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言歸正傳
第56章言歸正傳
「你當真能夠告訴我？」沉默了片刻，還是許瀚海先開了口問道。
顏如玉輕輕應了一聲：「這本來也和你有關係，如今你也已經成年，有些事情，的確應該要讓你知道了。」
許瀚海笑了笑：「我原先還以為，你不願意告訴我的。」
看著他露出的笑容，顏如玉卻不曾笑，目光有些複雜：「我總覺得，你似乎不是許瀚海，又或者說，你有其他人所沒有的經歷。」
這突兀的話，讓許瀚海心裡「咯噔」了一下，然而顏如玉卻笑了：「你就當我是在說你聰明吧，你是我見到的，少有的明白人。」
許瀚海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心想這人可真不愧是京城商會的半個空頭，心思縝密，眼光毒辣……簡直到了能辨鬼神的地步了！
可惜他不是鬼，也不是神，只不過是……重生了而已。
「我洗耳恭聽。」
顏如玉慢慢垂下眼帘，低聲道：「其實這件事，不應該由我來告訴你的，當年種種事情的發生，牽扯到了你，將事情展現在你眼前的……」
見顏如玉聲音低啞，最後竟然停住了沒有再往下說，許瀚海只能開口：「誰告訴我不是告訴呢？」
顏如玉嘆了口氣：「意義總歸是不一樣的。」
許瀚海深深地看著她：「你該不會是反悔要告訴我吧？」
顏如玉想要說些什麼，又有些拿不穩，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說不上反悔不反悔，只是……」
挑了挑眉，許瀚海笑了：「只是什麼？」
顏如玉也隨著他笑了笑，徐徐抬起雙眼：「我可以告訴你當年的事情，只是你不要問我問題，要知道，事情尚未結束，我也回答不了……」
許瀚海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她：「你，你說那地道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地道的事情，我也是來了之後才知道的，至於是不是跟當年有所關聯，我回答不了，畢竟那時候，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呢……」顏如玉緩緩說到這裡，不經意的抬眸，卻突然發現許瀚海的神情不對，話語到此停頓了一下，才問道：「你……」
許瀚海繼續瞪著她，黑亮的眸中升起了怒氣：「你不知道的事情，卻又說起當年，顏如玉，你究竟還要管多少人的閑事？」
這樣沒頭沒腦的怒火，即便心思通透如顏如玉，也不由的有些糊塗，看著他：「許瀚海……」
許瀚海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心裡的那一團怒火，地道的事情不是顏如玉設計的，那麼來許家她什麼也沒有做，甚至許老爹更是不怎麼見她，也就是說這事也不是出於她手安排，更為準確的來說，她的這一場引發了舊疾的淋雨，壓根不在她的計劃單上面。
這人究竟知不知道她自己的身子已經被糟蹋成什麼模樣了？知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家老爹把她帶回來，是不是就要埋身在這一片荒山遠縣郊裡面？她的那些朋友呢？下屬呢？一個一個就放任她這樣……
許瀚海沉著臉道：「你能告訴我什麼就說什麼吧。」
顏如玉看了一眼已經燃燒起來了的小火爐，眼中不易察覺的地方，深藏著某種複雜，然而卻又被垂下的如同小扇子般的睫毛掩蓋住。
在許瀚海慢慢平復心潮翻湧的時候，顏如玉緩緩的開口了：「故事的開始，是二十幾年前，在最為純凈的大學裡面，那是最早起來的一批，分為男子學校和女子學校，有一對青梅竹馬的富家少爺小姐就分別就讀於當時有名的這兩所學校裡面，少爺小姐各自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兩兩相識，最後四人也成了好友。
這四個人，他們身份相差很大，但卻都是同樣的優秀，他們所學不同，卻彼此欣賞。
少爺小姐因為家族的關係而要聯姻，然而他們看上的卻都是彼此的朋友。少爺的朋友，小姐的閨蜜卻都是很平凡的家世，與他們這樣的天之驕子們不同，同樣出身貧寒的兩人彼此欣賞，所謂門當戶對的他們，也已經定下了名分。
也許是世事的捉弄，富家小姐和少爺同時選擇了離開家裡，跟他們喜歡的人遠走天涯，卻看到的是他們心上人的喜帖。
富人對窮人，總是有手段的，沒有完成的婚禮，而後的分離，就像是一場笑話。年輕人的盲目，讓少爺雖然娶了心上人，可是家裡也落敗了，想要東山再起的少爺卻被更加富有的人算計，夫妻命亡，只留下了兩個孩子。
小姐雖然與人私奔，可是她的家族卻不肯放過她……」顏如玉抬起頭，看著許瀚海，目光有些悲哀，卻又帶著一絲冷冽：「當人有錢有權之後，總是會想著要去威脅壓迫別人，來顯得自己高人一等。利益與私心讓曾經四個好友或是亡命或是隱跡，也因為所謂的痴情痴心，毀了他人的生活，你說，值得嗎？」
顏如玉的故事，沒有名姓，卻讓許瀚海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有一種預感，忍不住的問：「那富家小姐後來呢？」
「後來？」顏如玉望著窗外的黑沉夜色，嘴角緩緩的露出一個笑，笑容未曾達到眼底：「也許死了，也許還活著。」
「嘭——」門外有什麼被撞翻的聲音讓許瀚海一下子站了起來，顏如玉卻一動未動，甚至連目光也未曾移動一分。
打開門的許瀚海，看著自家老爹臉上帶著的是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複雜，有著哀傷，有著遺憾，還有錯愕的疑惑。
「爸？」許瀚海忍不住叫了一聲。
許老爹卻沒有注意到許瀚海，而是透過許瀚海打開的門，看著那個凝望著窗邊的女子，他動了動嘴唇，想要問什麼，卻什麼也沒有問出來。
許瀚海沉默的退後了一步，他想，他知道了顏如玉說的那四個人是誰了。
只是那故事只有梗概，就算有詳細，卻也是不需要詳細的地方，想來顏如玉早就知道了自家老爹在門外，所以一言帶過了那些名字和恩怨的過往。
「她……還好嗎？」許老爹走到顏如玉的面前，聲音慢慢的平穩了下來。
顏如玉起身，對著他點了點頭，算是晚輩對長輩的招呼：「許叔。」然而那個她還好嗎的問題，卻不曾回答。
這是許瀚海第一次覺得自家老爹的背影那麼的蒼老，連帶著聲音也蒼老了十歲般：「這些年……好嗎？」
這些年，你好嗎？
許老爹省去了詢問的對象，然而顏如玉卻似乎明白許老爹說的是誰，點了點頭：「也許好，也許不好，好不好的，這麼多年也都過來了。」
顏如玉沒有回答好還是不好，卻也算是回答許老爹的問題。
許老爹比了比眼，顏如玉微笑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
「抱歉。」許老爹睜開眼，顏如玉已經轉身。
許瀚海沉默的看著自家老爹和顏如玉之間的對話，短短兩三句，可是裡面卻橫跨了數十年甚至，幾十年。
直到顏如玉關上門，屋子裡面的燈火熄滅，許瀚海才叫了一聲依舊看著顏如玉離開的那道門的自家老爹。
「爸……」
「海子，陪爸喝一杯吧。」
許老爹平時很少喝酒，許瀚海一個人喝的也沒滋味，但是並不表示許家就缺酒，相反，許家的酒每年都會釀上幾罈子，各種各樣的草藥放進去，埋在地底下，然而被挖出來的卻沒有幾壇。
酒釀的時間越久，味道越好，當釀造了幾十年的酒被倒進瓷碗裡面，那散了一屋子的酒香能夠讓一個不會喝酒的人醉倒了。
然而許家父子兩都是好酒量，等到一整壇喝下去一半的時候，許瀚海覺得，自家老爹不會說什麼了的時候，許老爹卻看著面前因為放置了青梅而使得酒色也變得澄金流碧的顏色，緩緩說了一句：「當年，我們約好了，每年都要釀酒，每年放的東西都不同，看看哪一種酒，味道最好。
如今酒釀了，卻少了喝酒的人，當年約定好的人，一個也見不到了。」
許瀚海知道，自家老爹醉了，不是醉在這幾十年的陳年老酒裡面，而是醉在了那幾十年前的往昔歲月中。
醉了的許老爹說的很是凌亂，安頓好了自家老爹，許瀚海看著躺在床上的自家老爹，才發現原來他的頭髮都已經白了，原來一直有些深藏不露的老爹，也有過那麼痴情的年少歲月。
輕輕地帶上了自家老爹的屋子，許瀚海坐在衛生所，就著還剩下的半罈子酒，望著自己的屋子，那裡現在住著他心尖尖上面的人。
回味著他心尖尖上的人說的話。
原先的梗概，因為自家老爹凌亂的絮語，讓許瀚海自己腦補了起來。
在面前的白紙上面寫下了四個名字：許士良，言妍，顏東旭，海清敏。
富家小姐少爺是言妍和顏東旭。許瀚海想了一下，在言妍的上面寫了許瀚海，在海清敏的上面寫了顏如玉。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當年成親的應該是自家老爹和顏如玉的老媽，可惜被他老媽和顏如玉的老爹給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