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感覺束手無策
李師師笑道:“上次你給我帶來的那些,已經夠我幾世吃用不完的了,這回又帶這麽些個身外之物幹什麽,沒得便宜了皇城司的那幫貪官衙役。”
“便宜了那幫玩意兒豈不可惜,娘子不如再見了陛下,把此事對陛下說知,讓陛下把那包物事收入宮中存為內帑,也省得落到了那幫狗嘴裏。”
“徐秉哲指示他的管家借著送年禮找上門來,假作輕描淡寫地把此事對我說知,可能,就是想讓我在陛下跟前進此一言吧。
我想了想,咱們又不缺這些個東西,陛下富有四海,更加看不上這些玩意兒,咱們隻當施舍給人做善事了,何必給人當槍使。”
張夢陽道:“娘子說得也是,咱們也實在犯不上跟這些小人們一般見識。俗話說,吃虧是福,放他們一馬,隻當是為咱們的一件善舉吧,說不定以後能增福增壽呢。”
李師師抬起玉手,笑著在他的臉蛋上捏了捏說:“什麽增福增壽的,我才不在乎呢,就是不願意平白地被人利用。”
張夢陽也笑道:“平白地利用那自是不成的,怎麽也得給咱有所表示才行。”
李師師莞爾一笑:“說得就是呢。”
李師師看著他說:“那戴宗應該是在你買通了艮嶽宮門處的侍衛之後,把你的東西盜走的吧,要是在那之前就給你偷走了,咱倆就算能見麵,也不會是在艮嶽之中了。”
張夢陽倒不曾料到這一點,經她這一提醒方才悟到,於是連忙點頭道:“可不是怎麽的,這個戴宗,不僅僅有刺王殺駕的圖謀,而且還偷走了我的東西,幾乎壞了我的大事,實在是罪無可赦!”
李師師笑道:“用不著生氣,因為你的那一大包東西裏麵有不少的遼國宮廷裏的禦用之物,皇城司、開封府和刑部的三司會審,已經在懷疑他之所以來刺殺陛下,乃是受了遼國朝廷的派遣。
這條罪狀若是加在他的身上,那他可就愈發難以招架了。若要認真論起來,這還是你的那包金銀珠寶的功勞呢。”
張夢陽哈哈笑道:“我的金銀珠寶的功勞,也就是我的功勞,誰讓他平白無故地欺負我來著,能讓他有這麽個下場,一點兒也不冤他。”
聯想到戴宗可能會受到的嚴厲處罰,再想想他一路上對自己的捉弄和控製,想想他要把自己捉到童太師府上給他抵命的陰險,張夢陽的內心裏,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慰在湧動。
……
一連幾天裏,張夢陽在和李師師這樣的神仙眷侶雙飛雙宿之餘,也著意打聽金國的賀正旦使完顏婁室的腳程行蹤。
張夢陽自視是一個言必信行必果的君子,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大丈夫,雖然此刻有李師師這樣的美眷相伴,但他對小郡主和蕭太後卻無時或忘,對她們所做的刺殺婁室的許諾也是牢記在心。
有時候李師師需要應酬一下遠來的富商大賈,他便和梅香到另一個房間裏坐著,每到這時候,他便為如何行刺婁室而大費腦筋。在以往電視劇中的狗血劇情裏搜索了無數次,也沒得出一個可行的實施方案。
而這幾天整個京城都被廣濟河無頭屍案和梁山餘孽入宮行刺案給吵得沸沸揚揚,似乎也沒人關心金使婁室的南來行蹤。
百姓們雖然對此並不上心,但對朝廷來說,這可是這個即將臨近的新年裏的重頭戲,早就把都亭驛打掃了一新,安排好了館伴使翹首以待了。
“要是能在婁室到來之前就混進了他的館驛之中,下手的機會便就多了。”張夢陽心想。
由於節令已屆新年,朝中的勳卿貴戚除了預備給皇帝的節禮之外,對李師師這個無妃號,但深得聖寵的上廳行首自然也是不敢或忘,紛紛派遣手下的管家仆役挑上了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絡繹不絕地湧到禦香樓裏來。
李師師對這些珍寶禮物並不上心,但虔婆李媽媽卻是來者不拒,將這些厚禮統統地收了下來。甚至為了盛納這些禮物,還專門騰出了幾間屋子予以收容。
這幾天李師師隻要一見了李虔婆之麵,就聽她絮絮聒聒地講說蔡太師家送來了多少多少金銀,楊太尉家送來了什麽什麽,梁太傅家送來了什麽什麽,還有吏部尚書王時雍,開封府尹徐秉哲等等等等好一大串人名,聽得李師師都感覺頭暈,沒情沒趣地歪在靠榻上,一言不發,愣怔地盯著條案上的汝窯大花瓶,也不知她腦中在想些什麽。
“梅心,去給你師師阿姨沏一壺江南進貢來的恩施玉露來。”李虔婆吩咐道。
從上到下收拾得如同個女孩兒家的張夢陽,尖著嗓子“嗯”了一聲便自去了。
李虔婆道:“這個梅心從來也不多說話,問她事情不是點頭就是搖頭,倒像是個啞巴一樣,真不知官家怎麽把這樣個人兒賜給了你。”
李師師聽了她的話莞爾一笑,並不置答一詞。
不一會兒,張夢陽便在廚下沏好了一壺茶來,拿托盤盛了端過來放在桌上,給李師師和虔婆每人斟上一杯遞過去。
他怕李虔婆再有話問他或者有事情支使他,便轉過身走出屋去,把門帶上,坐在楹柱旁邊的石鼓櫈上觀看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
今天是臘月二十八了,再有幾天婁室就要到汴京了。說不定他現在已經來了呢,隻不過候在劉家寺或者陳橋等處沒有進城,專待正月初一日,和那些個遠路來的番邦外臣一塊兒進城陛見天子。
這個時候,他愈加感覺到了沒有幫手的落寞。假如有一兩個紅香會弟兄在此的話,至少遇事有個商量,可現在倒好,自己完全孤家寡人一個,欲幹大事卻束手無策。
於是乎他又想到了戴宗,著接二連三地變故,歸根結底都是拜了那老小子的所賜,如果不是他強行捉了自己南來,自己早就在龍泉鎮與方天和大哥相會著了。
又一想,如果不是他,自己能與李師師陰差陽錯地碰到一起麽?可還真不一定,這樣的神仙日子,說起來也能把他對自己的不恭之罪給抵消上一部分了。
其實在他的深心裏麵,一直都對傳說中的水滸英雄滿懷著一種崇高的敬意,回想起與戴宗那廝相識以來,他對自己雖然談不上友好,但也隻是戲弄多而打罵少,跟郭藥師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那種凶狠可是有著很大的不同。
現在這老小子身陷囹圄,雖說這全然是他咎由自取的結果,但想到弑君與叛國兩種重罪加諸其身,將要獲得的懲處不是淩遲就是車裂,就又覺得對他而言太過殘酷了些。
要是隻判他個斬立決或者斬監候的結局,那自是沒什麽問題,可一想到他有可能被判車裂或者淩遲,藏在他靈魂深處的婦人之仁,便又開始作起怪來,覺得戴宗罪不至此,怎生想個辦法兒搭救他一下才好。
單是一個刺殺婁室就已經夠令他焦頭爛額的了,現在又想要想辦法搭救戴宗,這哪裏在他能力所及的範圍之內?
思來想去地也想不出個可行的善策,隻好歎了口氣地尋思:“這還不都是那老小子自作自受,如果他不強行捉我南來,哪有此事?現在紅香會弟兄們遠在千裏之外,單憑我一人,哪裏有辦法救他性命?
他真的要是因此而慘死的話,老子日後給他多燒幾刀紙錢,倒是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
他坐在鼓櫈上怔怔地發呆,想著心事,忽然聽到房內李虔婆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當然,李虔婆並不知道他是個男扮女裝的西貝貨,她口中提到的是“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