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個人的秘密
唐少和歐陽北燕在酒店的房間裏大眼瞪小眼的坐著,卻各有心思。他們已經不再用理性限製自己的想象力了,因為眼前的一切都太詭異了,理智已經不能解釋,除非這是在一個非常真實的夢裏,但親眼所見顯然不是個夢。
太陽從窗戶的左邊轉到了窗戶的右邊,期間除了有酒店的人來檢查房間有沒有因為爆炸受什麽影響之外就再也沒人來過。有段時間,歐陽北燕蹲在紙簍旁拿出了裏麵的紙團,一張張看了個遍。那表情就像個武癡在看葵花寶典。
厚眼鏡一睡不起,即便酒店的人來的時候他還在睡,睡得格外投入。也隻有偶爾的微鼾能證明這個人還活著。
夜色降臨,房間的門終於被敲響。唐少去開了門,一個大個子就現在門口,看身形應該是帶他們出山的司機。
“阮先生讓我帶你們去見她。”大個子目光呆滯,話說得平淡如水。
“你不是阿虎的人嗎?阿虎呢?”唐少有意猶豫地問。但大個子隻說了自己的目的就轉身走了。唐少無時無刻不想拿回主動權,隻是這幫人都太會玩人了。唐少隻能歎息一聲默默跟著。
還是那輛粉紅內飾的越野車。汽車啟動,穿過燈火輝煌的市區轉進了一片黑暗中。起初唐少還想記下路徑,突然出現的黑暗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知行進了多久,視線裏再次出現了燈光,是一個頗為富裕的小村莊。汽車停在一座破敗的二層小樓前,大個子冷冷說了句:“下車。”
大個子的聲音像是從機器裏發出的,讓人一點兒要跟他交流的興趣都提不起來。
小樓的燈都亮著,但都是那種低度的白熾燈,並不很明亮。昏黃的燈光照著破敗的小樓,給人很懷舊的感覺。
走進客廳,唐少喊了一聲,沒人回應。好在房間小樓已經被打掃過了,沙發椅子雖舊卻都很幹淨。房間也暖烘烘的,唐少和歐陽北燕又回到了大眼瞪小眼的狀態。這次唐少的心思就更亂了,甚至開始後悔自己這麽隨意就跟著來了。他連阮先生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都不清楚就來了,很可能會死得無聲無息。
一個小時之後,門外終於有了動靜。一輛車剛停在門口就聽見了阮先生的聲音。
“兩位小友久等了,去見了一位老朋友耽誤了時間。不好意思。”
阮先生帶著一股冷風進了門,風塵仆仆的樣子。
唐少不知對方到底是何心思,也沒說話。
“嗬嗬,我不殺你。”阮先生很體貼地安慰了唐少,然後讓他們坐下。
“知道,如果你想殺我也不用費這麽大事。”唐少也不客氣,起碼也要強裝不客氣。
阮先生總是一臉似有似無的微笑,對唐少的話也不否認。
為了緩解尷尬,阮先生隨口問:“奇數跟你們說了很多事吧?”
“奇數就是那個戴著厚眼鏡的人嗎?他是說了很多話,但大部分我都沒聽明白。我就記得他是去殺人的。”唐少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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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強勢的定義大概就是這種處處都要冷嘲熱諷的說話方式吧。
阮先生依然是自顧自地微笑,她能看穿一切,唐少那點兒小心思根本就不放在她的眼裏。
“沒聽明白也好,那可是我的商業機密。你聽明白了我反而要考慮是不是要殺人滅口了。”阮先生臉突然嚴肅,眼睛裏真的出現了凶惡的殺機,看得唐少心中一涼,身體也跟著抖了一下。
見到唐少有這種反應,阮先生瞬間又笑了:“都說不殺你了。奇數是一個不怎麽說話的人,要不是我的命令他不會也不敢跟你說那麽多。”
阮先生又笑了,但唐少的思維卻定格在了阮先生麵露凶光的那幾秒。細想,唐少想不出到底有什麽可怕,但就是讓人不安。那感覺就像看鬼片時,最恐怖的不是和鬼麵對麵的時候,而是鬼出現之前似有似無的時候。唐少和歐陽北燕很有默契地對望了一眼,顯然她也被剛剛那個眼神嚇到了。
“你知道這是哪裏嗎?”阮先生問。
“不知道。”唐少像個上幼兒園的乖寶寶一樣老老實實回答了阮先生的問題。
“這裏任家的老宅。以前這裏就是村裏最奢華的豪宅。二十或者三十年前,這裏住的是一個破落的地主,那時候的房子和現在一樣破敗。好在這家人的頭腦還算靈光。被迫害的那幾年一過就馬上又恢複了些元氣。他們剛剛成年的兒子也繼承了這家人的靈光的頭腦,隻用了兩年就又成了這個村的大戶。”
阮先生抽空點了支煙,深深吸了一口繼續講了一個男人的創業史。
任家的大兒子是這個故事的男主角。在阮先生的講述裏,他年輕時是一個時而痞氣時而沉穩的男人。改革開放剛開始的那幾年,他南下發展,做了一些半黑半白的生意之後發了財。可好景不長,因為吃相難看得罪了一些人,被黑吃黑了,賠了錢不說,差點兒連命也搭進去。最後隻落得個逃亡的下場。
“我第一次遇見他是在一個舞會上。那時候他已經落魄了,就靠一身劣質的西服撐門麵,兜裏就剩下幾十美金還要裝得像個花花公子一樣在那裏混吃混喝。當然第一次相遇我們也隻是有過一次眼神交流。
那之後不久,我又在另一個舞會上遇見了他。也就是那個時候我突然對這個人產生了興趣,我想不通這麽個看著就讓人討厭的痞子是怎麽靠著那幾十美金和一身劣質行頭活下來的。我記得我跟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嘿,你是怎麽進來的?’那時候他大概把我當成舞會的主人了,手裏的盤子都差點兒摔了。”
講到這裏的時候,阮先生突然笑出了聲,似乎現在想起來依然覺得很有意思。
“可是痞子是不會覺得尷尬的,幾句話之後我們就變成了熟人。當時他說了什麽我已經忘了,反正都是些胡言亂語。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幫他認識了很多人,幫他拉關係,幫他建立了現在的e時代。”
唐少恍然大悟,還以為這個女人隻是想講一下自己的感情經曆,沒想到她講的是e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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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創立過程。就在唐少期待著阮先生能話鋒一轉跟他說說e時代的秘密時,她卻保持著那種讀詩一樣的語氣繼續跟他說著破落地主老財家大兒子的趣事。
“你知道他叫什麽嗎?任大牛,據說是一個八路軍的政委給取的。後來他做了生意,名字也改成了任千重,其實跟大牛也沒差多少,就是換了個叫法。他向來不擅長取名字,公司剛建立時他給自己的公司取名叫久盛。當時他跟我解釋這個名字土是土,但寓意好。後來我才知道,這名字完全是抄襲他們村兒雜貨店的。那店原來就在對門,每天進進出出都能看見。後來公司發展了,他自己又琢磨出個‘e ti’,說簡寫‘et’很牛氣。我突然覺得久盛其實挺好的。”
阮先生絮絮叨叨,有要把任千重的日常說遍的趨勢。
“跟我有什麽關係?”唐少終於忍不住,打斷了阮先生。
阮先生被打斷也沒生氣,而是有些意猶未盡地歎了口氣說道:“後來我殺了他。”
這句話讓唐少心頭一震,他能從阮先生講述的語氣中聽出兩人關係不一般,這轉折來得有點兒讓人猝不及防。
“奇怪嗎?說到底還是利益。我肯幫他也是因為他能給我帶來利益。可是後來,他明白了我要幹的事之後,居然要阻止我,而且還美其名曰是為我好。嗬嗬,既然他不肯被我控製我隻好換一個能讓我控製的人。”
阮先生淒美的一笑,讓唐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突然覺得阮先生身上那種讓人害怕的東西也許不是所謂的強者氣質,而是精神病。
“你怕我?”阮先生若無其事地一問。
唐少趕緊搖頭否認,可臉上分明就是恐懼。
“你不想知道我要做的是什麽事嗎?”阮先生問得隨意、自然,就像一個老奶奶問孫子:“午飯想吃什麽啊?”那種表情。可這情緒的變化實在太過突然,那慈愛的微笑非但沒讓唐少放鬆,反而讓他更緊張了。
“想……想……”唐少結巴著回答。
“這是屬於我們三個人的秘密,或者應該說是四個人。你的父親唐天裴,你的叔叔歐陽棟,我還有那個人。這個秘密起於……”她似乎總是記不準時間:“三十或者四十多年前的雲南,也將止於那裏,事情很快就會有個結果。我想提醒你,既然是秘密就是不能透露的,所以你也不要奢望從你父親那裏找到這件事的答案。我相信他也不會給你任何答案。”
“你把我帶到這個小山村就是為了告訴我不要去打聽你們的秘密?”唐少不理解,而且是很不理解。既然不想讓他了解,就放任他去哪兒都好,反正沒人告訴他什麽秘密。至於老麥克,他好像已經走了歪路。
“幾周之後,你的父親會出遠門。我想他應該不會帶你。到時候你隻要打這個電話,就會有人幫你去找出這個秘密的答案。去雲南”阮先生說話的時候,一串數字出現在了唐少的腦中。那串黑色數字寫在一片耀眼的白色背景上顯得格外醒目,而且令人印象深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