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四手聯彈

  男人清沉的嗓音穿透宋餘的心髒，她的身軀為之繃緊。


  他說：“一起來。”


  “好。”


  黃景禛的嚴峻認真，讓人不忍打破。


  昏黃的燈光拍打在他長長的睫毛之上，那雙清湛的深眸裏流露出一抹堅毅。


  宋餘收回視線，重心重新回到黑白鍵上，她嚐試著升了一個調，指尖跳動時，動人的琴聲也隨之流溢出。


  “流連的鍾聲，還在敲打我的無眠，塵封的日子，始終不會是一片雲煙，久違的你，一定保存著那張笑臉……”


  一旦靜下心來，宋餘真正的水平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她彈得正盡興時，身後的男人繞過她，坐到了一旁，兩人緊挨著彼此的身體。


  她悄悄抬眸窺了他一眼，他修長的十指已經撫上黑白鍵，並精準地找到正確的音調，隨她一起彈奏起這首《濤聲依舊》。


  這個男人長得太好看，一張棱角分明的側臉都讓人無可挑剔，高挺的鼻梁，厚薄適中的紅唇，他向來都喜歡穿白襯衫，手腕處鬆鬆挽起，簡潔中帶著華美，在燈光下有幾分說不口的感性。


  宋餘一飽眼福，指尖的律動也沒有停止，反而更加的順暢。


  她的琴聲裏帶著一絲恬靜，而他的琴聲又帶著淡淡的憂傷，四隻手兩顆緊緊靠近彼此的心，共譜一首屬於他們的歌……


  今夜，唯有月光在浪跡天涯。


  月光下的城市，城市裏的樹木花草，清冷的建築，以及靠在一起的人影都籠罩在月光之下。


  從福安街傳揚出來的鋼琴聲，不知要讓多少人安睡，又不知要讓多少人失眠。


  一曲畢。


  四手聯彈，宋餘從未如此酣暢淋漓。


  黃景禛曾誇過她是寶藏女孩，但此時此刻，她真想喚他一聲“寶藏大叔”，沒有什麽能難倒他，就連彈鋼琴，也隻會淩駕她之上，而這樣優秀的男人卻從未停止過前進的腳步。


  她想要與他並肩而行，還很遙遠……


  她轉頭欽敬地看他，而他卻用了三成的力氣，握住了她手，似乎怕她從此消失了般。


  “景禛，我們再彈一首曲子。”往常黃夫人要聽十幾分鍾的琴聲，才會入眠。


  他臉色紅潤地鬆開她的手，頷首，“好。”


  他提議一起彈一首《明天會更好》，她曾經在二中的元旦晚會上轟動一時的鋼琴曲，別人都親眼見證過那個奇跡般的夜晚，而他隻能從外人的講述中才憑空想象。


  這次，就換他一個人獨享她的才華。


  相比《濤聲依舊》，宋餘對《明天會更好》更加的嫻熟，因為她自己本身年紀的緣故，左右不過是十幾二十歲的少女，對刻骨銘心的情感還不夠參悟得透底，心思到底單純了些，對學生的時代更為濃烈。


  於是，一曲朗朗上口的琴聲再次從指間溢出。


  她一個人的鋼琴獨奏變成四手聯彈，這首曲子變得更加的悅耳，更加有感染力。


  不知過了多久，琴聲才終止。


  窗外，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時躲進雲朵裏，投射出一道圓圓的光暈。


  夜已深。


  該離開了。


  宋餘心裏依依不舍。


  “景禛，黃夫人可能已經躺下，我該回去了。”


  男人也不為難她，從容站起，送她到樓下。


  走出東懿樓時，宋餘以為黃景禛不會跟來，回頭卻見他就在身後，她遲疑時他向前邁開了一大步，她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撞進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