複我家主人?”
白骨夫人伸出手指指著那個黑袍人怒道:“滾,你給我滾!去告訴淩霄和杜輝,想讓本座聽從他們的調遣就是他們在癡人說夢!”
黑袍人再次對著白骨夫人施禮說道:“既然如此,就如夫人所願。”說完就轉身背對著白骨夫人緩步走了出去。
白骨夫人拿起那盞拘魂燈,穿透其所散發出來的幽綠的燈光,在燈芯之中看到了一個被金色的鎖鏈纏繞的蜷縮著的自己。
了然道人再次走進藥房,言不凡和茵雪已經將那個怪人身上的血汙還有傷口都清理好了。此時二人
正坐在那個怪人所躺的床邊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怪人,尤其是與這個怪人交過手的金茵雪,此時還有些心有餘悸,一想起之前的嚇人場麵,茵雪的心就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見到了然道人走了進來,言不凡和金茵雪趕忙起身行禮。
了然道人示意二人不必如此都坐下去,然後自己也坐到了一旁。
一直好奇的金茵雪立馬開口詢問道:“了然真人,這人得的到底是什麽病呀,怎麽病狀這麽奇怪,我看到別的得病的人都是虛弱的不行,但是這個病人可倒好,得了病反倒是壯的像頭牛一樣,你看看,把這門板都給撞爛了,而且我和席掌櫃兩個人都拉不動他。而且您不知道,這個人的眼神可嚇人了。”
言不凡看著講得繪聲繪色的金茵雪,臉上掛著一絲笑意。
了然道人拈著自己的胡子,又為躺在床上的人診了診脈,搖頭說道:“此人不是身患了尋常病症,很可能另有隱情,貧道當下也隻是猜測,具體還要等到這個施主清醒之後貧道詳細詢問一下才會有結果。”
言不凡聞言皺了皺眉頭,金茵雪則是有些吃驚的說道:“啥?了然真人你說這個人沒有得病,那他的行為怎麽會這麽奇怪,這個人該不會是得了瘋病吧?”
了然道人也隻是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奇兒,席掌櫃在後堂熬藥,你去看著幫著席掌櫃打個下手,而且順子小哥還沒有清醒過來,你去看一下別讓順子小哥出什麽意外。”了然道人對著言不凡囑咐道。
“知道了,了然師傅。”說完言不凡就起身往後堂走去。
金茵雪說了一句“我也跟嚴奇一塊去”之後,也起身走入了後堂。
了然道人等到言不凡和金茵雪兩人都離開之後,轉過身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病人,然後用手指趴開他的眼睛看了看,之後又用手指按住了他的脈門,將自身真氣傳入他的體內丹田之中,不多時便有一絲絲黑霧從他的七竅之中飄了出來,那人輕咳了兩聲,眼睛也回複了清明。
“果然如此,是妖氣入體。”在看到這個人體內躥出的給黑霧之後,了然真人就徹底印證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見妖族,隻是不知是何妖物居然如此膽大妄為,如此坑害人的性命。修行之人,除妖衛道是本分,既然此事讓自己遇上了就不能再留著這個妖物坑害一方百姓。可是不凡之事又當如何處理,自己總是放心不下讓不凡一個人前去東陽城,杜輝此人單憑隱忍數年覆滅言家一事就可以看出其心之狠辣奸詐,不凡孩兒如此年紀如何能是那個狼子杜輝的對手。”一想到這裏了然道人的心裏就會止不住的擔心。
“哎,人心難測,人事無常。自己已經沒有保護好言家的莊大娘子,又丟失了言家的長女言笙,如今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言不凡在自己手裏出現什麽意外啦,不然自己有何顏麵存活於世。”
了然道人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個人,腦海之中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可以保全言不凡的想法,隻是這個想法自古還從來沒有人嚐試過。
“妖氣……妖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