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終難留 林家兄妹再離榮國府債多愁 要家產榮國府事到臨頭
林翡卻已經拋下怡紅院中的眾人,邁步朝老太太那裏走去。
平兒頓時急了。
偏晴雯是快爆碳,受不得重話,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
芳官更是無所畏懼,見林翡要去見老太太,她們竟想去做急先鋒的。
好在晴雯雖然性急,但被平兒等人攔了攔,漸漸冷靜下來,頓時後怕不已,但晴雯卻拉不下臉麵求饒,雖不鬧了,卻仍舊倔強的不肯服軟。
芳官自來了怡紅院,被眾人讓著縱著,怕過誰?
眾人攔她阻她,芳官卻仍舊鬧個不休,更是尋了個空隙,朝中林翡猛衝了過去,拿出撞趙姨娘的架勢,往林翡身上撞。
但林翡可不是趙姨娘,趙姨娘上了年紀,且離她們近,躲閃不及,故而被撞了個結束。
可林翡自幼習武,又遠遠的看著芳官衝來,林翡便冷冷一笑,隻等她近了,才慢悠悠的往邊上退了兩步,芳官便刹不住腳,一頭栽在地上,頓時嗑的灰頭土臉。
隻幸好前方沒有凸出的硬石青磚,沒讓她頭破血流。
恰好蕊官等人也都來了,見芳官猛摔在地,怎麽還了得,一個個就都衝過來打。
林翡便冷笑道:“身為奴婢,衝撞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言罷,蕊官幾人也臉色白了白,但芳官受屈,她們義字當頭,說什麽也要衝打過去。
而她們尚且孩氣,管什麽生死,隻管自己一腔熱血也就罷了。
而這裏鬧的太凶,早有人去請了老太太和邢夫人等人,她們一來,便看見蕊官等人朝林翡撲打而去的身影,頓時一個個氣漲的滿臉通紅。
“你們一個個都是瞎的?還不把這幾個眼裏沒有主子的狂徒都給綁了!”
眾媳婦兒和婆子們早在各處看熱鬧了,聽見老太太吩咐,這些個早瞧芳官等人不順眼的,紛紛亮出了尖牙厲爪,拿出繩索,將芳官幾人結結實實的綁了,壓倒老太太和邢夫人等人跟前。
邢夫人就氣惱的抬手在芳官的臉上抽了一記,怒道:
“平日裏就是你們這幾個狐媚子天天引著爺們兒不學好,今天你們到長了本事,倒敢跟爺們兒動起手了!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對爺們兒動手的!”
邢夫人說著,又在芳官臉上抽了一記,罵又罵了一氣,才很恨的走了。
但走了邢夫人又來了李紈,這個本來最是和善的寡居之人,本來也為蘭哥兒病了而揪心不已,:
“前幾日聽說趙姨娘和你們打了起來,我想她也是不省事的,又有平兒處理了,我便沒理會,今日看來,倒不是她不省事,卻是你們太厲害!”
老太太更是氣壞了,還想命人狠狠打芳官等人一頓,再攆出去。
林翡那邊就笑道:
“老祖宗和太太來的巧,翡玉正想去回了您去。您榮國府尊貴,不是我這小門小戶家的能高攀的,能留居貴府數日實在是翡玉的畢生榮幸,隻是這福氣太大,翡玉兄妹二人受不得,故在此回了老祖宗,我兄妹二人今日就搬出去。”
賈母聞言,已經是老淚縱橫了,對著林翡哭道: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受了委屈,可咱們兩家,誰比誰家高了去,你何必說這樣的話,叫大家都難過。”
林翡便笑道:“老祖宗,你別難過,我這話雖然不對,但你們是知道我們兩家是門當戶對的,可底下人都當我們兩家是這樣,都嫌了我們,我們又何必讓你們難做去。”
林翡說著,這邊寶玉已經鬧了起來,口口聲聲都是要攆了林翡,並且不許讓黛玉走。
賈母老淚縱橫,一邊是最疼愛的孫兒,一邊是需要利用的外孫,她那個都舍不得。
而林翡早就悄悄差了埋在榮國府的暗釘,讓她去知會了薈明等人,命他們拉著車子,準備接走他們兄妹,並且拉走前些日子拉進榮國府的林家家財。
那日林家祖宅被封,林家的各種珍玩古畫,金銀珠寶,全都在箱子裏麵放著,拉進了榮國府。
而且在進庫房的時候和榮國府的人當麵對質,寫好了條子。
今日薈明便是拿著條子來的。
賈母等人還不知道這些,還在安撫著鬧個不休的,死活都要林翡滾出榮國府的賈寶玉。
林翡便自己尋了幾個椅子給了老太太邢夫人等人。
又自己搬了一個自己坐下,然後便倒了一杯熱茶,自己慢慢的喝,慢慢的看。
那邊賈寶玉又哭又喊,忽然又犯了瘋病,又瘋魔起來,隨便旁人說一句,他就急得滿麵紫漲。
賈母心疼他,連忙讓人去請王太醫。
李紈知道王太醫原先逢叫必到,但現在王太醫早成了榮國府喊不來的人,現在回回去喊他,他都正給宮裏的娘娘請平安脈,人不在呢。
李紈便連忙命人去賬上支銀子,去城裏請個名醫來。
那小丫鬟便歎道:“奶奶忘了,昨個她們來要做衣裳的例銀時,就已經沒了銀子了。”
李紈便連忙推了她一把,催促道:
“先拿那裏的頂上,改明有餘了,再放回去就是了。”
小丫鬟即得了李紈的話,便連忙去了。
但這樣來回去奔波,中間自然費事,大夫請來了,請的也不是京中哪位名醫,請的也不過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
但人既然來了,開始幫寶玉把脈,賈母也目光微閃,卻也沒說什麽。
隻是李紈悄悄拉了那丫鬟去一旁問話。
那丫鬟便說道:“庫房那邊說前幾日大老爺硬是支走了一萬兩銀子,還不知道從何處填補,我去要時,他們死活不肯,還是我硬吵了一通,才給了我十兩銀子,我也隻能拿著咱們的帖子,才勉強把名醫的小徒弟請來了。”
李紈聞言忍不住罵道:“怪不得前幾日聽說大老爺新納了三房模樣極好的小妾,原來如此。”
怪不得襲爵的是大老爺卻是二老爺在管事,若讓大老爺夫婦來管,榮國府早不知道破落成什麽樣兒了。
丫鬟可不敢接李紈的話。
李紈也也因賈母沒多說,自己也裝不知道,隻看著大夫給寶玉請了脈,開了藥。
偏那大夫也是個貪財的,因是名醫的弟子,雖然醫術不精,但出診前收一回銀子,出診後還會厚著臉皮再要一筆。
這會給寶玉開好藥,這大夫就跑到賈母跟前,等賞去了。
賈母素來習慣了等人病好了,在命人去太醫院送禮,往常也從沒見過才開了藥就又要禮的醫師。
一時就說了幾句客氣話,隻問是何方醫館的,等寶玉病好了就封禮送去,並無別的表示。
那大夫便直接說了要診費的話,一時眾人都看向李紈,李紈便看向那丫頭,那丫頭見這陣仗,也急忙說道:
“診費早已給過,如何又要?”
那大夫頓時不樂意了,反說榮國府請大夫不知道先問清楚規矩,說他從來的是兩遍給診費,嘰裏咕嚕的說些粗鄙之語。
賈母被氣的夠嗆,連連說道:“給他錢,打發他走!”
偏在場之人,幾個太太雖然都有體己,都有錢財,可事到臨頭。
素來小氣的邢夫人自然默不作聲。
其餘人等見邢夫人不出聲,也都跟個啞巴似的。
還是鴛鴦見賈母臉色越發難看,連忙拿出自己新發的月錢給了那大夫,那大夫才一臉不滿的哼哼唧唧的走了。
待人走後,賈母才扶著鴛鴦哭道:“你們隻怨我偏疼她們,可你們也摸摸自己的良心。”
賈母說著,對鴛鴦哭道:
“可憐的兒,若是沒了你,我這老婆子還怎麽辦啊!”
眾人見賈母這般悲愴,一時紛紛安慰她,賈母卻推開眾人,與鴛鴦等人回了。
邢夫人等人也一時麵色難看極了。
而這邊事還未了,那邊就有林之孝家的擒了柳五兒,將柳五兒認作是偷了王夫人屋裏東西的賊。
偏這邊事還未了,平兒過不去,便差人告訴林之孝家的,讓她們直接報給鳳姐兒。
林之孝家的便越過了平兒,直接告知了鳳姐兒。
鳳姐兒聽聞已經捉到了賊,本不信,又聽聞林之孝家的連髒物也一並拿了,林之孝家的偏偏又說雖數目不對,可也必是她們偷了幾日,拿出去瓜分了。
鳳姐兒聞言,一時也氣狠了,直說道:
“柳家的也是這般眼皮子淺的,讓她們家管著姑娘們的飯菜,她們到把手伸進太太房裏了!”
鳳姐兒說著,怒道:“剁了她的賊爪子攆出去,連她娘也都打了板子攆出去,府上不留這手不幹淨的蟊賊!”
林之孝家的得了這話,也不必細問了,便連連應是,出去就命人用細條子猛打那柳五兒的手,直打的柳五兒涕泗橫流。
偏另一邊也有人綁了柳家的過來,那渾然不知禍事臨頭的柳家婆子還不住的問。
“你們作甚麽綁我!”
但無人理她,隻把她擒到院門外,不由分說的一並綁在椅子上,一來就用碗口粗的大棍子打,將她們母女二人各打了四十棍。
柳婆子尚不知所因何事,就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
那林之孝家的這才開始問偷竊一事,柳家母女如何肯認。
林之孝家的便冷笑道:“人證物證都齊全了,也有你們能不認的?還玫瑰露是怡紅院芳官送的,我看你們夠奸滑,知道那芳官幾人被攆了出去,死無對證,你們就扯謊。”
那柳婆子聽見這話,身上再疼,也疼不過這無辜冤屈帶來的怒火,那柳婆子當即罵道:
“扯你娘的奸猾,誰不知道我們和芳官幾人好?誰不知道我們有親戚在粵東兒那邊?分明是你這王八犢子找不出真凶,才拿我們頂缸!”
林之孝家的聞言隻是冷笑,對眾人說道:
“大家可都是看著我拿到髒物的,這柳五兒並不是園子裏的人兒,我們也是在園子裏捉到了她形跡可疑,也是在她們的廚房裏搜到了髒物,此乃正經的捉人拿髒,我可有說了半句謊?。”
那些人都說道:“皆是實話!”
林之孝家的這才又對柳婆子說道:
“我若是有私心在裏麵,便叫我天打五雷轟的。柳婆子,你可還有不服的?你認是不認?”
柳婆子一時也啞口無言,但仍舊不住的叫屈,一麵說可以喊怡紅院的人來作證。
一會兒又喊說她的哥嫂也都能作證。
柳婆子聲音尖利,慘叫聲與叫屈聲隔了幾道牆都能聽見,沒一會兒就有小丫頭來罵。
林之孝認出是鳳姐兒那裏的人,連忙命人堵了這冤屈母女的嘴,更是讓這母女二人心中悲憤。
柳五兒又本是體弱多病的,如何經得住打,先前四十棍就幾乎把她打死,也是心中的怨憤讓她憋了一口氣。
而柳婆子又上了年紀。
偏林之孝家的被小丫鬟一嚇,命人堵了嘴,等再去問話時,這母女二人焉能有命在。
這幾人便一合計,便說這二人畏罪而死。
就和鳳姐兒說她們已經招認了。
便又得了鳳姐兒的令,又拿下了柳婆子的哥嫂一家,果然又拿到玫瑰露和茯苓霜來,這下罪證越發齊全,連這哥嫂家也一並遭了殃,從此在榮國府消失無蹤了。
那林之孝家的卻因此有功,在府中越發得意。
而與此同時的,薈明等人也來接了林翡兄妹出了榮國府。
待林翡二人走後。
門前卻又來了二十多輛馬車,都一色的刻著林家的族徽,那些門人皆是一臉茫然。
而為首的思明則淡淡地說道:
“當初來時,林家共計二十八兩車拉著各類家產,入了榮國府的庫,如今林家已經安置好房產,家產也不好再占了貴府之地,如今便來拉走。”
那門房自然知道這時,聞言便連忙命人去報信。
這事可真真是大事了。
榮國府還國庫虧空,從林家家產裏挪了一大筆,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府中財務越發捉襟見肘,太太們尚且知道取之有度,隻有實在拿不出銀錢了才小小的動一動,動罷又想方設法的又補上。
但如同賈赦之為人,支取林家的家產比花自己家錢財還痛快。
今天要千兩,明天想萬兩,原本買不來的漂亮婆姨一個接一個的抬進來,如今林家來要家產了。
才叫他們慌了。
賈赦等人一邊讓人先勸思明等人回去,一邊又一疊聲的說過幾日就派人送去。
思明隻淡淡道:“幾位爺,車子都已經過來了,又何必再麻煩?當初各物入庫房時我們兩家一同作的記錄,多少銀子什麽物件皆寫的清清楚楚,如今隻需要對一對賬拉走即可。你們隻管放心派人盯著,若我們底下人多拿了半個,我思明把腦袋摘下來給各位爺當腳踏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