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信任
“天子怎麽可能會認為這區區姑臧城是他的王都呢？他還是心向洛陽的。”劉莽說道：“不然為什麽在劉虞出兵之後，他會想要把這些流賊放進來呢？這隻是他用來殺我的城市，殺完之後變成什麽樣子他根本不會在意。”
“流賊？”餘非挑眉問道：“大人您不是說昨天夜裏的人是士兵嗎？”
劉莽搖著頭，說道:“那個人的劍法很鋒利，全都是殺人的技巧，軍隊裏麵不會教授這樣的武技，他是流賊，而且還是沿海地帶的人物，最有可能是倭寇，他應該是某個大勢力培養出來的暗殺人物。”
“可是陛下為什麽要這樣做？這一切和劉虞州牧又有什麽關係呢？”餘非問道。
劉莽看著餘非，眼裏有一些看待傻子的時候的味道，他想，若是現在在自己麵前的是劉莽的那位妻子，估計自己的解釋會方便很多。
“有很多人都想要殺我，把我的所有人都殺死，可是我不是一個人，我是有盟友的，曹操和劉虞看起來都是我的盟友，曹操已經成了陛下的人，而劉虞，雖然他表示了他的立場，但所有人認為他比較壞，所以不相信他的立場。”
劉莽看著天花板，上下翻動自己的眼球，說道:“最好驗證一個人立場的辦法就是把他逼到絕境，看看他能夠想出來什麽辦法，讓劉虞去和呂布打，劉虞沒有勝算，他要是想活命，隻能找我的舊部幫助，在他尋找的舊部的那一瞬間，我舊部的態度，他的態度一切都已經明了，就算不明了……”
餘非看著劉莽，問道:“就算不明了？”
“就算不明了，他們那裏還有一把劍。”劉莽說道。
餘非低著頭，這裏麵很多故事已經超過了他腦子的運作範圍，他很難想象，這麽多隔開這麽遠，天南地北的人物竟可以算計到這個地步。
“盡然連不可一世的涼州王都窘迫到這個地步。”餘非感慨道。
“不用驚訝，對方擁有的都是天下最頂級的謀士。”劉莽說道：“不過在我身邊的，給我出這一計策的人，也是天下第一等的謀士就是了。”
“那大人想怎麽辦？”餘非問道。
劉莽想了想，說道:“用流賊對抗流賊，不過要等到我能夠重新回到天下所有人的麵前的時候。”
“我還需要告訴我的那些部下，讓他們沉住氣，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告訴了我他們似乎有些沉不住氣。”劉莽說道。
“那些竹簡！”餘非高呼起來，他回憶起昨天夜裏劉莽帶走信的時候在衣襟裏麵塞進去的那些竹簡。
劉莽笑了笑，說道:“確實是竹簡，不過不是那些竹簡，我準備發出去的竹簡還在你坐的那個箱子裏麵。”
餘非一驚，站起來打開在自己屁股下麵的箱子，果然看到裏麵放滿了寫的密密麻麻的竹簡。
“大人猜到了自己可能會死？”餘非問道。
劉莽點點頭，說道:“我可以死，能夠證明我身份，用那封信就夠了，多餘的竹簡，隻會暴露別的人。”
餘非瞪大了眼睛，“難道大人不害怕自己死了涼州日後無主？更何況那裏有人可以給大人送信啊。”
劉莽這次沉默了很長時間，他昨天夜裏，昏睡之中，稍微有一點精神，就能回憶起在黑暗之中，被火光照耀的少女的眼睛。
可能是火光，可能是妝點，他沒有看清楚的少女眼睛裏麵到底是代表什麽的微紅顏色。
再往後想啊，劉莽在昏迷裏麵看到到更多，山裏麵的霧氣，綁人的繩子，陸遜寫來的書信，某位剛剛學會打仗卻在陸遜的戰場上一騎絕塵的戰果。
這些曆曆在目。
但是在最後，仿佛有一個人拿著一塊驚堂木，用力拍了拍，告訴所有人。
故事結束！
“我不信任她。”劉莽淡淡地說道。
餘非看著劉莽，靜靜地看了很久。
“大人，您有的時候才像是一個最惡毒的人。”餘非看著劉莽，說道：“大人您到現在還是沒有提到昨天晚上為什麽要穿著我的衣服出門。”
“至於涼州無主的事情，不用你擔心。”劉莽看了一眼餘非，語氣有些惡劣地說道：“在你學會了不要答非所問的禮之前，你應該先出門去，因為我要更衣出門了。”
餘非愣了愣，緩緩轉身出門。
劉莽坐在床上，看著天光，愣愣出神。
“我為了我的天下，我死了那麽多人，我連自己都可以死，為什麽隨便來一個人都能說我做的不對？”劉莽淡淡地說道。
張允很久沒出現在涼州明麵上了，以至於獻帝都已經忘了，在涼州還有一個一開始在調查，卻在現在已經忘記了的人。
張允很滑頭，在荊州的時候他就明白要在一個人的手下把自己藏起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當一個普通人。
於是，整個涼州的官兵和普通行人，都沒有注意到，在街上，他們平時能夠看到的，很可能就是自己剛剛擦肩而過，賣了一份魚肉給對方的，帶著帷帽的西域女子，就是在涼州失蹤了很久的州牧夫人，林婉兒。
隻是這兩天，張允沒有讓林婉兒上街了。
在幾天之前，他把林婉兒帶到了官員住的地方，劉協發動政變的那一天，有很多官員都離開了涼州，空閑的宅子很多，張允有一套獨特的官腔，沒有人看出來他的馬腳。
甚至在這一塊兒住久了一些，還有人來找他，給他送禮，想讓他辦事，讓張允哭笑不得。
林婉兒是一個西域女仆人，這樣的人在涼州很盛行，很多大人的家裏都有這樣的人。
沒有官兵會想到被通緝的人會大搖大擺住在一堆官員的中間，更何況，中間有一個人還是偶爾會去上朝的張允。
林婉兒最近沒有上街了，因為張允發現她的肚子逐漸鼓了起來，很容易就看出來她的身孕。
這讓他深深地犯難起來，心想自己到時候把林婉兒送回劉莽的手上的時候要怎麽解釋呢？萬一被誤會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