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哭一場就會輕鬆很多
看著麵前琳琅滿目的水果,嫡霜有些無從下手,最終選擇了離自己最近的一盤紫水晶葡萄,輕輕的摘下一顆,送入嘴中。
風定江看著嫡霜摘下一枚拇指大小的紫水晶葡萄,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嫡霜眼角餘光瞥到風定江笑眯眯的表情,有些納悶,不過她也不在意,把葡萄送入自己的嘴裏,結果牙齒一咬,嫡霜就愣住了。
這一咬仿佛咬在鋼鐵上,根本咬不動!差點牙都崩了。
嫡霜連忙的吐了出來,然後倒吸一口冷氣,捂著自己發疼的牙齒,滿臉都是疼痛鑽心的表情。
“哈哈哈哈!”風定江頓時沒心沒肺的大笑出聲,拍著自己的大腿狂笑不止。
笑了一會兒,風定江看嫡霜的表情逐漸難堪才終於停了下來。
風定江笑意未斂,伸出左手撥開嫡霜捂在腮上的手,食指中指並攏劍指,輕輕在嫡霜的腮上撫摸了兩下。
隨著風定江的撫摸,嫡霜發現那股疼痛感竟然消失了。
“這個啊,叫紫水晶葡萄,”風定江拿起被嫡霜吐在桌子上的紫水晶葡萄拿了起來,笑著解釋,“它的表皮除了像紫水晶一樣美麗,最主要的就是它的表皮如紫水晶般堅硬。”
一邊說著,風定江一邊從果蒂處開了一個口子,然後順著口子將表皮撕開,逐漸的剝成一個半透明的葡萄果肉。
“來,啊~”風定江托著葡萄下方沒有剝開的皮,將葡萄送到嫡霜的嘴邊,哄小孩一樣的笑道。
嫡霜眼神往風定江的臉上飄了一下,旋即咬下了風定江遞到嘴邊的紫水晶葡萄果肉。
紫水晶葡萄一入口,牙齒輕咬,汁液宛如濺射一樣的溢出,那股甘甜流入喉間隨著食道而下,沁人心脾。
嫡霜原本略微灰暗的眼神一瞬間就明亮了,這股甘甜讓人忘卻煩惱。
“海豹鳥烤起來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就吃點水果墊墊肚子吧,”風定江又剝了一顆送到嫡霜的嘴邊,輕笑著說道。
“嗯嗯。”嫡霜咬下葡萄,點頭含糊不清道。
海豹鳥烤熟的時間需要半小時,如果想要烤的完美就需要掐分數秒,當然,風定江不會那麽講究,也沒有心思那麽講究,畢竟他不是個料理人,而是個美食獵人。
時間過的很快,風定江仿佛投喂倉鼠一樣投喂嫡霜紫水晶葡萄。
等時間過了半小時之後,風定江結了一個手印,接著右手展開,一柄長餐刀出現在他的手上。
晶遁-晶刀。
餐刀一晃,指頭厚的一層海豹鳥肉就被風定江切了下來,落在一張空餐盤上。
“來,”風定江將海豹鳥肉遞給嫡霜,笑著說道。
“謝、謝謝。”嫡霜接過海豹鳥肉,那股悠然的肉香勾起她的味蕾與饞蟲,她吞了吞口水,卻忍住沒有動手,而是將餐盤放在自己的麵前,等待著風定江一起。
風定江也給自己切了一塊十多厘米的厚的肉,接著從衣兜裏拿出一個卷軸,拍在桌上。
彭!
白煙起,幾瓶調味料就出現在桌子上。
每瓶調味料的瓶子都和便攜式保溫玻璃瓶大小差不多。上麵還貼著紙條。
辣椒粉、黑胡椒粉、白胡椒粉、椒鹽。
風定江兩手抓住四個調味瓶,朝著自己切下來的海豹鳥肉就是一頓天女散花式的撒料。
他好重口,撒這些料的時候都撒的比較多。
“要不要來點?”風定江撒完,隨手把調味瓶擺在嫡霜麵前,挑眉笑道。
“嗯……試試看?”嫡霜對這些東西也挺好奇的,怯生生的說道。
“嗯,這個東西比較辣,少放點。”風定江指著貼著辣椒粉的瓶子,這個辣椒粉用的是生長在戌之叢林裏的一種名為黑火椒的辣椒。
這種辣椒捕獲等級為八,果實通體純黑,加上形狀宛如火焰,從遠處看去就好像是一堆黑色的火焰一樣,故名黑火椒。
黑火椒的辣度並不辣,但他怕嫡霜不會吃辣,所以囑咐嫡霜少放一些。
囑咐了一聲,風定江進別墅拿飲料去了。
嫡霜好奇的拿起辣椒粉,輕輕的撒了一些在海豹鳥肉上,然後又學風定江一樣,其他的調味料也撒了一些上去。
隨後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塊送入口中。
然後她就被辣的直吸涼氣、涕泗橫流,滿臉通紅焦急的尋找水,左顧右盼後她就看到桌上擺著的一盤桃果,急切的伸手朝著桃果抓去。但是她身材嬌小,手不夠長,夠不到桃果。
“哈哈哈哈!”風定江一走進就看見嫡霜被辣的滿頭密汗,一邊吸著涼氣一邊用力的把手伸向桃果,頓時笑的前仰後合。
“都叫你少放點了,”風定江幾步上前,笑著把手裏的飲料遞給嫡霜。
嘴裏火辣辣的嫡霜也顧不得其他,捧著風定江遞給她的杯子就喝。
冰涼涼的飲料入喉,才將火辣辣的感覺減弱了,嫡霜深深的舒了一口氣,幽怨的眼神立馬飄向了風定江。
看著嫡霜劫後餘生的表情和幽怨的眼神,風定江不由的笑出了聲,一邊笑著一邊抽出張紙,輕輕的擦拭著嫡霜被辣出來的眼淚還有細汗。
擦完順手把紙巾丟進火焰中,之後風定江重新給嫡霜切了一片海豹鳥肉,而那塊海豹鳥肉則是被他塞進了自己嘴裏。
重新切了一塊肉以後,嫡霜這下什麽也不肯加了,拿著刀叉一小塊一小塊的吃。
而風定江就沒有她那麽細嚼慢咽了,他先是用晶刀把海豹鳥肉切成筷子能夾住的大小,然後往嘴裏塞。
海豹鳥的肉質非常有彈性,肉汁非常的豐厚,宛如肉汁的海洋,每咬一口就會有濃鬱而不油膩的肉汁湧出,刺激你的味蕾。加上各種調味料,別提多美味了!
風定江進食的速度很快,嫡霜還沒有將餐盤上的海豹鳥肉吃完一半,風定江就將之前切的海豹鳥吃完了。
迅速的再切下一塊,撒上調料,又開始吃。
月光撒下冷霜,落在餐桌上,火光又抵去這些冷霜。
不過是一小時不到,兩人就把海豹鳥肉吃完了,雖然大部分是風定江吃的。
“嗝~飽了。”風定江一臉舒坦的表情,癱在椅子上,樂嗬嗬地說道。
嫡霜依舊是一臉無語的看著他,心道不管見多少次,這股食欲還是真是嚇人呢。
一邊摸著自己的肚子,風定江一邊拿出一瓶果酒。一瓶用透明加厚防爆瓶裝著的果酒,防爆瓶內是透著紫色的液體。
這是用十顆小葡萄製作的果酒,度數並不高,加上添加了一些利於身體的美食藥材,具有活血通絡的功效。
風定江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嫡霜倒了一小蠱。
“這是什麽?”嫡霜看著風定江給自己倒了一杯不知名的液體後,指著酒蠱裏的果酒問道。
“小葡酒,和飲料差不多的。”風定江笑嗬嗬的說道。
風定江是不喝酒的,這果酒當初釀出來也是為了送人,今天破天荒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嫡霜倒了一杯,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和目的在的。
“嚐嚐看吧,”風定江笑嗬嗬的舉起杯子,對著嫡霜笑道,接著豪邁的一飲而盡。
嫡霜見狀拿起杯蠱,淺淺的嚐了一小口,味道不錯,甜絲絲的很好喝。
嫡霜也不知道酒為何物,不過看見風定江都一飲而盡了,應該不是什麽毒,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掉了杯蠱裏的小葡酒。
喝完之後,酒勁很快就上來了,嫡霜的小臉紅撲撲的,眼神有些迷離,注意力開始分散了。
嫡霜捂著自己的額頭,心道怎麽有點暈乎乎的。
就在這時,悅耳的一聲嘣,就傳進了嫡霜耳邊。聽到這個悅耳的聲音,嫡霜一愣,扭頭看向音源,也就是風定江。
不知何時,風定江已經盤膝的坐在一旁的草地上,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換成了白色長袍。膝蓋上平方著一個木長盒,長盒上一根根白色的線。那悅耳的聲音就是風定江彈撥線的聲音。
風定江一邊彈著膝蓋的古箏,一邊看著已經隱形了的武之書,隻見武之書上竟然有一個抽象的古箏顯示著,這個抽象的古箏彈一下弦,風定江就彈下同樣的弦、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力度。
於是乎一首充滿了悲哀情緒的曲子就這麽被照貓畫虎的彈了出來。曲子非常的傷感,聲音時而低沉,時而溫和,時而綿長。
這首曲名叫《悲歌》,本是各種弦樂器一起彈奏的合奏曲,最開始發明的時候是為了安撫軍中的將士,能夠將人內心深處悲傷的情感與記憶完全的引發出來,讓人大哭一場,將悲傷完全的發泄出來。
悲愴的樂聲傳入嫡霜的耳邊,嫡霜暈乎乎的眼睛中緩緩的浮現自己的記憶。
從自己有記憶開始,就活在廢墟一般的貧民窟,腐爛、腥臭的味道每天無時無刻的充斥著自己的鼻腔。
她還清楚記得,那天,陽光很毒辣,她躲在廢墟的陰影裏,饑餓不斷的糾纏她。
沒有食物,沒有水分,唯一的營養來源就是旁邊的一片青苔。青苔很苦,卻是她唯一的食物來源。
這片青苔很大,可以吃很久。
今天,又有人被餓死了。
什麽時候,才能過上不餓肚子的生活呢?
記憶中的嫡霜抬頭望著廢墟天花板上的裂縫,眼神空洞,看不到一絲情緒,僅有深深的絕望與饑餓。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記憶裏畫麵一轉,她在廢墟中跋涉,踏過一兩具餓死的看不出性別的幹屍,焦急的尋找著自己的同伴潔兒。
潔兒是個很好看的小姑娘,和她一樣從小失去了父母,兩人是偶然相遇的,她對她很好。
走在廢墟間,她焦急中聽見潔兒的呼救聲,越過廢墟的塵土,順著潔兒的聲音來到那個隔絕了貧民與富人的大路。
潔兒就在她的眼前,被人抓走了,她看著潔兒被人捂著嘴拉上了一輛綠色的車。
她沒有來得及呼喊出聲,卡車的轟鳴便帶走了潔兒。
下次遇見潔兒,是幾年後了。幾年後的她,已經是個滿臉疤痕、渾身黑瘦如骨的小孩,不會在引人注目了,在貧民窟的生活,也徹底的讓她體會到人世間的險惡。
她永遠不會忘了那天,那天,雨很大。
對於貧民窟的人,下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事情,貧民窟沒有水源,下雨是為數不多的飲用水來源。
她的定居點也從原本的廢墟邊,搬到了角落,至於那片青苔,已經被她吃完了。
看著頭頂勉強能遮雨的破木板,她蜷縮成一團,她的正前方是一個破塑料瓶,那是用來接水的。
已經是夜晚了,她很想睡覺,但她不能睡,也睡不著。她怕麵前的塑料瓶會被人撿走,而雨夜帶來的冷風與身體的饑餓讓她難以入眠。
就在她顫顫巍巍緊緊的蜷縮成一團的時候,她的背後,也就是那堵高牆上,飛出一個黑影,黑影沉沉的落在她的麵前,砸到了她的塑料瓶。
她眉頭一皺,空洞的眼神看向黑影,那黑影,竟是一個人!不,或許說是一具嬌小的女屍!
屍體雙目圓瞪,死不瞑目,四肢全無,鐵青的臉龐展現著人類絕望的最大限度,身上也沒有遮蔽物,渾身上下都是被毆打的紫青,尤其是喉嚨,一看就是被人掐斷了脖子而死。
她目光轉動,看向女屍的臉龐,認出了這具屍體是誰,正是多年前被人擄走的潔兒。
那次雨夜,她趴在潔兒的屍體上痛哭流涕,雨滴與眼淚融為一體,再也分不開了。
這種記憶,刻骨銘心。
一個一個回憶好似一柄柄尖刀,一下一下的紮穿嫡霜幼小的心靈。
淚珠連線,一串一串的珍珠從她的眼角流下,啪嗒啪嗒的打在腳下草坪,打在她的大腿上,打在她的心頭。
這就如她心頭流的血,這好似她每個不眠夜裏空洞的目光,是那麽的悲愴,那麽的淒涼,那麽的、絕望。
嫡霜哭的泣不成聲、涕泗磅礴。
一曲悲歌不過兩三分鍾,痛苦的回憶卻沒有盡頭。
悲歌早已結束,嫡霜卻仍舊哭的泣不成聲。
風定江收起古箏,歎了口氣,目光沉雜,這孩子,究竟吃了多少苦……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啊!
走上前輕輕的抱著嫡霜,手掌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宛如哄小孩一樣的既視感。
嫡霜雙手抓著風定江的衣服,在他的懷中抽噎,眼淚仿佛不要錢一樣嘩嘩往外流。
風定江任由嫡霜的眼淚撒落在自己的胸膛,隻顧著緊緊抱著她。
嫡霜哭了整整一個小時,哭的精疲力盡方才在風定江懷裏入睡。等哭聲停止,被穩定的呼吸聲所取代後,風定江這才抬頭看了看天空的明月,輕輕的歎了口氣,抱著嫡霜走進別墅內。
別墅是以一人居為目的的,隻建了一個臥室。
將嫡霜抱上床,風定江用自己白袍長袖輕輕擦拭著嫡霜的眼角淚痕,擦拭幹淨之後,給嫡霜蓋上了被子。
輕輕的關上臥室門,風定江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從上衣衣兜裏拿出那根久久未曾抽完的雪茄樹枝,手指一撚,火焰燃起,點亮了雪茄樹枝。
“唉~”風定江手裏夾著雪茄樹枝,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嫡霜被悲歌影響到了,他又如何沒有呢?
他在穿越之前雖然過得不算很好,但是他有疼愛他的父母,有夥伴。
他是他母親的精神支柱,他父親的身體一直不好,他又何曾不擔憂呢?
父母的生活他是不擔心的,父親有一家屬於自己的餛飩店,日收入三千不成問題,母親在與父親離婚和一個體貼的男人在一起了。
他自己名下還掛著一套房,兩百畝地。
他擔心的是父母的精神,他是獨生子,他父母就他一個兒子。
“算了,生活總要繼續,說不定那天我就穿回去了。”自我安慰了一下,風定江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樹枝,吐出一團濃鬱的橙子味煙霧。
隨後掐滅了煙頭,風定江倒在沙發上,閉上了雙眼,進入了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