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底牌
而且,看著坐在大殿一角的少女,她被這樣晾在一邊,會變得很難受,袁紹心疼的想法就更深了幾分。
哪裏是讓別人當李洛的義父,其實最想當李洛義父人就是袁紹,隻是幹爹這個東西更加好用一點罷了。
審配要頂住袁紹的壓力,在心中著實下了一把狠心。
他現在的年紀已經不怎麽容易出汗了,但是他今天出的汗大概已經可以把他餘生的所有汗水全都揮灑出來。
“我其實有一件事沒有向大將軍稟報過。”審配站起身來,他低著頭,麵朝袁紹的方向。
他說話的語速很慢,慢到幾乎沒人聽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麽,但是袁紹聽的清楚。
他點點頭,說道:“請審公但說無妨。”
田豐突然坐直了一些,他看了看審配又看了看袁紹,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坐在袁譚身後的那個兜帽人的身上。
“根據我的線人匯報。”審配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要說出接下來的話需要很多勇氣,不光是勇氣,還有很多其他的前置步驟。
比如針對接下來這句話的早期布置,比如他需要說這句話的劉子惠的支持,現在他卻都沒有。
“你的線報說什麽了?”袁紹看了他一眼,問道。
“我知道殺死公子的凶手。”審配心一鎖,猛的說出這句話來。
這句話仿佛夾雜著審配好多年積攢下來的力量,他的語氣恨不得把他的牙齒都蹦出來。
此話一出,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審配。
他們當然不是在想審配說的是哪位公子,這兩位公子活蹦亂跳,誰敢說這兩位公子快死了?
審配敢說的,當然隻有那位已經死了的。
袁紹看著審配,他的眼神從第一天近來看著審配帶著幾分尊重的眼神已經差了好多。
那不是一種猜忌,更像是一種懷疑。
懷疑審配是不是把自己當一個猴子在耍。
雖然是袁紹已經封鎖起來的消息,但是這件屋子裏的人都是為高權重的人,他們當然能知道袁熙的死訊。
隻是,審配現在提這件事是為了什麽呢?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會引來袁紹很大的不滿嗎?
袁紹的眼神突然無比冷漠起來,他的語氣很沉,比他現在的眼神更加漠然。
他沒有罵審配不分場合,因為先在已經變成了無法改變的場合,“那你說說,你知道什麽?”
“當時,我在前線有幾位好友,有幾人知道了這件事,他們當時去打聽了一下。”審配直到自己說出這件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沒有來得及在心中仔細編好一個故事。
“打聽了一下?”袁紹皺了皺眉。
要是審配打聽有用的話,那不是說明袁紹的麵子還沒有他審配大?
審配隻能硬著頭皮點點頭,他看著袁紹,一口氣說道:“當時他們打聽到,殺死袁熙公子的就是一位李氏人士。”
袁紹怔了半天。
不光是他,場間所有和這件事無關的人聽到之後都愣了起來。
袁紹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從什麽地方罵起來,他想了好一陣才想到罵人還是要循序漸進,“審公你可知道,李洛的父親是在鄴城任職。”
審配咬咬牙,他在心中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阻止李洛和兩個公子之間的故事。
他繼續說道:“當時李洛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去了軍中,如果大將軍不相信,許攸將軍那裏肯定能找出來相關的線索。”
袁紹站了起來,他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推開,走到審配麵前。
“你再說說,繼續說。”袁紹的臉靠的很近,幾乎到了可以一口將審配吃下的地步,他的語氣很淡,淡到幾乎讓審配快要窒息的程度。
這就是袁紹,一隻被軍閥馴養起來的猛虎,他確實是一位被捧上去的將領,但是同時,當袁紹真正憤怒的時候,他還是一隻可以所向披靡的猛虎。
審配許久沒有見到這樣的袁紹了,他看著袁紹,心中居然微微升起了恐懼的情感。
袁紹蟄伏的這些時間,就是審配在他手下遮攔權利天空的時間。
直到現在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回來,原來袁紹才是這裏真正能說話的人。
“當時為什麽不說?”袁紹很認真地看著審配,一字一頓問道。
當初,袁紹將這件事告訴了極少的一批人選,目的就是讓這些他認為可以通知的人給點線索,提點主意。
可是審配在那個時候突然陷入了沉默,隻有在處理許攸的事情上,他表示了高度的讚同。
如果當時你就知道這一件事,為什麽不通知我?
你是我手下最信任的謀臣,我那麽尊重你,給你那麽打的權利,讓你能在鄴城裏呼風喚雨,難道你不應該告訴我殺了我的孩子的人到底是誰?
這很沒有道理,於是他想看看,從審配的嘴裏能說出什麽道理。
審配微微閉眼,說道:“這是昨夜才知道的消息。”
“昨夜?那你為什麽不在昨夜告訴我?”袁紹怒目瞪著審配。
審配有些慌張,他往後退了退,說道:“因為這是子惠告訴我的事情,他隻是說了當時甄府裏的屍體少了一位又說了李氏曾經離開過鄴城一段時間,去了軍中,這是老夫結合之前友人告訴我的關於殺死袁熙公子的消息,才聯想到,的事情。”
“迫於無奈,才現在告訴大將軍。”審配低頭說道:“希望大將軍不要怪罪。”
袁紹不怪罪,他當然不怪罪,審配現在說的這件事,讓他現在能怪罪的人太多了。
比如鄴城放走李凡的那個守門將軍,他可以查一查,比如許攸的舊部,他可以查一查,比如已經死絕了的甄府,他還是可以查一查。
再比如,現在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人,他可以好好查一查。
他突然轉頭看向站在一邊的李洛,李洛因為剛剛審配突如其來的發難,正一臉呆滯地站在原地。
他走到李洛的麵前,眼神凶惡的像一頭饑餓了無數天的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