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窮山惡水出刁民(三)
有病!
這女娃有病!
那個女人早就死了!
對,早就死透,都下地獄了,當年麻子悄悄到後山懸崖看過一眼,如今看到宋梓溪的靈位突然就想起當年那副慘白的麵孔來!
麻子嚇得手一抖,手裏的雞一滑,重新掉進水裏濺起一層滾燙的水花。
宋餘則從麻子驚恐的眼眸裏找到一絲答案,當年之事,麻子就在場!
想要從這種人嘴裏撬出事實真相,說難也不是很難,但打蛇要打七寸,像麻子這樣的人充其量不過就是幫凶,她現在不宜打草驚蛇。
對,不宜打草驚蛇!
想著,宋餘又笑了。
她說:“叔叔你別怕,我姑姑是好人,她不會傷害你的,不過她前幾天給我托夢了,說是山裏好冷,她可能是缺個伴。”
她笑的時候一陣冷風吹來,吹得脖頸後麵冷颼颼的一片。
麻子:……
缺個伴也不能找上他,得去找刀爺,宋梓溪以前就曾入了刀爺的眼……
“女娃,你得告訴你姑姑,這事兒讓她回頭找刀爺……”麻子一時心慌說漏了嘴。
“刀爺?他和我姑姑什麽關係?麻子叔叔,要不你讓刀爺來給我姑姑燒柱香,說我姑姑想他了。”
這女娃忒難纏!
他怎麽就讓她知道了刀爺的存在,這終究不是件好事!
麻子訕笑:“那是大人之間的事,小女娃不要管得太寬,趕緊一邊玩兒去。”
宋餘“哦”了一聲,轉身就走。
她要的效果已達到,投石問路已見成效。
麻子就是當年阿溪事件中的目擊證人之一,隻要將那位刀爺一舉拿下,真相就會水落石出,但刀爺在這一帶的勢力不容小覷,她得悄悄找到足夠的證據再向宋德洲坦白。
宋餘心裏有了打算,則折身返回屋內。
她剛回屋內,就被周泱泱著急地拉住,“你這孩子,怎麽跑到男人堆裏耍?”
宋餘不以為意,“怎麽就不可以了,我以前就和爸爸的兵一起耍過。”
周泱泱急得滿臉通紅,“那可不一樣,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萬一吃了虧怎麽辦?”
“吃虧?”宋餘啞然失笑,“我爸同意嗎?沒經過我爸同意,要是真吃了虧,我爸一回來非把他們揍得屁滾尿流不可!”
“噗,你這孩子,不正不經的。”周泱泱見女兒沒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周泱泱向來都不喜宋德義,當年阿溪好好的還在和他們通書信往來,沒隔幾天就無故跌落懸崖香消玉殞,其間疑點重重,老宋得知消息一邊想方設法阻止送葬,一邊找來法醫想驗證答案,結果匆匆趕回萬縣時,阿溪還是被送上山安葬了。
宋德洲氣不過,想當場開棺驗屍,宋德義卻以各種理由阻撓,說是阿溪到底是女孩子家,讓她暴露在眾人麵前宋家丟不起這個人,還把傷心欲絕的宋奶奶推出來。
宋奶奶一輩子活在山裏,嫁在山裏,守在山裏,思想上難免保守,再加上當時悲痛交加且精疲力竭,則站在宋德義那邊勸阻,宋德洲不想再度讓老母親傷心難過,遂放棄開棺驗屍的念頭。
這件事不了了之。
就這樣,阿溪的突然離去成了宋德洲夫妻倆心中的一道傷痛。
再後來,阿溪走了一年左右,宋奶奶因為思女過度,撒手人寰……
好好的一個家,走的走,離開的離開,變得支離破碎……
周泱泱永遠都忘不了婆婆出殯那天,他們夫妻倆趕回來奔喪時,小宋餘經受不住打擊變得異常沉默。
周泱泱感覺到女兒的變化遂再次和宋德洲提出,想帶走小宋餘,回南城和他們一起生活。
宋德洲卻勸她,說,老父親接連失去兩位親人,心裏一定很落寞難過,不如就讓宋餘再多陪陪他幾年。
這一陪又是好幾年,期間周泱泱和宋德洲多次說起想接小宋餘回南城,直到前年,宋德洲完成上級交給他的任務回來,路過雲省時才把人接到身邊。
但那時的小宋餘,已經變得愈發的內向,整日躲在房間裏,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周泱泱急哪,各種辦法都想盡了,沒用!
甚至有一次放學,小宋餘幹脆就不回家,周泱泱急得都要哭了,立即放下劇團的事到處找,三更半夜才在學校操場旁找到,那時小餘發高燒得厲害,眼瞳已經無法聚焦,嚇得周泱泱抱著人就往醫院跑,是醫藥世家的阮老先生接的診,好在阮老先生妙手回春,把小宋餘醫好了,走前還語重心長地對周泱泱說,心病還須心藥醫。
周泱泱一直記得阮老先生的話,卻無法理解其中的用意,但經過這件事,周泱泱多了一顆心眼,每時每刻都在注意著小宋餘的一舉一動,生怕她又想不開。
一直到去年的春節……
可能是輕生後,忽然想開了,小宋餘變得活潑活躍起來。
會笑了,會叫人了,還會幫忙做家務,學習成績也突飛猛進,但有時候腦袋不太靈光?
不管他們的孩子變成什麽樣,都是父母的心肝寶貝,周泱泱曾偷偷和宋德洲講,他們虧欠女兒的太多。
是的,虧欠太多,一輩子都難以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