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狐假虎威為謀財 2
唯有跟著進來的商賈信以為真,見他們二人這般模樣,也隻在旁邊說道:
“您開價,您開價!我們不缺錢!”
知明聞言,仰天長歎一聲,終是認命般的說出了價格。
這價格自然遠遠超過這商賈的預計。
可平福在一旁說道:“這東西我們都是單個賣的,這都是有數的,如今已經少了一個,給你這個還能便宜了?再者,你們賣了去是要自己仿製的,你們買的是一個嗎?還是說我們兩個的身家性命不值這個價?”
這商賈那裏敢說不值。
平福和知明又聯手又是哄騙,又是敲詐,又是威逼。
一會兒紅臉,一會兒白臉,不多時就讓這人冷汗淋漓,再不敢多說一個字,急匆匆就按下了指印,以巨款買下來一個織機。
讓收獲頗豐的平福表示今天來到兩個人都很上道。
敢打官家的東西,不出血是不可能的。
今日來的兩個商賈都未曾表明身份。
但暗鱗衛卻十分乖順的將這兩人背後的人擺在了靈皇的桌前。
原來是天秦的擺設司徒,魏平。
靈皇也有些詫異。
他都印象了,有司徒和司徒似乎一直沒什麽區別,上朝時司徒從來不說話,安靜的像個泥人木偶。
處理政務也從來沒有他,該是司徒的權利更是全在太師的手裏。
可這人渾不在意。
說起來這司徒已年近七十,怎麽還沒上折子告老還鄉呢?
難道他想在司徒的位置上幹到八十??
靈皇一時撓撓腦門,心中覺得不妥。
反正這司徒也是個白占位置不幹活的老東西,不如早早的讓他回老家養老,反正他的活是太師做的,正好給太師升一升。
嗯,沒毛病。
靈皇想著,便決定明日朝會把司徒送出去。
渾然不知司徒無權是宣皇故意為之,原因正是司徒權勢過大,所以宣皇才費事吧啦的把權利都挪給太師,把司徒徹底架空。
而太師也正準備著,等司徒告老,就提議去了司徒一職。
結果……
次日。
太師又一次深深的後悔了。
深深的後悔他一心跟著宣皇搞建設而忽略了太子。
使得太子昏聵無知,一杆子打翻了他們辛辛苦苦布置多年的事情。
可現在來不及了。
太來不及了。
同樣深深後悔的還有某個一直努力縮小存在感的司徒。
他魏平缺錢嗎?
不缺。
缺什麽織造嗎?
不缺。
他怎麽有一個傻了吧唧的手下犯病似的去招惹靈皇的親信。
花了冤枉錢買了一台拆了之後裝都裝不好的什麽新式織機。
還使得他一大早,才上朝就被靈皇點名,聽靈皇勸他告老。
還是很執著的勸,連繼位的人都安排好了,就等他挪位置。
可世上沒有後悔藥。
魏平默許手下人去動織造,使自己受到靈皇關注是因。
被逼告老是果。
太師當初因為忙碌未曾好好教導太子是因,如今麵對一個昏聵君王也是果。
雖然靈皇昏聵,並不全是太師等人的不盡興。
但也少不了關聯。
現實就是,朝堂之上,魏平端著平和同意告老,縮在袖中的手卻微微顫抖。
太師嘴角哆嗦著,想說出廢掉司徒一職的話,但話終究未能說出口。
不在其位而謀其政。
這是太師的現實寫照,太師自認對宣皇對靈皇忠心不二。
可太師也終究是有私心的,他也想位極人臣,權傾天下,以光宗耀祖。
太師掙紮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廢除司徒一職的話,而是向靈皇拱手,應下司徒一職。
而這正是靈皇想要的,完美完成且朝中無人反對,更是讓靈皇心中得意。
數日之後。
織造賣出一大批的織機,讓靈皇直接從中得利三萬兩白銀。
這第一批的白銀讓靈皇吃到了甜頭,也是平福吃到了甜頭。
銀子誰不愛?
宮裏的太監也最愛這黃白之物。
可宮裏的孝敬是有限的,之前平福還為宮裏人封上的幾十兩銀子笑開了花。
現在平福不會了。
在宮外敲詐那些富商,這些富商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他仗著身份,擺擺臉色,腰包就能進賬幾百兩以至幾千兩。
靈皇得了三萬兩,可他這幾日足足攢下來十三萬兩!
這是平福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偏正是這時,他身邊跟著他的小太監無意間說道:
“天啊老祖宗!隻是一個織造就有這麽多銀子,一個織造就能有這麽多銀子!這麽多銀子都是織造!”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一句話似是帶著非凡的魔力,直接打開了平福的奇經八脈,讓平福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織造就能有這麽多錢,可偌大的天秦,豈能隻有一個織造。
平福想著,心中也漸漸有了盤算,就拉過旁邊的小太監,向他耳語了幾句。
沒幾日。
京中一角多了一個小小的鋪子,可偏僻的鋪子人卻極多。
盡是拿著千金萬金前來求見的人,這鋪子賣的東西也有趣,靈皇的喜好。
可誰是真衝著賣的東西來的,來捧場花銀子,大把大把的銀子砸下去,為的不過是和平福搭上線。
朝中有人好辦事。
同樣,宮裏有人也好辦事。
他們要的是關係。
當然,效果是顯而易見的。
平福不僅賺了個盆滿鍋滿,還在京中有了不少下線,還有幾個一直升官無望的佞臣拿著銀子投奔到他的門下,向他效忠。
平福也都一一笑納了。
開玩笑。
靈皇不是宣皇,靈皇看誰順眼,誰就步步高升,誰不知道呢。
果然,這幾個名字通過平福的口,入了靈皇的耳朵,就被靈皇親自點了上來,這也是的更多的人,更多的銀子進了平福的腰包。
可平福也知道深淺,他不能時時刻刻向靈皇說這個人好,那個人妙。
說的太頻繁,靈皇起疑了,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故而平福漸漸也多了心眼,銀子照收,你們回去等消息,當然,誰銀子多,有機會就先提誰。
什麽?
先來後到,不好意思,這裏隻用銀子說話。
不服氣?鬧?
你敢鬧,升官沒有你,但貶官必定少不了你。
就這樣又過了大半年的。
平福和吏部的一幫子左右地方官考核的官吏勾搭的一處。
兩幫皆為求財,可謂是把官場攪的烏煙瘴氣。
但恰逢宮裏要選妃,太師等人一時騰不出手來收拾他們罷了。
如今選妃,各家年歲合適的女孩子,未曾許人的,都得去宮裏走一遭。
原本林家也在此列。
但黛玉是出了名的體弱多病,縱使和貌美人盡皆知,卻仍舊直接從名冊上排除。
至於惜春和巧姐兒,年歲太小,且是罪臣之後,自然和她們無關。
林家便與此事無關了。
林翡也隻將此事丟開。
卻不想就是此時,賈寶玉不知抽了什麽風,執意要出家做和尚去,拿著刀子,一副要自殺的模樣,瘋瘋癲癲的就鬧到了林家的大門前。
偏他刀子對著自己的脖子,林家下人也不好攔他。
隻能出言勸慰,偏這場麵太像賈寶玉被人迫害了。
林翡出來時,門前早圍了一群人在。
偏賈寶玉一見林翡出來,卻越發厲害起來,聲嘶力竭的喊道:
“你為什麽不成全了我們!”
“成全你和誰?”林翡捏著手中的一枚小巧玲瓏的指環,仍舊是一派的雲淡風輕。
“我和黛玉!”賈寶玉怒號。
一句話頓時惹起眾怒來了,眾多小廝們都齊齊啐他。
“好不要臉,當初就想仗著你是榮國府的,想強娶我家姑娘,現在還不死心!”
“你這個瘋子,在我林家臊丫鬟們,惹得丫鬟們都不理你了,你就盯上姑娘了!”
你一言我一語的。
惹得圍觀的閑人紛紛來問,一聽說是榮國府的落魄人,都來了興致。
林翡見此,頓時皺起了眉頭,卻還是冷冷地說道:
“你與黛玉既無兩情相悅,又無婚約在身,何談成全?”
賈寶玉便說道:“前些年,你們兄妹在我府上時,誰不知道黛玉馬上要和我定下的。”
“你說此事?”林翡聲音中分明是寒意。
“前些年,初到貴府之時,的確談過許婚之事,隻是老祖宗覺得你還小,未曾允諾,也便放不提,此後雖然老祖宗欲提此事。
但你母親王夫人覺得家妹薄弱,私底下親口說:‘林家雖有女,但體弱多病,且是喪婦長女,在五不娶之列,不堪延嗣之任。’表明了態度。我們怎敢將自己女孩定給你們。”
“你胡說!”賈寶玉漲得滿臉通紅。
“我們後來向你們家提過!”
林翡的麵色卻越發的冰寒。
“提過是提過,但我們林家亦有世代的名望,你們嫌棄在先,舊事重提,我們豈會答應。何況你們重提之時,金玉良緣等語誰人不知?貴府可有半點誠意?”
林翡說著,一甩袖子,冷聲說道:“家妹的確一身的病,但縱使她此生就嫁不出去,也斷然不會許給你賈家之人,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你!”賈寶玉氣的兩行清淚直流,口內卻嚷道:
“你可問過她願不願意!”
話還沒說完,薈明就已經忍不住怒道:“你可拉到吧!當初你瘋瘋癲癲把我家姑娘嚇病的事,我們林家還沒和你算過呢!”
賈寶玉聽聞此言,越發說不出話來,便橫了心,想自裁於此。
可林翡豈會讓他如願,看準了賈寶玉的手,林翡就甩出了指環,翠玉的指環打在賈寶玉的虎口之上,讓賈寶玉吃痛丟開了刀。
指環也隨即落地,在地上滾了兩圈,落到人群中也不知被那個眼疾手快的撿了去。
林翡也不在意,隻冷冷的看著賈寶玉,冷聲道:
“當初你榮國府收養之恩,我們記著,故而你們今日落難,我林家也留了你們,你想娶妻生子,隻要對方願意把女兒嫁給你,我林家出彩禮,不必你憂心半點!但你要娶我妹妹,卻斷然不能!”
林翡說罷,便轉身入府,再不多言。
唯有薈明跟著林翡回去,走了兩步又實在氣不過,又悄悄折回去,對著賈寶玉大吼道:
“好你個不要臉的,不就是我把花閣附近的丫鬟都挪到別處了,怎麽?禍害不了丫鬟就想禍害我家姑娘?你想得美!我告訴你了賈寶玉,你想吃喝想玩隨便你,但我薈明在一天,你就別想碰我林家的丫鬟們,也更別肖想我家小姐!呸!”
“薈爺說的是,姐姐們也都是清白女兒,咱林家都沒有壞規矩的主子,憑什麽讓別家的主子來謔謔咱家的人,薈爺你盡管放心,咱們時時刻刻都防著他,他別想糟蹋咱家的人!”
心中越發悲憤的賈寶玉:“……”
可小廝們卻同仇敵愾起來。
大戶人家,誰家沒有好看的丫鬟。
別家好看的丫鬟成了姨太太,自然和他們這些小廝沒關係。
可他們林家不同。
當初老爺雖然有姨太太,可那是因為太太多年未曾有孕,是天天恐使林家絕後,才聘了幾家好人家的女孩進來。
可也隻此而已了。
哪像榮國府,看榮國府那大老爺,姨太太似不要錢似的。
小廝們說著,臉上都是警惕之色。
賈寶玉心中悲憤不已,一時又入了魔障,癡癡的瞪著林家的大門,口中直喊著林妹妹我來了等語。
還小心提防的小廝們都是一個個傻眼了,薈明更是忍不住說道:
“還以你好了!原來還是時好時瘋,我呸!”
薈明說著,見幾個小廝想去扛人,也是氣不打一處來,趕忙說道:
“抬他的架子呢?他是寶二爺,能扛嗎?哎呦!你們不是說他這些天都沒傻過嗎?”薈明簡直要哭了。
偏賈寶玉突然又嘔出了一口心血,更唬的薈明魂都要飛了,連忙從腰裏拽了牌子命人去宮裏請太醫,又趕忙給賈寶玉捶著背,伺候著。
一會兒終於抬過來一個擔架,便兩個人小心的把賈寶玉橫放下去,抬走了,才算消停了下來。
還圍在林家門前看熱的閑人們見此劇情也沒麵麵相覷,許久沒回過神來。
唯有躺在擔架上賈寶玉心中流淚,他這次沒有犯癡病,隻是太尷尬,呆了一會兒,一口蒙心血出來,也就好了。
可眾人卻當了真。
隻是賈寶玉不知道的是,他這口血吐的不是什麽蒙心血,而是他去了一縷魂,一縷徹底死心的孤魂。
這一縷孤魂去了,他也再不會癡心不改,曾經想不通的許多關竅也想通了,原本的許多靈性也全沒了,從此歸凡流。
這一縷魂的一點熾熱凡心已經斷了幹淨,想來沒百八十年是斷不肯再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