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購買比例不足, 此為防盜章 崔氏聽出這話中的蹊蹺之處。就算柳氏居在別宅, 也應該是衣食無憂,何以會在懷孕時, 不悉心調養?但見她哭得傷心欲絕, 也暫時壓下心頭疑慮。
慧能在木景軒身旁守著, 崔氏便讓眾人各自回去休息, 又命乳母留下小心照看,有事再行稟報。
順娘扶著柳氏回房, 柳氏坐在床上, 叫下人都退出去,止了哭聲。
順娘坐在她身邊,以為她擔心年幼的弟弟,柔聲安慰道:「阿娘,您別傷心了, 慧能大師不是開了葯給阿弟嗎?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柳氏卻握著她的手道:「我要說的不是此事。今日你也看到了, 四大氏族明爭暗鬥,南詔這幾年不會太平。為娘的思來想去, 還是覺得你嫁到長安去最為妥當。」
「阿娘,您在說什麼?女兒怎麼可能……」順娘不懂柳氏之意。
柳氏往門外看了一眼,聲音壓得更低:「我收到一個消息,大王會帶著世子去長安, 剛好王妃家中辦壽宴, 可能也會帶著郡主去長安省親, 阿娘會為你爭取同去的機會。」
「阿娘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順娘一下緊張了起來, 「王妃會同意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阿娘自然有辦法。你要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為自己謀一個好的前程。」柳氏說道,「長安裡頭世家大族那麼多,你找個庶子做妻,也好過陷在這泥潭之中。」
今日看著四大氏族爭吵,順娘心中也很是不齒。無論他們怎樣富有,在南詔多有權勢,終究少了中原百年望族的那種底蘊。她做夢都想去長安,從前不敢奢望,如今聽柳氏這麼說,自然是百般願意的。
過了一夜,木景軒的情況果然好了許多,慧能便向崔氏告辭回去。崔氏親自送他到門外。慧能抬手道:「王妃請留步。」
「四郎的病多虧了大師,才能好轉。可您不願意收任何東西,這叫我們心中難安,不知如何感激您才好。」
慧能搖頭道:「王妃不必客氣。貧僧出手相救,本就不圖任何回報。只是四郎君的病並未大好,貧僧也只是勉力維持現狀。若怕積重難返,還請前往長安一試。那裡彙集天下名醫,還有很多能人異士,想必能找到方法。」
「多謝大師,您慢走。」崔氏恭敬地說道。
她目送慧能離去,獨自站在門前深思。自十六年前,她被迫遠嫁南詔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長安。不知那裡是否人事全非,也該回去看看了。
出乎眾人所料,木誠節竟然在當日傍晚,便已經快馬趕回家中。他先是到木景軒的住處看了一眼,木景軒正在熟睡,便沒有出聲打擾,然後徑自去了崔氏的住處。
崔氏正在跟阿常繡花樣,聽到門外的婢女叫「大王」,兩人都十分意外。
阿常連忙下榻行禮,崔氏仍然坐在榻上,只微微俯了下身子,神情還是一貫地冷淡。
木誠節自己上榻,對崔氏說道:「競舟大會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的確需要調查清楚。另外我接到聖旨,聖人命幾地節度使和藩王攜嫡子入都城,我和二郎也在列,過兩日便要啟程。」
崔氏心中一動,問道:「為何如此突然?只招了你們幾位?」
木誠節神情凝重:「說是要在曲江設宴,考一考這些年輕子弟的才學,優勝者可以授予散官的品階,以示天恩。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等到了長安,再向兄長請教一番。」
木誠節口中的兄長,自然是崔氏的長兄崔植。崔氏想了想說道:「妾身剛好也有件事與大王商量。母親過壽,妾身已有十數年沒有回過長安。趁此機會,想回去一趟。」
木誠節看向她,目光灼灼:「你,是要與我同去?」
崔氏別開臉,淡淡地說道:「我只是想著母親和兄長還沒見過二郎,順道還可以看一看那位李家的郎君。既然目的地相同,自然是與大王一起去。」
「阿念……」木誠節傾了下身子,想去抓崔氏的手,覺得她也是在擔心自己,才提出同行。
婢女卻在門外說道:「大王,王妃,高夫人說有要事求見。」
木誠節惱她來的不是時候,問道:「是何要事?」
婢女回答:「高夫人說找到了救世子的人,特意帶來。」
兩個人都有些意外。崔氏原以為那人只是暗中出手,不願意留下姓名,卻不想被高夫人找到了。
木誠節也正好奇到底是誰救了木景清,按理說憑著這一條,便可以讓雲南王府對其感恩戴德,答應任何條件,那人卻不願露面。
現在終於肯現身,他自然是要見一見的。
他們到了前堂,高夫人將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男子帶上前來。他自稱是高家的弓箭手,事發時在江邊巡邏,看到木景清遭遇危險,便出手相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事後就收隊回去了,所以王府的人才沒有找到他。
眾人皆知高家的箭法精妙,恐怕整個南詔也找不出第二家。此事情理上倒也說得通。
高夫人說:「族領不在,我為著競舟大會上的事,徹查上下,才發現了他。當時有幾個人跟他在一起,都可以作證。還有,這是從江中打撈上來的箭,上頭有我高家的族徽。」
木誠節只看了一眼高夫人呈上的箭,然後審視那名男子,緩緩地說道:「你既然救了世子,便是我王府的恩人,想要什麼賞賜?」
那人跪下,誠惶誠恐地說道:「小的不敢要賞賜,只是做了應當之事。」
「話雖如此,我卻一向賞罰分明。來啊,賞他五貫錢。」木誠節揮手吩咐道。
五貫錢是不小的數目,尋常人家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這麼多錢。那人感恩戴德地收下了。
高夫人走了以後,木誠節將箭放在一旁。他雖賞賜了那人,直覺競舟大會上出手的人不是他。
既能在混亂之中,有那樣的膽識和判斷力,絕不會是如此的言行舉止。
高夫人今日來,不過是想撇清高家與銀環蛇一事無關。但高家還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四大氏族各個都有可能,都想取而代之。木景清是嫡子,若有三長兩短,雲南王府便難以為繼,自然要把位置讓出來。
可事發之時,幾家的郎君又全都下了水,誰都有可能接觸到銀環蛇,這又實在是難查了。
此時,堂外傳來木景清的聲音:「阿耶,射箭的人是不是找到了?快給我看看。」話音剛落,木景清和嘉柔便一道進來了。
「你還有沒有規矩?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木誠節斥道。
嘉柔向木誠節行禮,木景清卻徑自坐在崔氏旁邊:「阿娘,快說說那人長什麼模樣?」
崔氏柔聲道:「是高家的弓箭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你阿耶已經賞過他,這會兒,跟著高夫人回去了。」
木景清臉上難掩失望的神色。他還想當面謝過,跟那人好好切磋一下的。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木誠節嚴肅地說道,「你需跟我去長安一趟,聖人會在曲江設宴,考察你的才學。你自己好好想想,到時該如何應對!」
「阿耶,您嚇我的吧?為什麼要考我啊?詩詞歌賦我樣樣不行,這不是要去御前出醜嗎?」木景清睜大眼睛。
木誠節威嚴地看著他:「知道這次山南東道為何叛亂?就因為那人想子承父位,可人品能力全都不夠格,才被聖人否決。表現不好,你這世子之位,只怕到時候也難保。」
木景清有種天塌了的感覺,像根霜打的茄子一樣,歪倒在塌上。他並非貪戀權位,而是做了十三年的世子,要是被聖人剝奪了封號,那他以後就沒臉在南詔待下去了。
崔氏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對嘉柔說:「昭昭,你也要準備行裝,我和你一同去長安。」
「我們也去?」嘉柔不敢相信,竟然這麼快又要去長安了。雖然這個時候的天子還不是元和帝,她也不是被捕的死囚,可她心裡莫名地抵觸那個地方。
到了長安,便有機會見到她素未謀面的未婚夫了吧?上輩子他一直籍籍無名,退婚以後如何了,她也沒有太在意。
這輩子她既然決定遵守婚約,那麼他是否體弱多病,是否人中龍鳳,她其實沒那麼在乎。
可能她無法再去愛一個人了,卻會努力地過好餘生,彌補上輩子的錯誤。
「使君稍候,小的去稟報大王一聲。」下人抬手讓虞北玄留在原地,虞北玄依言照做。
這時,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從另一頭上橋,在李謨耳邊說了幾句。李謨神色一變,將裝魚食的瓷盤隨手放在橋墩上,負手走下橋。
盡頭的涼亭里似有個人在等著,虞北玄依稀聽到李謨的訓斥:「豈有此理,誰讓你自作主張!憑你殺得了他嗎!蠢貨!」
那人似在拚命求饒,還有杯盤落地的聲音,而後歸於安靜。
虞北玄看著池塘里的荷花,忽然想起那丫頭說過荷花太素凈了,她就喜歡牡丹,要開就要開得肆無忌憚,艷壓群芳,而且不入俗流。他笑了下,真是個很任性的姑娘,性子里還有幾分霸道。
不久,李謨重新走上橋,朗笑道:「靖安,我有些私事,叫你久等了!過來說話吧。」
虞北玄這才走過去:「是臣來得不是時候。」
李謨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平亂你立了大功,我特意幫你謀了一樁好婚事。長平嫁給你,你便是皇室中人,以後還有誰敢看不起你這個淮西節度使?你大可放開拳腳做事。」
虞北玄神情一凝,拜道:「大王,臣正要說此事。長平郡主年紀尚幼,臣是個粗人,恐怕……」
李謨眼神一冷:「怎麼,你不滿意本王給你定的這門親事?」
「臣不敢。」虞北玄立刻回道。他這個節度使,雖在淮水可以叱吒風雲。可在舒王面前,大廈傾覆,也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
李謨的神色緩和下來,帶著笑意說道:「我看你二十好幾了,還不娶妻生子,替你著急。長平那丫頭性子是驕縱了點,但相貌可是一等一的好。至於娶回去之後如何,還不是你說了算?」
虞北玄知道此事已成定局,順從道:「多謝大王好意。臣帶了些禮物,已經命人送進王府,請您笑納。」
李謨擺了擺手,嚴肅道:「哎,你這是幹什麼。」
「只是些小物件,並不值錢。臣能領兵平亂,全靠大王舉薦。若不是韋倫最後殺出來分功,原本還能多孝敬您一些。」虞北玄遺憾地說道。
提起這件事,李謨便冷冷道:「你在信中說,有人拿著神策軍的令牌出現在南詔?想來那韋倫是受了廣陵王的指使……不過讓他掌了一半的神策軍,就以為能跟我抗衡了?若不是顧忌白石山人,本王早就動手了。」
「大王可找到那位的下落了?」虞北玄問道。
李謨轉身往涼亭里走,搖頭道:「談何容易。只要他在一日,聖人便不會輕易廢儲。再加上李淳身邊的那個玉衡,神出鬼沒,實在難對付。這不,本王一個不慎,就被他們謀走了半數神策軍。」
神策軍是北衙之首,原本掌管神策軍的是天子身邊的兩位宦官,都與舒王私交甚篤。
可數月之前,諫官連番上書彈劾其中一位宦官收受賄賂,賣官鬻爵,還將他在家鄉娶妻收子,侵佔百姓土地,建造豪華宅邸的事當眾揭露出來。天子大怒,削那人官職,貶他出京。
李謨本要接管神策軍,可偏偏有人在御前進言,說他已是天下兵馬大元帥,不可攬權過多。天子便改了主意,讓廣陵王接管了那一半的神策軍。
虞北玄又在馥園停留了會兒,才告辭出來。
舒王做主將長平郡主嫁給他,除了招安以外,也有束縛之意。長平是皇室中人,他以後就是皇室的女婿,如何公然與朝廷作對?只能臣服。而他卻不甘於永遠屈於人下。
他走下台階,忽然有個人影從道旁的大樹上跳下來,白晃晃的刀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常山等人原本等在路邊,一看有人行刺,大驚失色,紛紛跑過來。可跑近了才覺得不大對勁。
光天化日,那人沒穿夜行衣,身量還很嬌小,似個女子。
而且在舒王的地盤行刺,無異自尋死路,哪個刺客會這麼傻?
虞北玄輕巧地將那人的手一折,反手按在背後,順便打掉了她手中的刀。
「你放開我!快放開!」她掙扎叫到。
馥園裡的侍衛也都沖了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面面相覷。
還是有人認了出來,驚道:「長平郡主,您怎麼在此?」
虞北玄眼睛微眯,手下鬆了力道。
長平掙脫出來,只覺得自己手都快斷了,惡狠狠地盯著虞北玄。嬤嬤果然沒有說錯,這個男人就是個蠻漢!豈能與她相配!聽說還是個雜胡,身份低賤。
虞北玄看著眼前面若芙蓉,眼神帶著幾分倔強高傲的少女,行禮道:「臣不知是郡主,冒犯之處,還請郡主見諒。」
「虞北玄你聽好了,我死都不會嫁給你的!我們走著瞧!」長平說完,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虞北玄倒不至於跟一個小姑娘計較,讓馥園的侍衛都散了。但長平郡主的話,莫名讓他想起了那日在崇聖寺,另一個人所言。
聽說她也在長安。
*
驪山別業里的晚膳很豐盛,有魚有肉,還有美酒。一群年輕人坐在一起,山中日月長,暫時忘了凡塵俗事。席間李淳提議行酒令,抽籤決定分組,除了席糾宣令外,兩人一組,一個答令,一個喝酒。廣陵王抽到了席糾,嘉柔跟順娘分在一起,崔時照和崔雨容一組,李曄和木景清在一起。
李淳嘆了口氣:「木世子,你完了,李四可是滴酒不沾的。」
在座的人都忍不住發笑,木景清拍著胸脯道:「沒關係的,我能喝。」
崔時照說:「兩個姑娘一組,有些不公,不如換吧。」
「不用,既然是抽籤決定的,換了就沒意思了。」嘉柔對順娘說道,「你儘管行令,我來喝。」
順娘小聲問道:「你會喝酒嗎?」
「還行吧。」嘉柔知道廣陵王藏的必然是好酒,至於能喝幾杯她就不知道了。
崔時照便沒再說什麼。
李淳出的是律令,其實也很簡單,以「月」字來詠物聯句。順娘小時候被柳氏悉心教過,才學尚可,但不是崔雨容和李曄的對手。世家大族的孩子,琴棋書畫那些都是最基本的,自然不會落於下風。
這可苦了嘉柔。
這酒剛入口時甘甜,嘉柔便覺得沒什麼。可連喝了五大杯之後,她就有些天旋地轉,勉強支撐。等喝下第六杯以後,終於趴在了案上。
崔時照一直在注意她,見狀下意識地要起來。坐在他身邊的李曄,抬手微微地擋了一下。
月涼如水,兩個男人四目相對。崔時照能感覺到李曄雖然笑著,眼中卻透著微冷之意。
他只能又坐了回去,有種被人看破的難堪。他能說服自己關心她只是出於本能,畢竟兩人是表兄妹。可李曄的目光,卻讓他無所遁形。
那邊木景清已經跑到嘉柔身邊,搖了搖她,對李淳說道:「廣陵王,我阿姐不行了,我先送她回去。」
李淳點了點頭:「我以為郡主一口應下,想必酒量還不錯,沒想到這麼淺。你快送她回去吧。」
木景清便架起嘉柔,扶她離開了酒席。其它人見天色不早,也各自散去。
李曄回到房中,覺得不放心,叫下人煮了醒酒湯,想想,還是自己送過去。
他走到嘉柔的房門前,先是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動靜。
他以為她睡熟了,不方便進去打擾,正想離開,屋裡忽然有重物落地的聲響。他毫不猶豫地用手推門,直接進去了。
那是一對用和田玉打磨的夜光杯,杯薄如紙,光亮如鏡,紋飾天然,貢品裡頭也找不到這樣等級的。嘉柔也算見過不少好東西,自然知道這對夜光杯的價值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但她也已經看出來,阿娘跟這個姨母的關係似乎不大好,猶豫著沒有接。
崔氏卻開口道:「既然是舒王妃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了吧。」這口氣分明透著客套和生疏,一點都不像是姐妹。
嘉柔這才收下,向舒王妃道謝之後,坐到了崔老夫人的身邊。
崔植見滿屋都是女眷,自己留著也不方便,交代妻子盧氏好好陪著,先行離開了。
盧氏亦系出名門,可跟兩位王妃在一起,便有些不夠看了,只能退居末座。她也送了一個見面禮給嘉柔,是一套刻著花開富貴紋樣的金臂釧。
崔老夫人說,這是盧氏給二娘子準備嫁妝時,一併請都城中最好的金匠融了她當年陪嫁的黃金,特意打造兩對出來,世上絕找不出第三套。
站在旁邊的順娘聽了,不禁咂舌。這都城裡的名門望族果然不同凡響,隨便出手的見面禮,都是她一輩子沒見過的好東西。相比之下,陽苴咩城的那些氏族,真算是小門小戶了。
崔氏順道介紹了順娘,崔老夫人和盧氏倒沒把一個庶女看在眼裡,不過看崔氏的面子,還是賞了些東西。自然比不上給嘉柔的,但都是外頭不常見的首飾,順娘只覺得受寵若驚。
舒王妃打量她,忽然開口道:「這模樣倒是生得不錯,性子也安靜,今年多大了?」
順娘趕緊回到:「回王妃的話,小女今年十三歲。」
「倒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了。」舒王妃點了點頭。
順娘聽了臉一紅,沒想到剛進都城,託了崔氏的福,竟然可以跟這樣高貴的王妃說上話,心裡還美滋滋的。
崔氏不願讓她們多接觸,叫順娘退到旁邊。舒王妃起身道:「母親,我也該進宮了。您很久沒見阿念,好好跟她聊聊,過幾日我再回來看您。」
崔老夫人隨口應好。她現在心思都在崔氏和嘉柔身上,對舒王妃就難免冷淡了一些。
崔氏更是沒有接話,只當做沒聽見。倒是盧氏跟著起身道:「您怎麼不多坐一會兒?長平郡主又在宮裡鬧了?」
舒王妃嘆氣:「是啊。她自小養在太後身邊,性子驕縱,聽說要嫁給淮西節度使,竟然鬧著絕食。太后特命我進宮去勸,我也只能試試了。誰教這樁婚事是大王一力促成的。阿嫂留步,我自己走就成了。」說完,她帶著屋裡近半數的婢女僕婦,翩然離去。
盧氏還是稟了崔老夫人一聲,出去相送。
嘉柔早就知道長平會嫁給虞北玄,卻不料是舒王從中牽的線。她一直覺得虞北玄能在短短几年內迅速崛起,必定有朝中的力量相助,也許正是舒王。
舒王曾經一度離皇位很近。若他當上皇帝,施政必跟元和帝不同,也許就不會發生虞北玄謀反的事,所有人的命運也會隨之改變。但嘉柔這一世已打定主意遠離虞北玄,所以皇位爭鬥的漩渦,也跟她沒有多大關係。
崔氏聽到淮西節度使的時候暗暗吃驚,再看嘉柔,見她一切如常,才放下心來。這世間有很多造化弄人,看來她跟虞北玄的確沒有緣分。
崔老夫人突然問道:「昭昭十五歲了?不如嫁給我們大郎,也好親上加親。大郎的眼光高啊,這些年上門提親的那麼多,他一個都看不上。」
嘉柔正在喝茶,聞言差點被嗆到。她的表兄崔時照,以前跟著崔植去過南詔,兩人見過一面。但嘉柔活了兩世,早就記不清他的長相了,印象里是個很寡言的少年。
崔氏知道老夫人記性不好,連忙說道:「母親,您忘記了?昭昭十年前就許給李家的四郎了,怎麼能嫁給大郎。」
「是這樣嗎?」崔老夫人認真回憶了下,有點遺憾,「我還想把昭昭留在身邊呢。這俊俏的小模樣,配咱們大郎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