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咱們有緣還會再見
隻見一名穿著短袖T恤跟淺色休閑褲的男孩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有點漫不經心道：“喲，醒了啊，我還以為你會睡到天荒地老呢！”
這人自然就是那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延生。
小蘭阿姨一聽他這樣說話就生氣了，怒道：“顧延生，你怎麽說話的？！”
“我怎麽說話？我當然就是普普通通的說話啊！”他冷哼一聲，直接走到我麵前，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笑得欠揍，“鄉下人就是鄉下人，醜都醜的這麽有個性！”
“顧延生！你給我閉嘴！有你這麽說自己妹妹的？！”小蘭阿姨氣的當時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顧延生看了她一眼，嗤笑一聲，撇著嘴，說：“好好好，不說了，也就你把這醜八怪當人看！我出去跟朋友玩兒了！”
小蘭阿姨急的叫了他兩聲，不過顧延生當做聽不見一樣，頭都沒回就走了出去，還把門給摔上了。
我看著那還在微微顫動的門，抿了抿唇，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不、不好意思啊，譚姨，延生小時候很乖的，就是近期幾年.……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學壞了……幸幸啊，你也別把哥哥的話放在心上，小蘭阿姨一定找機會收拾他，啊？不要難過！”
“沒事的，延生還小，不懂事嘛……”外婆那笑容我一輩子都會記得，說尷尬也不像尷尬，更多的還是羞愧。
小蘭阿姨也知道外婆是在給她台階下，顧延生都十八九歲了，哪裏還小啊，不過她也應了一聲，頓時這氣氛就因為顧延生的到來而變得有些微妙了。
還是外婆最先打破這詭異的氣氛，開口道：“怎麽一冰買個飯這麽久？”
小蘭阿姨也立馬想起來，她都快忘了爸爸出去買飯這一茬了。
正好兩人想到這裏，爸爸手裏就提著袋子過來了。
“我還以為你幹什麽去了呢，咋買了這麽久？”小蘭阿姨一看到爸爸就迎了過去，接過他手上的粥，轉而拿著向我走來。
這一情景對他們兩個來說，可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對於我，就有點不舒服了。
不管如何，看到自己的爸爸跟另一個女人這麽親密，還是很抵製的。
“是甜粥，來，喝一點吧。”小蘭阿姨說著，也準備給我喂，但是被外婆攔住了，她道：“小蘭，還是我來喂幸幸吧。”
“唔，沒關係……”
“還是我來吧。”外婆對她笑了笑，然後拿過了碗跟勺子，我看了一眼爸爸跟小蘭阿姨，也還是習慣外婆喂我吃飯。
畢竟跟他們也不是很熟，太親熱了反倒是不習慣。
爸爸還是沒有跟我說一句話，光是看我都很少有。
到底是我做錯什麽，他才那樣討厭我？
我在醫院裏住了將近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裏我都沒有下過床，就換了兩次藥，吃飯也是外婆喂我，後來漸漸地能自己吃了，也就不麻煩她了。
除了外婆，就隻有小蘭阿姨會經常來看我，爸爸跟那個顧延生都沒有來過醫院。
不知為何，我竟然會感覺鬆了一口氣。
不被顧延生那樣語言攻擊，我就會自在很多，不被爸爸漠視，我也會愉悅很多。
這一個星期過後，外婆突然跟我說她要回鄉下了，家裏的菜跟田地還沒有人去照料，要是都死了心血就泡湯了。
我立馬準備下床，卻被外婆一把拉住，她問我：“你起來幹啥子？還不快躺好休息？”
她這話說的我一愣，呆呆道：“不是說要回家裏麽？我跟你一起回去啊！”
外婆笑著，把我按在床上，輕言道：“你就在這裏跟著爸爸和小蘭阿姨，頭上的傷還沒有好完，就不要東跑西跑了。”
“我不是東跑西跑，是跟你回家啊。”
我話音剛落，外婆噎了噎，沒再開口。
一時間我們婆孫倆都沒有開口說話，我是在等著她的回答，而她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外婆，我跟你回去啊！”
我紅著眼眶看她，不知為何，那日在夢裏的恐懼感又來了，真切的讓我以為下一秒外婆就會拋棄我。
本來我以為外婆會說“好啊！外婆帶你回去！”，但是我想錯了，外婆在猶豫。我不明白，不就是回家嘛，有什麽好猶豫的？
就在我還要開口的時候，外婆突然拉著我的手，沉默了幾秒才說：“幸幸，你就在這裏跟著爸爸，先把你腦袋醫治好了，外婆就接你回去好不好？”
“外婆你不過來嗎？你不留在這裏嗎？”
“外婆得去看著莊稼嘛，等你醫好了，就讓爸爸送你回去，外婆等著你。”
我一直盯著她那滿是皺紋的臉，很怕她是說謊在騙我，但她的眼神很真誠，不得不讓我相信。
“等我頭上的傷好了，就讓爸爸送我回去？”
“是啊，很快的，你看你現在頭上的傷口都結痂了，過不了幾天就好了，到時候就能回來了啊！”
我想了想，外婆說的也很有道理。
她可以先回去看著莊稼，我就在這裏等著傷口都痊愈，到時候就能夠回去了。
“好吧。”
“真乖啊，我的幸幸真是乖。”
我跟外婆的談話最終結束，她也很快就要離開，坐車回家裏去。
她走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就跟夢境中，外婆離開時看我的眼神一樣。
我猛地一怔，連忙從床上坐起來，卻扯痛了傷口，痛得我倒吸一口冷氣，一頭栽在了病床上。
等我緩過來一點，疼痛感減弱的時候，外婆早就不在門口了，我忍著那一絲疼痛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口，外麵都是幾個走的飛快的護士跟慢悠悠行動的病人，早就看不到外婆的身影了。
“外婆.……”我低聲叫了一句，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落下，感覺喉嚨被堵住了一樣，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怎麽走這麽快啊，我都沒有跟你說一句再見。
我扶著牆快步往前走，但是我根本就不認識路，這麽大的醫院我還是第一次來，以前甚至見都沒有見過。加上在床上躺的久了，我走路都沒什麽力氣，不扶著牆雙腿都是打顫的。
“外婆.……外、外婆.……”
這麽多的走廊，我到底應該走哪一條？
電梯我也不會用，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我又到處打著幌子去找樓梯，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了樓梯，跑出去還迷路了，根本就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小姑娘，你亂跑什麽啊？這是醫院的後門，前門在那邊！”
就在我暈頭轉向的時候，一個護士好心給我指了指前門的位置，我又連忙跑過去，還是沒有看到外婆的身影。
“唔……外婆……”
我邊走邊哭，好多人都在看我，陌生的臉，熟悉的表情，他們都在看我額頭上那一塊疤，還有我現在這一副醜陋的模樣！
頭上的紗布隻包住了那傷口，那惡心的疤還是暴露在空氣之中，我捂著額頭往回走，卻不知道要從哪裏回去，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住在幾樓，什麽房間。
我很想我的外婆.……很想她.……
“是你？！”
在聽到這一句話後，我連忙扭頭看去，隻見那一道高瘦的人影站在我的麵前，俊朗的麵龐上是欣喜的表情。
“你……”我皺了皺眉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裏見過他。
這男孩一身得體的西裝，手腕上有一塊金屬鏈的手表，頭發也是全部往後梳起，像是打了發蠟，看起來油乎乎的，頭發都被定住了一樣。
不過，他的五官很漂亮，這樣的打扮讓他看起來就像是某位有錢人家的大少爺。
“我……啊，你看！”
他轉了轉眼珠子，做出一個動作，我頓時就起來了！
那個動作我無比熟悉，就是那個之前在女廁所裏，有個道士拿著一把桃木劍刺向女鬼的動作！
他竟然就是那個小道士！
沒想到換了衣服後，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小道士！”
“對！就是我！”小道士笑了笑，看了眼我頭上的紗布，道：“受傷了？”
我點點頭：“不小心碰到的。”
“小孩子磕磕碰碰在所難免，沒什麽的。”他那副樣子就跟大人一樣，其實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跟鄧祈差不多大。
我怒道：“你才是小孩子！”
他聳聳肩，無所謂道：“隨便你怎麽想咯！話說，小傻子，你怎麽自己從醫院裏跑出來了？”
我一愣，問他：“你咋曉得我從醫院裏出來？還有，我不是小傻子！”
“唔，你看你這一身的病號服.……小傻子是愛稱，我喜歡你才叫你小傻子！”
看他那一副模樣，我也不怎麽想跟他繼續貧嘴下來，到處望了望，還是沒有看到外婆的身影，不免得有些沮喪。
“咋地？在找人啊？”
我“嗯”了一聲，說：“她走了。”
“小傻子施主，沒有人是可以每時每刻都能陪伴在一起得，總有一個人會提前離開。”
他微笑著對我說，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
這句話，很多人都對我說過，但是我卻不想去相信，也不想去習慣。
“小傻子施主，咱們有緣，以後還是會再見的。”這小道士指了指自己的手腕，說：“它會幫我感應到你，有什麽事情解決不了了，就撫摸你手腕上的那一塊水芹草形狀的疤。”
說完，我也看了看他的手腕，那裏竟然有一塊紅色的東西，看起來就是長在皮膚上的，而我也抬手看了看那手腕上形狀怪異的疤，難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嗎？
“小道.……誒？！”
一抬頭，哪裏還有什麽小道士，一個人影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