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呂岱的困惑
呂岱皺著眉頭看著城外的滾滾沙塵。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運氣很差的人。
出仕那年，吳縣縣丞賞識他，本來準備納入幕府，未來給自己接替，卻不料當日縣丞醉酒，忘記把他的名字書呈上去。
東吳納員四年一次，他又等了四年，這些年一直掛名在幾位將軍名下，攢了一些軍功，心想四年後的今天怎麽都能輪上自己入朝為官了吧。
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的將軍怎麽都要離開江東，連孫權都勸不住，沒有辦法，他隻能跟著將軍一起出兵淮南。
說是出兵淮南，大家心知肚明，他們真正想要的不過是揚州罷了。
不能說楊州牧劉繇不善戰事，實在是屬於與他作對的對手實力太強，漢室中央沒有有力的支持，在他手裏，揚州一點一點被袁術和孫策奪走。
去年，劉繇去世，江東的將領們認為好不容易能夠全盤接下揚州，直指江夏，怎料孫策居然為袁術所害。
這些在外征戰的將領手上都有不少地盤，他們連孫策的葬禮都不願意回去，難道還會讓呂岱丟掉手裏的城池，回吳縣做官？
呂岱有苦說不出，他跟著孫策征戰揚州，一路勢如破竹，他略懂帶兵之事。
但沒有人教過他，碰到這麽邪門的軍隊應該怎麽對付啊。
幾日前，將軍在城樓上巡視戰場，居然被對麵的軍隊隔著一裏地射出來的一箭給射了。
他是親手抬著將軍下城樓的，在大家看著將軍沒入胸膛的箭矢，震驚的目光之中，他接過了指揮權。
他不清楚這是哪裏的部隊，也不知道這誰是將軍，沒有戰書，也每有情報，他在這支隔開不過五裏的軍隊麵前就像是一個瞎子。
他們白天都躲在城外的一片叢林裏休息操練，叢林裏被揚起的塵土，連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到了夜裏，這支軍隊會突然急行軍一段距離，他們身上插著火把，呂岱隻能看見他們像一條長龍來到城外一裏地的地方，卻也不進攻就躲在那裏，他們在黎明時分退去，到了天亮就隻剩下部隊的尾巴，有一千多人的樣子。
那日將軍就是想要看一看這支軍隊怎麽撤退上了城樓，結果被一箭射死。
那時天還蒙蒙亮，他們是怎麽知道將軍在城樓上的呢？
城中有智者推測這隻軍隊可能徒有虛實，他就派出了一支輕兵，在他們清晨撤退時追上去，但是剛走了沒幾百米，居然從身後，左右兩方殺出數百人的軍隊迅速將這支輕兵拿下，連支援都還沒來得及派，這些軍隊就已經撤走了。
現在呂岱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被合圍了，四麵皆是敵人，起碼有萬餘人。
問題是為什麽他們遲遲不肯攻城呢？
難道這是他們統領的某種惡趣味？
這幾日呂岱已經在城中四處看看布店，挑了上好的白料，準備擇良日投降。
這天晚上，呂岱第三次給在長沙的江東軍隊寫信請求援助，苦苦哀求，什麽話都了出來說，就想把援軍求來，他現在不求軍功了，隻求能或者回到江東，順利入仕。
他坐到床上，剛剛準備睡覺，傳令兵又來到他的寢室。
問都沒問，呂岱熟練爬起床，他知道，那隻軍隊又趁夜晚向前邁進了。
有了之前對對方人數的推斷，他已經斷了主動出擊的心思，隻要守到援軍到來就好。
對方可以夜間白天隨意切換，但是他可頂不住，這三天一直沒有合眼，看著對麵的火光，隱約看出剪影，他吃了一驚，還以為對麵又多了一倍的軍隊，險些掉下城樓。
幾日被折磨的快要精神分裂，他終於下定決心明日親自上陣帶領所有守軍，向這支軍隊發起攻擊。
今夜城樓上的人變少了一些，其他人都被呂岱叫去好好休息了，明天好好殺殺這些磨人的敵人。
他眯著眼睛，在腦海中分析對方這幾日的位置是否有所改變。
突然，他麵色一變，火光沒有在一裏地外，而是往前推進了兩百米。
不對，他們還沒有停，火光前進的速度極快，他第一反應是這是碰到了哪裏的精兵了。
他愣了一愣，隨機才大喊起來。
敵軍攻城了！
其實火光跑的快，並不是因為這是什麽地方出來的精兵，相反，他們實在是最差勁的雜牌軍，一切重裝甲重刀槍一應沒有，所以他們跑得快。
從黑暗中殺出兩千餘人，但領頭的人居然遠遠領先幾百米的距離。
領頭的是一個白袍小將和一個精幹的年輕漢子。
年輕漢子的爆發力極強，天生巨力，他一個人扛著攻城木就跑到城門下。
這時，城樓上的守軍連弓箭箭囊都還沒有背上。
怎麽會這麽快？
難道是從黑暗裏麵穿越出來的嗎？
呂岱看著城門下，看到一幕，再次讓他目瞪口呆。
他尋思這不是多人運動嗎？為什麽一個人拿著就撞了起來？
這是何等的爆發力！
他再度催促追加守城門軍的增援速度，但是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那整隻軍隊已經押了上來。
更多的人參與到撞擊城門中來，增援城門守軍的士兵終於到了，但是城門也在這一瞬間，轟然倒塌。
呂岱看著這些人湧入自己的城門，發現他們原來每有多少人，怎麽數都隻有一千多的數目，可是自己城裏，是整整的三千軍隊啊！
太多士兵在夜裏倉促醒來，還來不及拿起刀就被人割了喉嚨，從那個怪力漢子衝入城門那刻起，到第一個衝上城樓來到他麵前的士兵被守備隊擊殺，隻用了短短半個時辰。
戰事是一邊倒的情況，城內的夥房全數被控製，手無寸鐵的士兵們全被俘虜，本來是一線的城樓反而變成了最後的防線。
城樓麵對一千多人的猛攻毫無招架的能力，又過了半個時辰，還在半夢半醒的呂岱終於選擇了投降。
清點完損失，劉莽用讚賞地眼光看向陸遜。
圍攻此地的軍隊就是荊州出來的那支雜牌軍，第一個衝入城門的巨力漢子就是劉莽。
這是臨時組建的安南荊州軍打的第一仗，實際上，這場戰鬥全是由陸遜指揮。
“以敵之短助己所長，不錯的計謀。”劉莽看著陸遜，說道。
部隊駐紮在外，暫時不攻，是他的主意。
以荊州軍的力量去硬撼城中五千守軍，無異以卵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