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壞事變成好事
吳月英經劉立海一提示，馬上給宣傳部打電話，讓他們盡快寫好通稿，發給京江和省城的記者們，最好馬上把通稿發到網上去，搶占先機。這一招，吳月英很讚賞劉立海的建議，既然這樣的事包不住，還不如自己動手發通稿，這樣的報道肯定是積極的一麵，主動的一麵，也更好地防止流言蜚語滿網絡飛。看來八零後這一代不可小視，他們對網絡的利用和把控具有強大的力量，如果他們再參悟透實際的官場門道，未來的官場遊戲未必就不會在他們手裏改頭換麵。
吳月英和劉立海一起到林縣第一醫院時，醫生們正在安排學生們的病房，情況比較嚴重的學生已經由班主任通知家長來到了醫院。吳月英和劉立海每個病房都去察看了一番，對於吳月英的出現，醫院裏很多人都認識，都衝著吳月英笑著喊：“吳部長好！”而劉立海認識的人還不多，再說劉立海的長相也會讓人覺得不像個縣長，衝他打招呼的人自然很少。當他們快檢查完學生的病房時，醫院的李院長來了，他顯然和吳月英很熟悉，一來就熱情高漲地握著吳月英的手說：“吳部長親自來看望學生，讓我很感動啊，醫院一定會盡心盡力，請吳部長放心。”
吳部長笑著說了一聲：“多勞李院長費心了！”說完指著劉立海對李院長說：“這是新來的劉縣長，分管文教衛。”
李院長這才發現劉立海一樣，趕緊熱情地同劉立海握手，並且很客氣地說：“歡迎領導們多來指導工作，讓我們更好地為全縣人民服務。”
劉立海在心裏笑了笑，一個醫院的院長怎麽也是滿口的官話，什麽叫為全縣人民服務呢？這些年來，醫院這樣的單位明裏暗裏難道收費還少嗎？看病難，看病貴早已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了，何況醫生暗收紅包的事情屢禁不止，這些劉立海做記者的時候，沒少接到過投訴電話，可他們這些記者也無能為力，就算他現在是分管衛生局這條線的副縣長，他又能奈這些暗規則如何呢？一如官場，誰都知道存在暗規則，還不一樣該遵循的照樣得去遵循，很多東西一旦約定成俗，也就見怪不怪了。
劉立海盡管心裏在笑，可表情掛著謙遜，他居然還能對李院長說：“給李院長添麻煩了，劉立海在這裏先謝過李院長了。”
李院長沒想到分管他們的領導盡管這麽年輕，卻這麽謙遜，而且劉立海的話讓李院長覺得特別有麵子，他很激動地對劉立海說：“請劉縣長放心，我一定會保證學生們的安全。”
劉立海來醫院的目的達到了，他要的就是李院長對他的保證，隻要李院長足夠重視學生們的安全，學生們恢複起來肯定很快。劉立海這麽想的時候，就拿眼睛去看吳月英，吳月英一直在一旁觀察劉立海，她還真沒想到劉立海年紀輕輕的，居然深喑官場的一套，他的幾句話說得既得體也收買了人心，這不，李院長的態表得很誠懇，她便知道，學生們絕對不會有什麽差錯出現的。現如今，隻要單位一把手表了態並且肯幹，基本沒有幹不好的事，之所以有那麽多窩工的事情出現，大多與一把手在鬧情緒有關。而這個小小年齡的劉立海竟然能夠把收買人心做得滴水不漏，還不得不讓吳月英歎服。
官場說來說去，也就是人心歸向的問題，誰能夠玩得轉人，誰就能擁有更多的支配權利，領袖毛澤東的那句話“與人鬥其樂無窮”道盡了官場的全部秘密，無論哪一方的權利歸向，最終都落到了與人鬥的問題上，善於鬥的人，就會體驗到其樂無窮的權力遊戲，不善於鬥的人，會在抱怨和失敗之中被官場淘汰出局。這些道理，吳月英相信劉立海都知道，而且她更相信，劉立海和冷鴻雁有著密切的關係，沒有經過調教和訓練的人，不可能這麽快就能夠進入官場的角色。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吳月英主動要請劉立海去吃飯。這讓劉立海一下子感到了被動，他其實應該早一點提出來請吳月英吃飯，現在倒讓吳月英搶了優勢，他連拒絕都找不到理由，他應該主動提出來晚上或者下次請吳月英吃飯，他在中午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他擔心宣傳部的通稿發沒發到網上去，擔心網上會不會有不利於這件事的負麵報道，更擔心早餐奶的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裏，他又該從哪裏入手去查。這些問題解決不好，他哪裏有心思吃飯呢？可吳月英放下自己的工作陪了他這麽久，他要是不表示也說不過去。他想了一下，才對吳月英說：“吳部長，我們先回辦公室看看通稿的情況，然後我請部長吃飯，為了我的工作，部長陪了這麽久，再怎麽說，我也得感謝部長的關心和愛護。”劉立海故意省掉了吳月英的吳字，一口一個部長，部長地叫著，倒也讓人感覺很親熱，吳月英果然很高興，就帶著劉立海回到了宣傳部。
宣傳部的通稿已經發給了京江日報和省城的都市報，網站也發了這個消息。當然通稿把書記和縣長放在首位，他們都在第一時間趕到了出事的學校，並且做好了善後工作，目前所有食物中毒的學生都得到了良好的治療。這樣一來，再有相關的信息上傳以網上的話，也就達不到什麽效果了，新聞要的就是第一效果的印象，這一點，劉立海認為自己是有經驗。
果然這件事應驗了劉立海的判斷，第二天的京江日報和省城的都市報都登刊了林縣學生食物中毒的事情，但是這個消息的報道和產生的影響卻都是積極的。突發事件其實並不可怕，怕的就是突發事件出現了，得不到好的處理和好的新聞報道，這是劉立海在這件事上總結的經驗。
在這件事情上，新聞報道這一塊，劉立海幹得很漂亮，不僅劉守望把劉立海親自叫到辦公室裏表揚了一番，說劉立海年輕有知識有文化，就是不一樣，頭腦活泛，他和縣長沒有想到的事情，劉立海竟然會幹得這麽漂亮，把一件具有危及感的突發事件轉變成了領導們親民愛民的事件，讓吳浩天書記還在電話中表揚了劉守望一通，這些都是劉立海提前準備的通稿起了作用。如果讓其他渠道報道了這件事，肯定就是一起惡性事件了。
中國文字的奧妙就在於主筆的人如何組織詞匯了，同一件事，詞與詞的位置排列不一樣，效果肯定就會大不一樣，在這一點上麵，劉立海體現了他獨到的才華。不管他目前和龔道進關係如何，劉守望都想用他取代吳月英作為宣傳部長的這個位置，至於吳月英調到何處，劉守望沒有想好，但是有一點，他需要劉立海這樣的人才幫他掌控著宣傳這一塊，用好宣傳這個武器，就等於握了一把進入權力中心的鑰匙。特別是在網絡時代，宣傳的力量就更加無處不在了。
這一點，劉守望是深有感觸的，他在林河縣，對文化宣傳很重視，每一年他都要親自給宣傳係統這一塊的先進分子頒分鼓勵獎金，在這一塊上麵，他是舍得花錢，也願意花錢。事實證明，做得好的同時也要宣傳輿論跟上，他之所以在官場這條道上走得很順利，與他密切注重宣傳效果分不開，他自己如此總結他的升遷之路。隻是來林縣後，宣傳部顯然被龔道進控製著，吳月英和龔道進那種不清不楚的關係，他來林縣暗訪的時候就聽到過風聲，共事以後，他對他們的關係有目共睹，可他卻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再說了，把劉立海拉進常委，他石誌林和劉立海都是外派人員，總能擰成一股繩，這一點他相信，如此緊跟著龔道進的石誌林不也在尋找這種擰成繩的力量嗎？
劉守望給劉立海承諾，讓他放開手腳地幹，年後換屆，他會爭取讓劉立海進入常委班子。在這個過程當中，劉守望沒有提龔道進，似乎龔道進和劉立海之間的關係，劉守望真的不知道一樣。但是劉立海很清楚，他和龔道進的交往，劉守望肯定盯得緊，也肯定會從各個渠道去打聽。不管劉守望聽到的結果如何，劉立海決定自己先跟事不跟人，在林縣目前這種情況下，隻有做好本職的工作，他才能夠脫穎而出，僅僅跟隨某個人，說不定他就會死無葬身之地的，一想到這一點，劉立海後背就會直冒冷汗。
這天晚上劉立海約秦洪在七七吧茶樓見麵。秦洪是騎摩托車來的，劉立海自己開著秦洪借的那輛車去的，見到秦洪騎摩托車，劉立海倒是有些過意不去，而秦洪卻是一見麵就直截了當地問他：“縣長在這個時候找我怕是又沒什麽好事吧？”劉立海微笑了一下並沒有接秦洪的話，兩個人並肩去了一個包間。
坐下後，劉立海把菜單推給秦洪，他想請秦洪吃飯，秦洪笑了笑說：“還是吃我的吧，我畢竟比你來錢快。”說完秦洪喊服務小姐過來點菜，他沒看菜單，直接報了幾個菜，服務小姐下去後，劉立海拿出小周帶給他的兩瓶早餐奶推給了秦洪，秦洪卻看也不看，推還給了他，劉立海奇怪地盯著秦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