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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購買比例不足, 此為防盜章  昨夜酒席散了之後, 順娘偷偷跟著崔時照,想趁機表明心跡。昨日在別業,崔時照一直很照顧幾位姑娘,並沒有因她是庶女而輕視她, 這讓她更加歡喜。可等她大膽表白以後,崔時照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她自知身份配不上他,甚至說了做妾也沒關係, 崔時照卻拂袖而去。直到今晨在別業門前再次遇見, 他都一直很冷淡。


  順娘覺得自己姿色雖不算國色天香,好歹也是小家碧玉, 並且女紅廚藝才學樣樣拿得出手。昨日行令的時候也是雖敗猶榮。她從小就沒有名師來教導,全靠自己苦學,能答上那麼多句已經不容易,連廣陵王都誇她。她不覺得自己比旁人差, 可還是被心儀的人拒絕了。


  只因她是這樣卑微的身份。


  崔時照和崔雨容將她們送到坊口,就告辭了。崔雨容騎在馬上, 問崔時照:「阿兄, 昨夜我好像看見順娘攔著你, 你們說了什麼, 她哭著跑開了?她是不是喜歡你,想嫁給你?」


  崔時照沒有回答, 俊臉彷彿凝著寒霜。


  崔雨容卻了解他的性子, 不回答就等於默認了。沒想到那個順娘看起來唯唯諾諾, 膽子倒是不小。如今世家大族雖有沒落的趨勢,但她阿兄在士族子弟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今年還要考進士科,是中舉的熱門人選。


  這些年被阿兄拒絕過的女子都能從崔家門口排到朱雀大街了。憑她一個庶女,也敢肖想?


  「你先回,我還要去個地方。」崔時照說道。


  「好吧。你可別去太久,省得母親又抓著我問長問短的。」崔雨容說完,騎馬朝前。崔時照則改變方向,往舒王府騎去。


  舒王府在興慶宮後面的永嘉坊,幾乎佔了整個坊的面積,有兩條水道從府中穿過,帶來了豐富的水源,草木葳蕤。


  李謨坐在堂屋的塌上,膝蓋上趴著一隻通體雪白的貓。他一邊看書,一邊撫摸著它的毛,十分悠閑。


  堂屋中的陳設,古樸華貴,帷幄用金線綉著麒麟祥雲的圖案。外面廊下掛著幾個金絲鳥籠,鳥兒啁啾,幾棵高大的梧桐樹擋住了日頭。


  崔時照走入堂屋,向李謨行禮:「拜見姑父。」


  「子瞻來了。」李謨笑道,抬手讓崔時照坐下,「怎麼一日就回來了?此行如何?」


  崔時照回道:「還算順利,不過中途我們遇到了刺客,所以提早回來了。」


  「哦?竟有這種事?可有抓到刺客?」李謨不動聲色地問道。


  崔時照道:「沒有,那些刺客不知為何又離開了。」他故意說得很慢,其間觀察李謨的反應。那些刺客自然不會是沖著旁人,必定是沖著廣陵王去的。而最有嫌疑的,莫過於他的這位姑父。


  近來聖人龍體違和,姑父私下有很多動作,包括召那幾位藩王和節度使進都。有朝一日,難保不會發生宮變奪位之事。這些年太子幾乎被架空,唯一的威脅也就剩廣陵王了。但廣陵王身邊有個玉衡先生,他是白石山人的弟子。在聖人心中,這個分量無異於比天還大,所以輕易不敢動廢儲的念頭。


  「廣陵王主張削藩,又跟河朔三鎮鬥了多年,想殺他的人不在少數。年輕氣盛,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李謨說道,「你可有發現玉衡的線索?」


  崔時照搖了搖頭:「廣陵王雖然與小侄交好,但也沒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姑父查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出此人,想必要費一番工夫。廣陵王這次也沒有帶旁人同來,只帶了他的內弟,看起來他們二人的交情倒是不淺。」


  李謨輕輕摸著貓,漫不經心地說道:「李家一個無用的棄子,不足掛齒。」


  崔時照卻不這麼認為。雖然他不明白李曄既不是庸碌無為之輩,為何要遠離長安,徘徊在李家的權勢之外,不助李家一臂之力。但此人可以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絕不是等閑之輩。當然這些話,他也不會告訴李謨。


  舒王膝下無子,因此格外看重他這個內侄,大力培養,想將來為己所用。崔時照為了崔家的利益,不得不與權傾朝野的舒王親近,表面依附於他,但他內心自有一把尺子,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李謨膝蓋上的白貓忽然叫了一聲,外面響起了女子的聲音:「聽說大郎來了?」


  話聲落,舒王妃便帶著婢女裊裊走入堂中,端上新鮮的瓜果和飲子給他們享用。她很自然地坐在李謨的旁側,笑著道:「上回去看你的祖母,沒有遇到你。我剛從宮裡出來,太后和貴妃娘娘還問起你的婚事,想給你做媒呢。」


  「多謝姑母掛心,小侄全力準備科舉一事,暫時沒有娶妻的打算。」崔時照回道。


  他每次都這麼回答,舒王妃也習慣了。崔時照又坐了會兒,就告辭離去了。等他一走,李謨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一把抓住舒王妃的手腕,沉聲道:「我說過很多次,不要隨便進入我的地方。」貓兒似乎也被他的怒氣震懾,趕緊跳下塌逃走了。


  舒王妃被他抓得生疼,低聲道:「妾身只是看到大郎在此,才進來的……請大王恕罪。」


  李謨冷冷地甩開她的手:「你最好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花些沒有用的心思。當年我將錯就錯,不過是看在你崔家之女的份上。但也僅此而已了。」


  「妾身沒有……」舒王妃驚惶地搖了搖頭,「大王不是一直想讓崔家人以為我們恩愛和睦,所以……」


  「我指的不是這個。」李謨看了她一眼,從榻上站起來,「曾應賢說你通過他找到了木誠節身邊的那個妾室,還設計讓她進了雲南王府。你到底想幹什麼?」


  舒王妃沒想到曾應賢這麼快就出賣了她,虧她還塞了那麼多錢,著實可惡。她快速思考了一下,說道:「妾身自然是想監視木誠節的一舉一動,隨時向大王稟報。南詔的鹽鐵產量豐富,大王不是一直很想收服木誠節嗎?安排一個人總會有用的。」


  李謨冷笑了一聲:「你這話騙得過本王嗎?你知道為何當年與崔家議親的時候,明明你比崔清念年長,年齡更合適,本王卻看中了她?不是因為你的才貌不及她,而是你的心眼實在太多了。本王不想在外頭應付完敵人,回家還要應付女人,明白么?」


  「妾身……妾身明白。」舒王妃顫著聲音回道。她曾經目睹這個男人面不改色地殺了一個在後宅惹是生非的妾室,命人草草拖走埋了。她當時還以為他是在維護自己,現在才明白原因。


  這個男人自私冷酷到極致,除了權位,任何東西都不會放在眼裡。人命於他而言,更是淺薄如紙。


  「木誠節不是傻子,早晚會發現端倪。你最好在事情敗露以前,把自己撇乾淨。若是在這個節骨眼,給我惹出麻煩,我不會放過你。」李謨面無表情地說完,負手離去。


  舒王妃無力地趴在塌上,渾身抑制不住地發抖。當初明明是崔清念自己不小心掉入麗水,恰好被木誠節所救,與她何干?偏偏那個賤人什麼證據都沒有,到處說是她所為,導致舒王厭棄她。


  她每日過得戰戰兢兢,自然也不會讓她好過!

  *

  嘉柔和順娘回到府中,聽說請了大夫來給木景軒診治,木誠節和崔氏都在那裡看著,順娘也連忙過去。嘉柔實在頭疼,打算先回房中睡覺。


  木景清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她到無人的地方,神秘地說道:「阿姐,我有話要問你。」


  嘉柔靠在廊柱上,無精打采地問道:「什麼事?快說,說完我要回去睡覺。」


  「昨夜,我見到李家姐夫,他跟我說曲江宴上不用表現得太好,只要賄賂聖人身邊的宦官就行了。我不敢告訴阿耶,你幫我拿個主意,我到底聽不聽他的?」


  嘉柔的酒頓時醒了大半,問道:「除了這個,他還說什麼了?」


  木景清搖了搖頭:「別的就沒什麼了,他說是從要去曲江赴宴的朋友那裡聽來的。不知真假,別到時候害慘了我。」


  嘉柔記得上輩子木景清順利返回南詔,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她不知道這其中有曲江宴的風波,虞北玄也沒有跟她講。可是李曄特意提醒木景清,想來這件事並沒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他這個京城中深居簡出的貴公子,怎會認識鎮守一方的節度使或者藩王的兒子?


  「你不要告訴阿耶,聽他的就是。」嘉柔下結論道。她只見過李曄兩次,卻莫名地覺得他聰明。大概只是體弱,所以沒有去考功名,或者對功名利祿根本沒有興趣。他可能比她想象的還要聰明,大智若愚才是聰明的最高境界。


  木景清愣了一下:「阿姐,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湯,這麼相信他?我發現你這個人很容易被美色所誤。」


  嘉柔狠狠敲了下他的腦袋:「誤你個頭!他在都城,又是宰相的兒子,難道不比你我更清楚天子在想什麼嗎?他好心出言提醒你,難道還會害你?那對他有什麼好處?不如不提。」


  木景清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他是不想當什麼官的。長安城裡破規矩一大堆,哪裡有南詔快活。只要聖人不削他的世子之位,其它的事都好說。


  嘉柔也沒想太多,回去倒頭就睡。豈料睡夢正酣,玉壺就推她:「郡主,郡主!」


  她不耐煩地揮開玉壺的手,轉了個身子繼續睡。玉壺繼續推道:「郡主,李家郎君上門來了!您快醒醒啊!」


  狀若棋盤的大街上,行人稀少,而離東市不遠的刑場,卻人山人海。三丈的瞭望台上架著一面大鼓,穿著紅色半臂的大漢正在赤膊擊鼓,鼓聲彷彿春雷,陣陣傳遠。


  有晚來的書生拚命欲往前頭擠,但圍觀的百姓實在太多,他擠不到前頭,只能聽身旁的人議論。


  「許久未見車裂之刑了,此人到底所犯何事啊?」


  「哎,那是驪珠郡主,淮西節度使虞北玄的髮妻。虞北玄起兵之時,將聖人的堂妹殺了祭旗,如今她落在聖人手裡,怎能有好下場?」


  「既是虞北玄之妻,他就不管?」


  「虞北玄剛被朝廷打退到淮水以南,現在無暇它顧啊……唉,本是金枝玉葉落得這般下場。」


  周圍一片扼腕嘆息之聲。鬧市行刑本只適用於庶民和窮凶極惡之人,怎麼也輪不到原本身份高貴的郡主。但如今朝廷為了表示與各大藩鎮對抗的決心,特意殺雞儆猴。


  而且,這世上早就沒有雲南王府了。


  刑場之中,木嘉柔穿著粗麻的囚衣,黑髮狼狽覆面。她的四肢和脖子都被粗繩捆綁,分別由五匹馬牽引。馬兒不停地打著響鼻,四蹄踏地,蓄勢待發。


  她睜眼望著天空落下的雨絲,表情木然。到了此刻,反而沒有前幾日的驚懼和恐慌,反而顯得十分平靜。


  無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這個結局,那就坦然面對好了。


  淡而無味的雨水落入口中,蔓延出無邊的苦澀。過往二十四年的歲月猶如走馬燈一樣在她眼前閃現。


  她出生於南詔,父親是赫赫有名的雲南王,母親來自大名鼎鼎的清河崔氏。年少時為了跟淮西節度使虞北玄在一起,她不惜忤逆父親,被逐出家門。


  後來,虞北玄奉旨迎娶長平郡主,她從髮妻變成了平妻。但憑著他們之間的感情,一直走到了今日。


  及至元和帝登基,啟用了一批極力主張削藩的大臣,陸續收歸藩鎮的權力。虞北玄派人到長安刺殺上朝途中的宰相和御史大夫,致一死一傷,震驚朝野。之後,朝廷傾全國之力對淮西用兵。


  她跟著他南征北戰,卻為保護他的老母親,失手被朝廷的軍隊所捕,帶回了長安關押。


  朝廷以她為餌,設下重重陷阱,誘虞北玄前來。她知道自己與他的宏圖霸業相比,或許微不足道。可她心中,到底還是存了一點點的希冀。


  耳畔忽傳來宦官姦細的嗓音:「聖人至!」


  木嘉柔輕扯嘴角,想不到她這個死囚,竟然能得元和帝親自監刑。


  元和帝登基不過幾年,尚且年輕,是個有為的君主。政治上勵精圖治,重用賢臣,改革時弊,極力修補著四十年前那場大亂留給帝國的嚴重創傷,重振朝廷的威望,國家漸有中興之象。


  宦官走到刑場之中,看著地上蓬頭垢面,難辨容顏的女囚,趾高氣昂地問:「木氏,你可知罪?」


  木嘉柔沒有回答。


  宦官冷笑:「木氏,聖人幾番昭告天下,反賊虞北玄必知你在長安受刑,然他棄你於不顧,你心中不怨嗎?再告訴你一事,虞北玄娶你,本就另有所圖。如今你已經無用,他自然不會來救。」


  木嘉柔心頭一動,卻因為脖子被粗繩勒住,無法轉頭看那宦官的形貌。餘光里只有一雙被雨微濕的烏皮六合靴,十分乾淨,與周圍的泥濘顯得格格不入。


  「你委身於他之後,她借你父親之手,得到了南詔每年一成的鹽鐵。再通過崔家之名,為自己廣羅人才。如今,他羽翼已豐,欲與武寧節度使結盟對抗朝廷。武寧節度使有一愛女尚未婚配,因此他才殺長寧郡主,棄了你。」


  木嘉柔腦中轟然一聲炸開,原來她被逐出王府以後,阿耶和阿娘還在暗中幫她?這幾年,他對她的好,竟是因為這些?他說去武寧節度使那兒求援,前途未卜,要她留在蔡州等消息,原來都是假的!他早就棄了她,做好另娶的準備!

  她的手漸漸握緊成拳,眼眶發燙。腦海中有個聲音反覆告訴自己,這只是他們的離間之計。可她都要死了,他們編這些謊言又有何用?


  當初阿娘也跟她說過,虞北玄與她在馬市上的相遇並非偶然,是他處心積慮的接近。只是那時她不肯聽罷了。


  雨始終未下大,長安的春日還帶著寒峭。冰冷的雨水滴在她臉上,與淚水混在一起,洶湧地滾落。


  她全心全意地愛著他,為他付出了青春,放棄了身份,拋棄了家人。到頭來不過是他大業途中的一塊踏腳石罷了!


  如此愚蠢!


  「行刑!」一道威嚴的聲音自監刑台上落下。


  五匹馬在馬倌的指揮下一併向前,將她從地上拉起。四肢被撐拉到極致,十分痛苦,勒緊的脖子也讓她窒息。


  「陛下,臣有幾句話要說!」刑場之外忽然有人高聲叫道。引起人群中一陣喧嘩。


  但周遭的聲響在她耳邊逐漸遠去,彷彿在另一個世界。


  她已生無可戀,只求一死。


  「山南東道一戰,虞北玄雖沒有得到那五州,但朝廷為了安撫他,將長平下嫁,倒是大大地抬舉了他。」李淳輕扯了下嘴角,「如今朝廷勢弱,只能犧牲長平的幸福來換取淮水一帶的太平。但虞北玄將來只會比河朔三鎮更難對付,他跟皇叔連成一線,父親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


  「所以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您需先沉住氣,別因長平郡主而屢次觸怒太子和聖人。聖旨已下,再難更改。」李曄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次李淳之所以會到驪山來散心,正因為向太子進言,欲更改長平的婚事,被太子狠狠訓斥,心灰意冷之下,才會離開都城。


  長平自小養在宮中,李淳沒有親妹,憐她身世,對她格外疼惜。長平也總是「阿兄長」,「阿兄短」地叫著,可他現在卻無顏面對她。


  李淳收拾心情,笑道:「我去看看他們安置得如何了。那位木世子似乎很想去打獵。」


  李曄隨之一笑:「既然出來了就別再想皇城裡的事,木世子心無城府,跟他在一起人也會輕鬆許多。」


  「你這人,明明還比我小了幾歲,卻總要你來開導我。難怪你阿姐總說你心思重。」李淳用手指了指他,跟鳳簫一起出去了。


  李曄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眼中透出一點冷意。


  在廣陵王眼裡,他跟阿姐是一母同胞,感情深厚,阿姐在眾人面前也竭力表現出與他親近的樣子。可只有他知道,阿姐多厭惡他的無用。


  他小時候天賦異稟,被人誇有將相之才,得到了父親的注目。可就因為這樣,差點丟掉性命。年幼的他開始明白要自保,就得收斂鋒芒,裝成庸碌無為的模樣。


  說他心思深重,是因這世上連最親近的家人都無法全然信任。他所做之事,為天下大義,卻有可能跟家族的利益相背而馳。阿姐又怎能明白。


  這麼多年,他一直煢煢孑立,踽踽獨行。


  既不渴望擁有什麼,也無需任何人的理解。


  *

  嘉柔在房中坐了會兒,覺得逃避不是辦法,還是要跟李曄說清楚。她雖跟虞北玄堅決劃清界限,但如果李曄介意此事,或者可以商量著用比較溫和的方式解除這段婚約。


  打定主意,她走出屋子,看到崔雨容迎面走來。


  「廣陵王要帶表弟去後山打獵,阿兄和我都想去,你要不要一起來?」


  「李家郎君也去?」嘉柔順口問道。


  崔雨容曖昧地笑了笑:「他倒是不去,說要收拾那幾條魚,等我們晚上回來吃。看來你是要陪你的郎君咯?」


  嘉柔雖跟李曄沒什麼,被崔雨容這麼一揶揄,也免不得耳根發紅:「表姐,你別亂說了。」


  「好吧,我不笑話你。我把順娘也帶去,爭取讓他們待上一兩個時辰,這別業就留給你們吧。」崔雨容說完,高高興興地轉身走了。


  嘉柔嘆了口氣,反正三言兩語也沒辦法說清楚他們之間的事,先由著表姐誤會也罷了。她問了別業中的下人李曄身在何處,徑自過去尋他。


  李曄正坐在敞軒里,袖子挽起,露出兩段瘦可見骨的手臂。他的面前放著砧板和刀具,旁邊的木桶里幾尾個頭中等的魚正在游水,還不知自己待宰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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