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試探
“沒有什麽大事，就是兩位先生說爹爹還有一些時日才會回來。”李洛說道：“還有就是今天早上府裏死了一個人。”
李洛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如常，臉不紅心不亂，仿佛死的那個人跟一隻豬羊沒有任何區別。
“啊？”這邊的甄夫人卻早已花容失色，她大聲問道：“你沒出什麽事吧？你害不害怕？”
李洛點點頭，“害怕極了。”
甄夫人是清楚的，李洛在緊張害怕的時候，雖然少女的表情沒有任何表示，但是她的手會變得很冰冷。
所以甄夫人攥著少女的手，臉色無比心疼。
“你要不要不要回去了，就跟著娘在甄府上住？”甄夫人問道。
李洛搖搖頭，“洛兒還是回去吧，爹爹讓洛兒在家裏等，洛兒應該相信爹爹。”
“而且當時劉蠻先生保護了我。”李洛說道：“他和田先生都是很厲害的人，所以娘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
甄夫人注意到少女在提到劉蠻先生和田先生的時候，小手的冰冷突然緩和了許多。
以往這種都是她在父親李凡身邊才會出現的反應。
甄氏看著女兒的臉，溫柔地笑了笑。
“那田先生，你爹爹是與他熟識的。”甄氏說道：“他是大將軍賬下的田豐將軍的同鄉，連田豐先生都對他讚不絕口，不然娘也不放心將你交給他。”
甄氏的話音剛落，門外突然有一陣很細微的攛掇聲音。
劉莽蹲在窗邊，他的神色緩和，甄氏的話讓他心中的一個猜忌放了下來，不然他還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未來將會發生的事。
雖然這不是一個肯定的答案，但劉莽隻需要一個能夠稍稍麻痹自己的說法。
正準備離開，劉莽突然聽見李洛用一種他從來沒有聽見過的語調詢問。
這語調很像哭泣的人才有的聲音，雖然它一點都不斷續，一點都不悲傷，但劉莽在裏麵聽出了很多無奈。
很像一個即將死的人，問行刑官:他還有沒有機會不被砍頭。
很無力，更無奈。
“娘，這次之後，我和娘還有爹爹就能一直生活在一起了吧？”李洛問道。
甄氏臉色一僵，她沉默了起來。
哪怕是劉莽都知道，這個時候麵對一個孩子，對於答案，態度更加重要。
但是甄氏遲疑了，甄氏的遲疑在李洛的心中都像是一把刀子一樣，更何況這把刀子是在李洛的心頭。
“這次之後。”甄氏說道：“你爹爹應該可以吧……應該，你爹爹他……”
最後，甄氏好像是強裝起來的精神一樣，她堆起一個微笑，說道:“會住在一起的。”
李洛看著母親，看了很久，然後她的語氣變了。
麵癱的人的語調總是多變，李洛也不例外，她的語調突然變得很溫和。
“那我知道了。”李洛看著甄氏說道。
從甄氏的臥房窗沿下走出來，劉莽突然對這一大家子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為什麽會有一個人結了婚不和自己的妻子住在一起，這在現在這個時代，會讓自己的妻子被別人罵的。
李凡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僅僅隻是一個死在回鄴城述職路上的決曹嗎？
他好像是在李洛心中無比高大無比正直的男人，但在甄氏的心中又像是一個極難啟齒，很難與之相處的人。
一個人能在兩個至親之間轉換不同身份都很困難，給兩人創造完全不同的情感，更加玄幻。
仿佛李凡都不是一個真實的人，他僅僅隻是存在近乎機械的少女腦海中的程序，在孤房中的夫人名義上的丈夫。
劉莽回到田老三休息的地方。
田老三仰著頭閉眼養神，“看到了吧？”
劉莽沒有問田老三說的看是看什麽，他們二人心知肚明。
“為什麽是這樣？”劉莽問道。
“我不知道。”田老三搖了搖頭。
“不知道將軍有沒有發現一件事。”田老三說道：“我們進入鄴城之後，我不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劉莽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
“而且這些我不太清楚的事情都讓我挺麻煩的。”田老三說道：“所以我覺得李凡的事，甄府的事也差不了太多。”
劉莽笑了笑，然後說道:“我剛剛去裏麵，聽到了一件還挺有意思的事情。”
“願聞其詳。”田老三把脖子伸了過來。
“你是田豐，田元皓先生的同鄉？”劉莽問道。
田老三怔了片刻，點了點頭。
“你那時又是田老幾？”劉莽說道：“不知道你發沒發現，我每每知道你的一個新身份，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會改變很多。”
田老三是不是田老三，是不是田老大，在劉莽心裏其實有很多答案，但是劉莽都沒有說出來，因為這是一個心知肚明的事情，雙方都沒必要說破，因為還沒到那個時候。
“現在我在將軍的心中的形象到底是什麽樣子的？”田老三沒有在意劉莽的問題，他很認真地看著劉莽的臉，問道。
劉莽也看了他一眼，“保密。”
“可以告訴你一點，你有一些讓我害怕。”劉莽又補了一句。
“哈哈哈。”田老三又擺出了他一貫的嬉皮笑臉的模樣，“將軍不要想的太多，像我們這種喜歡騙人的人，都害怕繼續騙人，因為我們在很久之前，不知道哪個時候就對天發誓，再騙人就家破人亡，所以我一直和將軍說的話都是真話。”
田老三笑了笑，他的神態突然認真了一些，繼續說道:“但是我可以向將軍保證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肯定不是元皓先生，不然我寧願遭千雷轟頂。”
田老三，田豐，劉莽不傻，雖然不知道田豐是怎麽混到自己的軍營裏來的，但是這二人是一個人還是很有可能性，這僅是劉莽的一個猜測，隻是劉莽沒有試探過。
因為田老三沒有針對劉莽做過什麽危險的事，這在一定程度上讓劉莽相信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更加傾向於互相利用。
田老三想要找到尚方斬馬劍的熱情是真摯的，劉莽需要他的這份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