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體麵

  孟浪這麽一問，馬剛想了想道：“就是要做別人不敢做的事。”


  “你指的是這次搶劫嗎？”孟浪問。


  馬剛點了點頭。


  孟浪道：“你現在覺得你是在幹大事了嗎？”


  馬剛先是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說道：“我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要想出人頭地，隻能鋌而走險！”


  馬剛又說了一遍這樣的話，隻聽的眾人心裏頭一動，此話從一個殺人搶劫犯嘴裏頭說出來，有一種不凡的味道。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富二代，官二代，他們不是也沒有鋌而走險嗎？”孟浪說。


  “因為他們胸無大誌。”馬剛不無嘲諷地道。


  孟浪道：“胸有大誌跟鋌而走險你覺得能聯係起來嗎？”


  “我現在知道了，我願意認罪。”馬剛突然說。


  “你有錢賠償被害人嗎？”孟浪問他。


  “我現在沒有錢，如果能給我重生一次的機會，我會賺錢賠償他們。”這話等於沒說，一句話，沒錢，就沒法賠償被害人，被害人就沒法原諒他，他就得不到從輕處理。


  等到訊問完馬剛，法官將讓法警把其他三名被告人全部帶到法庭上。


  公訴人開始舉證質證。


  在舉證時，隻有小五極力辯解，否認自己追人和勒死出租車司機的事情，馬剛和其他三人還好，基本上沒提出什麽異議。


  庭審很快結束了，幾名被告作最後陳述，除了小五外，都表示了認罪，小五態度很不好，不知他是怎麽想的。


  在法庭辯論的時候，孟浪對法庭說，馬剛雖然是第一被告，但是馬剛本人願意認罪，並且在整個犯罪過程當中，起的作用與第二被告作用相差不大，因此請求法庭在量刑時，充分考慮一下這個情況。


  庭審剛一結束，被害人一家就指著馬剛等人大罵，這幾名被告都是沒錢的主，賠償不了被害人家屬多少錢，此時他們情緒激動，強烈要求判處被告人死刑。


  法庭沒有當庭宣判，宣布休庭。


  馬剛臨走的時候，又看了一眼法庭，這個時候，他突然看見他的父親站在法庭外的一個小角落裏正在看著他，他不由地眼睛一潤，流淚了。


  雖然他對父親有很大的怨言，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的身邊沒有一個親人過來看望他，隻有他父親來了，他的媽媽改嫁之後，就與他徹底斷絕了聯係，此時此景，讓他心裏感到十分的悲涼。


  過了不到兩周，一審判處馬剛死刑立即執行，小五死刑緩期兩年執行，並限製減刑，東東被判處無期徒刑，小偉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全部被判了重刑。


  小五揀了一條命，但至少要在監獄呆上二十五年，而馬剛則麵臨死刑立即執行的處罰了。


  雖然孟浪為他作了辯護，但是這件案子太大，他們中必須有一人要為此負責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按說，小五的罪刑也夠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的，但是被害人隻死了一人，沒法讓被告人賠上兩條命。


  而馬剛與小五相比，馬剛畢竟是他們四個人的頭，也就是所謂的老大，整個作案過程也是在他的指揮下完成的，小五雖然是積極參與者，但他無法替代馬剛的作用，因此雖然小五的認罪態度不好，法庭還是留了他一命，而把馬剛給判處死刑了。


  得知這個情況後，孟浪去看守所見了馬剛一麵，問他是否上訴？馬剛說要上訴，孟浪就對他說，上訴可以，但是翻盤的可能性不大，被害人家屬要求強烈，法庭不可能對他網開一麵，繞他一死。


  馬剛聽了便說：“孟律師，你不是說我認罪就可以從輕處罰嗎？現在怎麽沒從輕處罰我？看來律師辯護真的沒什麽用。”


  孟浪看他這樣講，想了想，便對他說：“馬剛，你覺得上學有用嗎？”


  “有用啊，上學怎麽會沒用？”馬剛不解地說道。


  “你上過學吧？”孟浪問。


  “我上過小學三年級。”馬剛回答。


  “那你上過學，對你現在的處境有幫助嗎？”孟浪又問。


  馬剛低頭想了想道：“沒啥用。”


  孟浪道：“雖然沒用，但是你上過學了，對不對？對你本人還是有一定作用的，起碼你會寫自己的名字，而律師的辯護跟你上學差不多，它或許對結果沒有多少用，但是對過程卻有作用，對不對？通過庭審和律師的辯護，你會明白好多道理，也知道你即使是一個殺人犯，也是有著自己的合法權利的，這樣吧，這個案子，我建議你上訴，上訴起碼可以讓你有時機對自己的人生多一些思考，再說，萬一出現什麽其它的情況，或許就不是這個結果了。”


  聽了這話，馬剛的心情又好了起來，連忙對孟浪感謝道：“孟律師，謝謝你，剛才我不會說話，你別在意，到了上訴的時候，你還會幫我辯護嗎？”


  “如果你願意再請我當律師，我還會幫你辯護的。”孟浪說。


  “可我沒錢請你。”馬剛說。


  孟浪道：“我不要你的錢，免費再幫我辯護，好吧？”


  “孟浪，那太感謝你了，我要是有來生的話，一定好好感謝你。”馬剛說。


  “馬剛，人一定要活的體麵，如果你不能體麵的生，也要體麵地離開這個世界，懂我的意思嗎？”孟浪看著他說。


  “不太明白，出人頭地才能體麵，不出人頭地，也體麵不起來。”馬剛說。


  孟浪道：“你還是沒理解什麽是人生，你隻知道出人頭地，才是人的體麵不是你要比別人多強，而你能不能夠真實地麵對人生，如果你能真實地麵對人生，即使你是一名乞丐，那也是體麵的，懂嗎？”


  馬剛又搖了搖頭，孟浪歎氣道：“馬剛，你讀的書太少了，做人不讀書，就隻能渾渾噩噩的活著。”


  馬剛道：“我不是讀書的料，讀書有什麽用呢？”


  孟浪道：“不讀書也可以，但是一定要向學，人，無論現在是什麽處境，都要坦然麵對，這就是體麵，不要為了所謂的出人頭地，而急功近利，幹出一些出格的事情，這才是真正的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