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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有靈犀

  張夢陽見她麵上滿帶著哀戚之色,看在眼中頓覺其楚楚可憐,便把手伸過去,將她的手握住,心想:“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我為了鶯珠已誓要離去,何必非要把真相對莫嫻說知,徒增她心中的煩惱?莫如且將虛言應付於她,好使我離去之後,令她不致因我而太過悲傷。”


  “莫嫻,你這是說的哪裏話來?我杯魯雖算不得什麽當世英雄,卻也不是無情無義的世俗男子。我杯魯今天當著長生天之麵,給你把話兒撂在這兒,你生是我杯魯的人,死是我杯魯的鬼。


  我杯魯就算拚著一條性命不要,也要把你蕭莫嫻娶做老婆。如果不能對你負責到底,寧願我杯魯遭受天打五雷轟,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他一口一個“我杯魯”如何如何,心中想得隻是“我是張夢陽,迫不得已之下,代杯魯所發之誓,可是與我無幹。”


  又想:“誠願那杯魯也能如我一般,對莫嫻百般體貼嗬護,我與鶯珠就算走到了天涯海角,也不用再為她牽掛了。”


  蕭淑妃聽她發下如此重誓,心內感激之餘,也甚是有所不忍,連忙抬手按在他的唇上,道:


  “我不許你這麽說,隻要你心中有我,名分什麽的,我又豈會把那看在眼裏?皇貴妃的名分,難道還不夠貴重麽?你以為我會把這看在眼裏麽?杯魯,我喜歡的,隻是你這個人,難道到今天,你還沒明白?”


  張夢陽笑道:“明白,至少到今天,我總算是明白了。”


  蕭淑妃白了他一眼,給他端起了樽中酒來,媚聲說道:“陛下,來,讓臣妾敬你一杯!”


  張夢陽被她這一聲陛下,給叫得心悸神搖,如墜入五裏霧中一般。當初在燕京之時,被人叫上一句“張都統”,便覺得渾身頗不自在,畢竟有生以來,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人如此尊崇過。


  可今天,蕭淑妃的一句“陛下”叫出口來,幾乎令他不知所措。以她的貴妃之尊,這一聲“陛下”自是平常叫慣了的,隻不過往常那是對著她的皇帝老公所發,然而今日的這一聲“陛下”,可是明白無誤地對著自己叫的,而且叫得是那麽的嬌媚動人,又怎能不讓他陡然心動呢?


  張夢陽把酒樽接在手中,說道“莫嫻,我不是皇帝,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做皇帝。你還是叫我杯魯吧!”


  蕭淑妃道:“我聽說,你那皇帝老子,對他帳下的那些兒子,閑常管教甚嚴,動不動就橫眉豎目地訓斥,唯獨對你,卻是發自內心的鍾愛喜歡。誰能料得定,將來你終究與皇位無緣呢?”


  張夢陽苦笑道:“莫說皇位注定與我無緣,就是這龍虎衛上將軍,也是得來的僥幸,在我的深心裏,也時常地為這封號的名實難符,暗自惶愧,可不要再跟我提什麽皇位不皇位的了。”


  蕭淑妃柔聲道:“你距離皇位如此之近,而卻能不為所誘,自甘平淡,這等高風亮節,可比那些使用各種陰謀詭計,苦心積慮地要把皇位賺到手的人,難能可貴得多了。


  杯魯,不管你將來是不是皇帝,也不管你將來心中是否有我,我都始終把你看成我心中的皇帝。陛下,臣妾敬你的這酒,你就把他幹了吧。”


  又是一聲陛下,又是一聲臣妾,直叫得張夢陽心裏癢癢地,這樽酒即便不飲,也已是醺醺然地滿是醉意了,可當此情景,他又怎好拒絕佳人的這一番美意?

  將她遞過來的樽中就一飲而盡,張夢陽口中喝著她所敬的美酒,鼻中聞到了她身上散過來的淡雅的體香,再加上剛剛被她又是陛下又是臣妾地叫得心癢難撓,一時間情難自已,便再也控製不住,拽住她的小手輕輕往懷裏一帶,蕭淑妃便乘勢乖覺地撲入了他的懷裏。


  一時間,兩人好似扭股糖般地粘在了一起,口舌交纏,鳴咂有聲。愛到情濃之處,張夢陽便抱起她來,到那鮫綃帳中,鴛鴦被底,共赴那巫山**去了。


  完事之後,兩人並不起身,繼續在錦被中纏綿親吻,軟語溫存。


  正當張夢陽為難如何把那分別的話說出口之時,蕭淑妃撫摸著他的臉龐說道:“杯魯,有一句話,幾天來我一直想要對你說,隻怕你聽了之後,心裏麵會不高興。”


  張夢陽道:“有什麽話但說不妨,你見我何曾對你不高興過了?”


  蕭淑妃麵含憂色:“我是想說,我倆老在此處偷偷摸摸地,終不是個長久之計。況且此地雖說偏僻,但太監宮女之中,延禧的耳目也並非沒有,你在這裏多耽一日,便多有一日之憂。


  我是想……咱倆在一起雖然快活,可總不能為了這快活,而將你置於這等於性命有礙的危險之地。如果再如上次那般,被遼東五虎把你迫害得幾乎要命喪黃泉的話,那我豈不是一輩子都要纏綿在悔痛之中了?”


  張夢陽聽她這麽說,眼睛突然一亮,似乎看到一條寬闊的坦途出現在眼前。


  張夢陽抓著她手說道:“你說的很是,上次險些喪命在遼東五虎之手,至今思及,猶然心有餘悸。前車之鑒,可不能讓它再次重演。如果真的命喪黃泉,此後再也見你不到的話,那我也是要和你一樣,經常地纏綿在悔痛之中了。”


  說罷,想到此番一別,實不知何時再能與她相見,更或者終生不能與之再見,心頭上瞬間被一種濃鬱的傷感之情所籠罩,眼神之中,也是相應地寫滿了離別的淒楚之意。


  兩個人四目交對,兩雙手掌緊緊地相握著,一時間百感交集,都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好半晌,蕭淑妃方才幽幽地道:“杯魯,好男兒理當誌在四方,況你又有著個這麽好的出身,又生在這麽個建功立業的時代,不該把如此的大好光陰,都耽延在我的身上。”


  張夢陽心內傷感之餘,又暗自慶幸她今天竟對自己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剛才還在為如何對她說出自己的離別之意而傷腦筋,這一來,可不給自己省去了一節籌策之苦了麽?


  “莫嫻,你是想讓我離開你麽?”


  “傻小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隻恨不得此生此世,一刻也不離開你才好。為了長久的相聚,就必得忍得下這暫時的離別。


  我隻願你在大金國那裏創建下屬於自己的功業,能把我和月理朵從這牢籠之中解脫出去。那時,我們再來陪伴在你的身邊,那可就真正的無憂無慮了。”


  張夢陽想到那個所謂的杯魯,未必是對她真誠相戀,說不定隻是個生性風流,慣拿甜言蜜語把女人哄騙上手的浪子,與她也隻是逢場作戲而已,並無什麽與她長相廝守的打算,否則,那小子如今跑到哪裏去了?為什麽至今不再露麵與她相見?

  如此一想,心內便不由地沉重起來,輕輕地歎了口氣,暗忖:“杯魯啊杯魯,不管你這家夥此刻是在哪裏,都望你不要忘記了在天祚帝的身邊,還有一個時刻在牽掛著你的女人,願你不要忘記她才好。”


  “莫嫻,你說的很是。”張夢陽微一愣神之後答道:“為了長久的相聚,就必得忍得下這暫時的離別。不瞞你說,我這兩天也正有此意,隻不知該當如何對你開口說才好。這會兒聽你一說,才知咱倆原來想到一塊兒去了,這可不恰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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