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媽的跟哭喪一樣

  我跟外婆一同聞聲望去，隻見一道房門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


  頭發比較長，比小道士的頭發還要長一點，都快擋住他的眼睛了。


  這個人一走出來就冷冷道：“我不同意你們住在這裏，兩個鄉巴佬！”


  外婆都說了鄉巴佬不是什麽好話，我頓時就站起來指著他，狠狠道：“不準你罵外婆鄉巴佬！你這個瓜批！”


  話音剛落，外婆就把我拉了回去，一臉嚴肅地對我說：“幸幸！外婆不是教過你好多次？說了不能罵人，你是不是沒有把外婆的話聽進腦子裏？！”


  “我……”


  “嗬，鄉下人就是鄉下人，說的話都是土話！”那個站在一邊的男生突然冷笑了一聲，嘲諷道。


  小蘭阿姨臉色很不好，瞪了他一眼：“延生！你閉嘴！”


  “哼！”叫做延生的男生不屑的瞄了我跟外婆一眼，懶洋洋道：“媽，他們貌似也就跟你隻見過一兩次吧？你幹嘛對她們這麽好？又不是自己家的人……”


  “延生.……”


  “好了，小蘭啊，延生，其實我就是過來問問，因為幸幸想要看看彩虹橋，所以我就想著，在你們這裏借住一晚上，帶她去看看……沒想到卻是這麽麻煩你們，那個、我現在就帶幸幸回去，真是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啊.……”


  外婆直接打斷了小蘭阿姨的話，最後說話的語氣都變得莫名低下，像個傭人一般，生怕說錯話會讓他們一家子不滿意。


  我看的氣不打一處來，緊緊拉著外婆的手，對他們吼道：“不住就不住！我還不認識你們呢！呸！”說著，我還對著他們吐了口口水，做出一個難看的鬼臉，拉著外婆就往外麵走。


  背後還傳來那個延生的罵聲跟小蘭阿姨對外婆道歉的聲音。


  從始至終，那個男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直到我跟外婆都站在門口的時候，他也沒有出來。


  外婆眼眶泛紅，幾乎都要哭出來。


  “那個、我……譚姨，真是不好意思了，延生性格這麽怪，都是我沒教好，您別生他的氣.……譚姨，咱們家房子大，還有一間房空著呢，要不今晚你們就留下來吧……”


  哪知小蘭阿姨還沒有說完話，那個延生就又站在她後麵對我們嘲笑道：“不是說了不住嗎？別讓我又看到你們走進來，嗬嗬！”


  外婆眼淚直接就流了出來，擺了擺手，哽咽著跟小蘭阿姨說了句不用了，就拉著我下樓。


  我還聽見延生在背後罵我醜八怪，各種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而那個小蘭阿姨也非常生氣地在批評他。


  邊下樓梯，外婆邊抹眼淚。


  我跟在她的身旁，心裏也很不舒服地道：“外婆，不要哭了……”


  外婆卻像是沒有聽見我的話一樣，靠在樓梯扶手上一直哭，淒涼的哭聲在樓道裏一直打轉。


  我就默默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這樣傷心的外婆。


  這時，樓下傳來一道開門的聲音，好像還是最開始說我們是鄉巴佬兒的女生，她的語氣非常不好，怒道：“哭屁啊！吵死了都！家裏死了人了還是你自己要死了？！他媽的跟哭喪一樣，操！”


  緊接著一道重重“啪”地關門聲響起，整個樓道裏都安靜了幾分。


  我愣了愣，隻見外婆眼淚流的更加洶湧，卻沒有再發出聲音。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卻像是怎麽都擦不幹一樣。


  我想到在家裏時，她昏倒進醫院的那天，也是這樣痛哭流涕。


  過了一會兒，外婆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抹了把臉，拉著我就下樓，一句話沒說。


  而我也安安靜靜地跟在她身後。


  坐車回家的時候我也不如剛來時那般興奮了，一路上都很安分的看著車窗外的景色。


  我很喜歡城市，卻不喜歡城市裏的人。


  他們會罵我，會罵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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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家裏，天已經快全黑了。


  外婆倒了水瓶裏的水給我洗臉洗腳，又自己洗，弄了點剩飯給花花喂了後，就拉著我去睡覺了。


  一晚無夢，我睡得無比安穩。


  第二日起來已經是大中午了，天上的太陽非常太，陽光金燦燦的，照在人身上很舒服，很暖和。


  我穿著一件白色的吊帶跟短褲，踩著拖鞋走到堂屋裏，還沒有出門，就聽見院壩裏傳來外婆一陣陣的哭聲。


  這麽溫暖的眼光，這麽湛藍的天空。


  我看到外婆一下一下地摸著花花的腦袋，眼淚一顆顆的在陽光下發著光，最後滴落在水泥地上。


  見我站在原地沒動，外婆哽咽道：“幸幸，我們去把花花埋了。”


  花花像是跟平時睡著了一樣，眼睛閉著，鼻子幹幹的，好像曬得快脫皮了，腦袋聳拉著在一邊，尾巴也僵硬著，動都不動。


  “外婆，咋啦？”


  “花花，花花，起來啦！”


  “花花.……花花咋不起來啦？外婆，你把花花叫醒啊……”


  這一刻，我好像才體會到，身邊的東西，失去的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