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半真半假林翡訴苦
太子想著,臉上的表情豈是文字能夠形容的。
太師隻是看了兩眼,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氣道:
“太子殿下,老夫正與你說這策論的不通之處,你是想什麽呢?”
“想娶林妹……”太子說禿嚕嘴了,趕緊改口道:
“太師您講,我聽著呢,那個什麽詞來著?對,洗耳恭聽,我洗耳恭聽,我願聞其詳。”
“你!你竟然還藏了這心思!你!”
太師聞言,伸手就去套戒尺,奈何今日袖中還放著聖旨,雖然戒尺掏出來了,聖旨也跟著掉在了地上。
太子頓時好奇了,父皇節儉,大多事情不過一到口諭,一紙手書,隻蓋上私印罷了。
近來似乎沒有能用的上聖旨的旨意,而且是規格最高的聖旨。
太子想著,搶先把聖旨拾了起來,打開一看,隻見聖旨之上赫然寫的是林氏女林黛玉,溫柔嫻淑,文采過人……封為郡主……
太子:“……”
父皇最近腦子抽了麽?父皇不是從來不加封的麽?
今年可都封了兩個郡主了。
太子想著,聖旨卻被太師劈手奪過,太師趕忙說道:
“太子殿下,這道聖旨暫時不會發出,還請太子殿下莫要向林家人提及。”
太子聞言,歪著腦袋,有些疑惑的說道:
“為什麽?聖旨一下,為何不能宣布?難道叫她做個世人都不知道的郡主麽?”
太師卻歎息一聲,並不多言,隻說道:
“太子殿下,這是陛下的意思,您縱使不願聽老臣的話,還請您莫要多說,莫要壞了陛下的大事。”
太子聞言,滿不在乎的說道:“放心吧太師,您老都把我父皇拉過來了,我是怎麽也不敢胡來的。”
太師聞言,卻半點不信,隻摸著胡子,定定的看了太子許久,終是歎息著走了。
也罷了。
林翡終究是太子的好友,等林翡的死訊傳來,還不知道太子要怎麽鬧呢。
隻是太師沒想到。
過了七八日,也未傳來林翡的死訊。
林家也沒掛喪。
又過了七八日。
林家風平浪靜一如往昔,那林黛玉還邀請了幾個女孩子前往小聚。
這就讓太師有些坐不住了。
便是金陵離京都遙遠,可這十多天了,便是屍體送不來,一封急信也早該送到了。
怎麽這林家如此平靜。
太師有些坐不住了,召來那日看過林翡屍首的暗鱗衛,那暗鱗衛卻說道:
“林翡是毒發身亡的,那毒箭在他身上開了口子,我用燭火照著看的,地上吐了一攤黑血,傷口也是浮腫發黑的。”
“有沒有可能是他吸毒血及時,大多數的毒都吐了出來,而他隻是昏迷了,並沒有被毒死。”
太師沉聲道。
暗鱗衛卻十分自信的向太師表示。
這不可能。
“我們暗鱗衛的毒都是奇毒,見血封喉,在死囚身上用過,便是一根針沾了些毒紮手指,隻要見血,就能毒死人。”
太師卻一顆心懸了起來,隱隱覺得林翡沒有死,覺得林翡隻是一時昏了過去。
但暗鱗衛隻說林翡已死,太師也隻沉著臉說道:
“你退下吧,若林翡已死也就罷了,若他活著回來……”
“太師大人!若林大夫能活著回來,小人便卸了自己腦袋!”
太師聞言,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冷聲道: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若林翡活著回來,你就把腦袋留下吧。”
三天後……
一封信和一紙奏折送入京都,到達太師手中。
信的內容不多。
無非是金陵城罪證皆以查明。
奏折可就炸天了。
金陵城太守蔣途畏罪自殺,監禦史也已送上奏折,交待其罪證。
金陵城紅葉壇設計謀反,堅持反叛者由郡尉帶領差役和護城兵就地格殺,餘者壓解入京。
此外則是四大家族的族人在金陵城做下的諸多惡事,林翡和郡丞聯手將這些人一網打盡,盡數抄斬。
因上述之事大快人心,如今林翡帶著四人的的萬民傘正在路上。
太師看到奏折的內容額上的青筋都在暴跳。
好啊林翡。
學的真快。
我讓你去搜羅罪證,結果你去把事全作完了,還一個個分工明確。
隻怕南京的監禦史要在奏折上好好誇一誇你這少年奇才了。
這蔣途那裏是畏罪自殺,這分明是你聯合監禦史、郡尉、郡丞架空了郡太守蔣途,硬生生把他逼死的啊!
太師想著,將奏折拍在桌上,一時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發怒。
不愧是他的得意門生啊!
做事情真做的漂亮。
比他父親下手更狠。
如海雖然有謀算,但行事太過於光明磊落,不屑於小人行徑,不善於籠絡人心。
可這林翡不同。
金陵城的郡丞等人未必幹淨,想來輕易也不會聽他的差遣,可林翡仍舊將這些人利用了個透徹。
其實並不是……
某郡丞:“小林大人,您是太師的人,您放心,隻要您在太師麵前保舉我,這金陵城隻要你有用的上小人的地方,小人必當竭盡全力!”
某郡尉:“不好意思,這狗蔣途看不起我等武夫,我想削他好久了。什麽?你要削蔣途,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算老子一份!”
某監禦史:“嘶!這林翡怎麽又老夫當年停妻再娶的罪證,罷了罷了,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這蔣途也是罪惡深重了,我送他一程,還能得些好處,倒也不錯。”
總歸……事已成。
某個在金陵城成功搜羅出大筆罪證,攪和的滿城風雨,且攜民意而歸的林某人終於在幾日後,堪堪回到京都。
這一路也實在是有驚無險。
金陵城的紅葉壇在林翡手底下可謂是死傷慘重。
也正是因此,路上遇到了數次伏擊,好在都提前發現,雖然紅葉壇的罪人隻剩最後的八個。
林翡也是幽幽長歎。
紅葉壇到最後不殺他,反而專心刺殺他們被捕的人,想來也是可笑。
但這些總歸與林翡無關。
畢竟這裏麵分量最重的人,活的好好的。
到京都,人總要移交大理寺。
林翡便笑眯眯的將各種人證物證悉數記錄了一番,便將人移交大理寺,罪證則又擴印了數份,大理寺一份,林翡一份,還有一份,被林翡悄悄藏了起來。
大理寺的人也隻知道林翡手中又兩份證據,便來要,林翡便溫和的笑道:
“非是林某隻予一份,先前林某已經知會太師,這剩下的一份,林某是要交給太師的。”
大理寺眾人:“……”
我信你個鬼,你手裏肯定還有。
但想歸想,林翡既然已經拉出了太師的大旗,如今太師大權在握,誰敢多嘴。
林翡隻帶溫和的笑容,便入宮,前去宣政殿,拜見宣皇和太師。
很順利的見到太師不說,還很順利的挨了戒尺。
太師的理由很充分。
行啊你林翡,翅膀硬了長本事了,把一郡之地的太守都弄死了!
留下個爛攤子給誰?
林翡便笑吟吟的提了郡丞,隻說蔣途平日裏與紅葉壇勾結,對金陵城諸事並不多管,倒是郡丞勤勤懇懇雲雲。
很顯然,林翡說明了這些,就又挨了太師的戒尺。
可這已經不重要了。
林翡的死活在紅葉壇那裏也顯得有些微乎其微。
宣皇和太師很快就凝神問道:“紅葉壇,果真有先太子的遺腹子?”
林翡聞言,點點頭,說道:“想必是假的。雖然那人的確長相和太子近似,但想來是他們故意找來的,並非真的。”
“人可捉來了?”
“未曾,我在街上撞見了,那人身邊的人唬的魂飛魄散,拚死拚活的把人救了出去,當時人太多,雖然可疑,但未能抓住,事後搗毀了金陵城的紅葉壇,才知道那人是紅葉壇所謂的先太子遺腹子。”
太師聞言,氣的臉都綠了,那些戒尺就又是一頓抽,看的宣皇都眼皮子抽抽。
弦和這下可動怒了。
剛才還是假打,現在可都是實打實的真抽。
看著林翡那張精致漂亮的小臉隨著太師戒尺落下而痛的扭曲抽動。
我見猶憐,實不忍心。
宣皇也忍不住勸道:“弦和罷了,到底是個孩子,難免有犯傻的時候。”
太師卻越發的氣惱,怒道:“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你不知道太子殿下的為人麽?若將來民怨四起,那人若是站出來,還有太子殿下的活路麽?”
太師說著,渾然不覺身後的宣皇眸色微變。
對子罵父,非人哉!
對父罵子……
雖然太子的確不成器,可太子再不成器,也是宣皇的寶貝疙瘩。
太師的這句近似咒言的話語,宣皇聽起來如何不刺耳。
可太師憤怒之中,又忍不住抽了林翡兩記,怒道:
“紅葉壇呢?到底跑了多少人!”
“金陵城紅葉壇全部壇口盡數剿滅,雖未捉拿到那遺腹子,但捉到了那遺腹子的生母,先太子的庶妃。”
林翡說著,就從袖中拿出來一張玉牌,和一疊紙。
太師接過一看,大驚失色。
寧壽趕忙接過呈在宣皇麵前,宣皇看時,隻見那紙上寫道:
皇弟逼宮,宮裏形勢不明,但孤不能再等了!父皇還在宮裏,孤不能不顧!
其下還有逼宮的人名,時間等等,最後一張則寫道:
太子已死,盡快出城!
宣皇看罷,蒼白的臉上浮上一層怪異的紅暈。
“一派胡言!”宣皇怒罵起來。
“用幾張前些年偽造的信件,就想汙蔑朕!”
但宣皇的辯駁明顯有些無力,因為他比誰都清楚,這紙上的字,是他皇兄親筆所寫。
縱使時隔多年,縱使他將那人的痕跡抹殺殆盡,可他仍舊一眼就看出來了。
認出這字跡來自被他親手所殺之人所寫。
但這罪名,他不認!他不認!
他沒有逼宮。
沒有逼父退位。
更沒有手刃嫡兄!
宣皇想著,冷冷地說道:“信是偽造的,朕的皇兄性情疏狂,書法自成一家,下筆力有千鈞,字如虎嘯山林,如何是這等模樣。”
林翡聞言,也連忙說道:“臣等也都不信。臣等雖不知先太子,但記載之中有描繪先太子的字跡,臣也僥幸見到過,那等狂肆的筆觸,如何能寫出這等文雅的字跡。”
宣皇聞言,連連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
宣皇說著,咳嗽了數聲,怒道:“朕的皇兄當年一時糊塗,已經為此丟了性命,可恨那些人還敢拿他作筏子,實在是罪不可赦!”
“陛下說的極是!”太師和林翡異口同聲的附和道。
宣皇聞言,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便向太師說道:
“弦和,紅葉壇捏造汙蔑,意圖謀反,隻怕除了金陵,還在別的地方有布置。弦和,你一定要把紅葉壇株連殆盡!”
太師聞言,沉聲道:“陛下放心,膽敢謀反,紅葉壇便是臣畢生之敵!”
宣皇點點頭,紅葉壇既然拉出先太子,他不怕弦和不盡心盡力。
隻是林翡,他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宣皇想著,便看向林翡,笑道:“翡玉可有什麽看法?”
林翡聞言,也皺起眉頭,說道:“那紅葉壇的人自打臣入了金陵,就百般刺殺,更是有一次用劇毒險些要了臣的性命,何況這些人還是無君無父的大逆不道之人,臣林翡懇請陛下使臣剿滅紅葉壇!”
宣皇:“……”
太師:“……”
所以,這孩子是把暗鱗衛的刺殺當成紅葉壇的刺殺了麽?
宣皇想著,裝著皺起眉頭,問道:“紅葉壇的人刺殺你!”
林翡聞言,氣惱的說道:“我本不知道還有什麽紅葉壇,可三番幾次的刺殺,臣也動了怒,這才發現金陵城原來還有紅葉壇,他們以為我是太師派來查他們的,可著勁的來殺臣!手段陰損,實在是!!”
紅葉壇的眾人:“……”
別往我們身上推,我們可著勁的殺你,是因為你殺了我們的一個壇口的人。
太師聞言,詫異的說道:“原來我也算大名鼎鼎。”
林翡也說道:“正是,他們城內追殺,發現我撞到他們壇口後滅了他們的一個壇口,便來勁了,當夜就開始用毒箭,次日更有買通下人,暗殺,下毒,飯裏、菜裏、茶裏,我便是街上隨意買的茶點,都帶著毒。”
林翡想想,似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一般,憤憤的說道:
“在金陵這些天來,實在是日日夜夜都膽戰心驚!”
宣皇:“……”
“……”太師隻能伸手去摸了摸林翡的腦袋,歎道:
“翡玉,這些天苦了你了。”
你這都沒死,也難怪那些家夥也殺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