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韓馥的淒涼
他打仗很溫和，給冀州給的很溫和。
袁紹進入鄴城那一天，他甚至不敢去見袁紹。
他躲得很遠，在一團草叢之中看到袁紹走進自己住的那處大殿，自己跑到一間舊宅子，到現在他都沒有見過一麵袁紹。
辛評歎息一聲，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說道:“大將軍現在沒有看人的好眼睛，大人倒是有這樣的眼睛，可是……”
辛評看了一眼韓馥的表情，突然發現自己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殘忍。
韓馥的表情和他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袁紹不讓這些舊部去見韓馥，可這麽久過去了韓馥眼中的那股淡漠的意味還是沒有消去。
沒有消去代表沒有代替，難道在這裏住了這麽久，韓馥還是選擇融入進一個環境嗎?
不思進取，大概是韓馥最大的一個毛病。
那是一個時代的消去，上一個時代沒有任何名字，因為韓馥來不及也沒有能力完成任何事業便被袁紹從高位上請了下來，新的時代是袁紹開創的，他看上去能帶領仕人脫離苦海，於是辛評隨著那些人一道，甩掉了上次時代的尾巴。
那是一根弱不禁風，滿是蒼涼的尾巴，如同韓馥本人一樣淒慘北涼，淒慘到讓人提不起任何興趣攀上去，淒慘到韓馥失敗之後甚至可以不用去死。
辛評看著他的臉，都在懷疑自己到底是怎麽想出來，對方是城中這些風雨之事的策劃者的。
“大人。”辛評看著韓馥沒有任何反應，於是拍了拍自己的膝蓋，問道：“大人的那些賣藝人是從什麽地方找來的?聽說是大人自己找來的?”
這才是他真正關心的事情，這群不知道什麽地方冒出來，把逢紀懷裏的信拿走的賣藝人才是他真正關心的存在。
“我們啊?”甘寧突然又從他們身後走了出來，他看著辛評，賣弄般地說道：“我們和韓大人關係可好了，韓大人一直照顧我們，兄弟們都很尊重韓大人的。”
“大人，您可一定要為我們申冤啊！懲治那個叫朱大人的人。”甘寧大聲說道。
甘寧的表情很滑稽，看上去就像他們那些江湖漢子表演完畢，正在有錢人家的腳下跪著求銀子的模樣。
但是辛評卻微微皺起了眉，如果他的耳朵還沒有老化到不好用到地步的話，麵前這個人來的時候沒有一點聲音。
他幾乎是憑空出現，再突然一點，他就要以為甘寧是從什麽地方跑出來的鬼。
“這位好漢怎麽稱呼啊?”辛評看著甘寧問道。
甘寧得意地搖了搖手，給辛評亮出自己的肌肉，說道:“我是甘寧啊，甘興霸！”
韓馥和辛評的臉色一齊大變。
“仲治，我想他的意思是他剛剛演的那個人叫甘寧。”韓馥趕忙在一邊說道。
辛評微微搖頭，他當然知道甘寧不在這個地方，甘寧正在淮南和江東打仗呢。
辛毗並沒有告訴辛評他自己的想法，自然也沒有把甘寧的情報告訴他，事實上，辛毗為了壟斷甘寧的這個資源，把所有有關的情報全都銷毀，不知不覺之間幫租甘寧了很多事情。
甘寧大聲笑了起來，看著辛評說道:“跟大人說句玩笑話，這是小人的謀生手段，大人可不要嫌棄我的手藝不好啊。”
然後他向辛評行禮說道:“他們都叫我小四，大人也叫我小四就好了，去南門一叫我的名字，兄弟們隨時都可以給大人亮一手。”
辛評點點頭，但是他的心默默觀察著甘寧，他認得出來甘寧剛剛行禮是軍方才有的手勢與規矩。
這個人不太簡單，辛評暗暗想到。
之後辛評很想和韓馥再說一些什麽，但是韓馥很少回應，隻是苦笑。
辛評就是再像說什麽，獨角戲也唱不下去，於是他低下頭，有些無奈地離開了韓馥的府邸。
回到自己的住處，辛評聽著剛剛派出去的下人的報告。
事實上，他根本不是找人去收拾朱漢，而是讓人去叫城防軍過來，順便再去查一查這些待在韓馥府上的賣藝人。
得到的消息是，這些賣藝人確實是經常到韓馥的府上去。
而且，下人告訴他，朱漢帶的人去打韓馥的兒子，但是在關鍵時刻，被那個叫做小四的賣藝人給站出來收拾了一頓，鬼哭狼嚎地跑了。
確實不對，辛評現在能確定自己剛剛在韓馥府上感到的那一絲古怪的感覺。
但是韓馥為什麽在自己麵前又表現得那麽軟弱與弱小呢?難道這些是他裝的?
想起小四不知覺間暴露出的那些特殊習慣，辛評決定還是將韓馥當做一個懷疑地對象，但是現在已經離開了韓府，隻能預備日後繼續試探試探。
韓府上，韓馥憂心忡忡地看著甘寧，問道:“壯士，閣下到底想幹什麽啊?”
甘寧笑了笑，說道:“當然是幫租你啊大人，我又不要錢又不要人，還救了令郎，難道我還會害大人不成?”
甘寧說完和韓馥拱手一禮，說道:“大人，再會。”
韓馥追上去，卻被甘寧的眼神攔了下來。
“大人這就開始舍不得我們了?”甘寧大笑說道：“無妨，明日我們還會再次來拜訪。”
韓馥拉起自己苦澀的笑容，隻能無奈看著甘寧離開。
看著一幫賣藝人的背影，韓馥心中百感交集，有無數問題在他心中，但是他既不知道該問什麽，也不知道要找誰去問。
甘寧離開韓府之後，走到一條小巷之中，小巷裏已經站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住在韓馥家隔壁的那個鄰居，就是那個幫租朱漢，又去叫了辛評的大人，剛剛和甘寧見過麵。
“錢呢?”鄰居問道。
甘寧向他扔去一個錢袋。
那人拿著錢袋，兩眼發光。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這個錢好掙。”那人說道：“要去叫朱漢到這個地方來可不容易，更何況我還要去叫辛評來，如果不是看著你人還挺誠實，我根本不會幹這種事你曉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