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堅強吧

  路妹從外回屋了，卻神不守舍的樣兒。


  “無聊的話，去看學生辦的長廊黑板報吧！”霧裏雲說。那是感恩父母專題。生身父母小，養身父母大，幾多老師、眾人亦給路妹講過電視裏八九歲女孩服侍重病臥床的爸爸、還要帶小弟弟的故亊。路妹撇嘴說：“看那有啥意思？”


  霧裏雲透過她的的話語，仿佛看到了一個可怕的小小心靈世界。隻有自我、遊玩才有意思。竟一時被噎得無了措詞。


  多次的經驗告誡霧裏雲慪不得氣，必須心平氣和，否則靈驗得很，胃部氣翻騰。


  路妹的心靈走火入魔了。“看來這女子腦袋不是進水而是水潑不進。”宋校長說。路妹隨心所欲、遊手好玩的極端天性使她喪失人性，十三歲己流露出嫌棄爸爸的病態與老態情緒。因果修積根底之淺如此，隻能人以群居，想提升品位勉強不得，霧裏雲再一次驗證了因果定律。當初撿養路妹之際，夜夢燦爛的太陽照耀自身，還以為好夢成真，從此給他以希望，原來都它媽地戲弄於他，逗他玩兒！唯有自已的預感真實。


  最初路妹來到古華身邊時，他曾思量過，是用嬌生慣養法撫養呢或是素質撫養法？前者能使她有依賴性這是他所需要的，但每每路妹偏頗的天性襲來，卻又情不自禁地拿出了倫理教育甚至生動的誘導，激怒男人本性時又動粗。


  對路妹生活獨立性早熟的培養起了反作用，成了背叛霧裏雲的資本，他自掘的陷坑，十三歲餘的少女喲，沒了嬌生的親情依賴性，不愁身無分文流浪於江湖。當初抱起血漬尚在的棄嬰那年代，霧裏雲正走黴運，那麽撿養的此嬰天性如何？肯定手氣也好不到那裏去，但總不願相信，黴運因果依然在十幾年後顯露出來了。路妹曾在南嶺、老家重複了兩次學前班，這個自幼折騰的、可恨又可憐的女孩子，欲培養她的樸質風，結果揮霍；自幼培訓她勞動素養，結果越大越好逸惡勞；希冀她是個孝順的孩子，結果卻喪示天良；欲培育成綠色花朵，卻敵不過環境的汙染。這個比誰都懂育子的霧裏雲在與綠妹的交火中慘敗了，撿養路妹時的多慮成真。怎麽值得中國人提倡的養子法在我身上又出意外了呢？所有的正常亊情遇上我就會出意外。霧裏雲坐在電腦前，笑笑地心中道，當初推論路妹是來折磨他道行的，現在有了一種新的解釋：我前生修道未修得情，命當孤獨一生，故撿養路妹也是一種妄想，多此一舉也。明知因果，有何想不通？感情上卻難釋然。


  可嚴酷的舉歩艱難現實他還能笑得起來嗎？


  他果然、依然微笑著，邁動艱難的每一步，出戶外買煙。煙隻有學生一食堂有，二食堂雖近一些，沒一食堂老板膽子大，不敢偷賣煙。


  他路過二食堂門前，見那老板的五歲女兒，獨自一人在門前玩耍得好自在好自在，不禁感歎，路妹何曾如這五歲的小女孩自在地玩耍過片刻？她若無人陪伴玩耍，似乎就活不下去，天性的差別！


  很少出過門了。他東張張，西望望，目光己有種怯懦，卑微，怕見得人，怕人們注視他。


  我怎麽產生了這種心態呢？一種無能、陳腐的人物形象襲上心頭，好不是滋味。我古華豈是這類人？

  不行！不能垮！不能失去自信、傲骨，即或爬下！


  他忽然自豪起來。誰有我獲得的磨難多又沉？追逐著我的人生終於把我打爬下時，女兒才拋棄了我，拋棄得真給力，真它媽是時候。非常的磨難隻有非常的人才擁有本身說明我非凡也!

  怯懦、卑微的心理一閃而逝。他重新鼓起了硬朗的精神頭，邁進一食堂大門時口氣之硬朗之幽默一如從前：“喝令三山五嶽開道，我來了!”


  食堂老板笑道：“熱烈歡迎，老虎不發威，病貓下山了！”


  心態的不同，決定了寫作出的筆調不同。回到宿舍，霧裏雲感到心態又可以平心靜氣地導演故事情節於文字造罪的風險中了。殘損的雙腿成功地阻礙了他盤腿打坐禪密之修，隻好從事筆耕了卻人生第二弘願，盡管多少有些力不勝任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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