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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情局不破終成劫子姑待之

  再次來到太虛幻境,林翡先前忘記的記憶再次憶起。


  林翡一時臉色難看的厲害,看著夜叉冷冷地說道:


  “你們一次次把我拉過來,偏偏讓我一離開就忘記,那你們把我拉到這裏有何意義?”


  “這次不會了。”夜叉說著,眼睛一眨,卻從醜陋的模樣眨眼變成了雲鬢花顏的美人。


  這美人兒聲音輕柔,櫻唇輕啟,笑道:


  “便是此處,也斷沒有再而三之理何況如今時間將至,你也該知道了。”


  這夜叉美人兒說著,拽著石化在原地的林翡朝一處寫有太虛幻境的橫建石牌走去。


  突然從奇形怪狀麵色青黑的鬼怪化成絕色美人,這變化不要太刺激。


  偏夜叉隻淡淡說道:“皮囊不過幻象,你心中無此念,我便是原貌,你心念動了,我自然就是另一番模樣。”


  夜叉說著,一張臉又變了變,竟變成周凝芳的模樣出來。


  林翡:“……”


  林翡果斷看向別處,不敢在看夜叉的臉,果然遠遠的看見賈寶玉腳步倉皇,跌跌撞撞的闖進一處。


  看著賈寶玉四處奔看,見一處寫著薄命司的配殿,就推開門闖入其中。


  林翡跟在寶玉的後麵,正看著,卻忽見美貌夜叉一揮手。


  頓時,這仙氣繚繞的仙境就成了黑霧繚繞之地,看見這黑霧如同受了牽引一般,被賈寶玉招入膏肓。


  夜叉才淡淡地說道:


  “原本警幻仙姑邀這賈寶玉入太虛,本是要警醒他,但他本是蠢物,仙姑想他本身已經鍛煉通靈,便未曾設防,卻不了他一來就招邪魔入膏肓,以致他不僅不能光宗耀祖,反而成了禍家災星。”


  林翡聞言,越發無語,正要開口,卻被夜叉猛的一拽,就出現在賈寶玉的跟前,看見賈寶玉已經翻開一本冊子。


  隻見上麵寫道:可歎停機德,……


  ……,金簪雪裏埋。


  其中頭一頁上已經是一片空白,隻隱隱有枯枝在其中,地下則是一堆雪,雪中有一股金簪。


  林翡看到這裏,隻聽賈寶玉失神的說道: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可歎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裏埋。這怎會隻餘金簪不見玉帶。”


  賈寶玉說著,失神的看著這冊子,喃喃道:

  “我與黛玉兩情相悅,難道我終究與黛玉無緣,終配寶釵?”


  賈寶玉說著,渾然不知一旁的林翡已經捏起了拳頭。


  去你的兩情相悅!

  黛玉會和你兩情相悅我林翡怎麽不知道?

  黛玉理過你嗎?


  林翡想著,忽見賈寶玉手一抖險些將冊子跌落在地上,林翡望去,隻見那雪中之簪,也忽然失了顏色,連帶著旁邊的詩句也漸漸消失不見。


  賈寶玉見狀,以為是自己弄壞了這寶冊,慌忙將冊子合上,塞回大櫥,慌慌張張的從薄命司跑出來。


  跑了許久才猛然一愣,心中說道:


  非也非也,圖消詩散,應當是宿命全消,他不過區區凡人,又怎能弄壞這仙家神物。


  賈寶玉想著,口中也說道:

  “是也,這冊子多與我家姐妹有幹連,我竟忘了細看,如今竟是誤了事了。”


  賈寶玉說著,就想回頭去,卻不想回頭一看才發現身後的場景根本不是他跑過的地方。


  他身後早已沒有雕梁畫棟的亭台樓閣,再一轉身,四周就成了一片枯草衰楊的荒地,隱隱還能看見枯木下青塚無數。


  賈寶玉一時心中駭然,慌忙又跑。


  才跑兩步,卻聽見後麵有人喚他:


  “寶玉!寶玉!我們在這裏。”


  寶玉聞言,再次回頭,卻見微風中一杆杆綠竹如洗,青翠潤澤如碧玉雕成。


  這綠竹蔭裏,更有金釧兒在朝他招手,寶玉連忙就要去,卻才邁開腳,就想起金釧兒早便死了,如今豈能是人,定然是鬼。


  賈寶玉想著,再次回身離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見眼前黑溪阻路,無橋梁可通。


  賈寶玉忽然想起自己當初便是被這溪水中的夜叉海鬼拖入其中,方在家中驚醒,如今他若要醒來,恐怕仍要入一入這迷津。


  賈寶玉想著,心中一橫,想前走了幾步,便劃入這黑溪之中,隻聽耳邊一陣雷鳴,一串詭笑,自己就已經在床上醒來,驚的渾身冷汗直冒。


  而林翡仍未醒來,林翡跟在夜叉美人同樣到了迷津之前,林翡又見賈寶玉自己跳入迷津,一時抽了抽嘴角,無語道:


  “你該不會把我推進去吧。”


  夜叉隻柔柔一笑,說道:


  “此次讓他再來,本想著他總歸能勘破一些天機,不至於讓警幻仙姑全白費了心力,卻不想他心中迷亂,竟自入迷津,可見他是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於家無望矣。”


  夜叉說著,棄林翡而去,讓林翡看著迷津久久不語。


  這裏的妖精真的好不講道理,把他拉上來好歹把他送回去。


  林翡想著,看著眼前的迷津,正欲回頭離去,卻聽見耳邊有人說道:


  “此地非你靜修之地,本該還有數十年,為何今日竟來此地?”


  林翡聽這聲音縹緲詭異,又恐同賈寶玉一樣,一回頭便是一景,便一邊想前走著,一邊說道:

  “小子不識高人,還請勿怪,如今小子欲回家去,不好在此久留,還請勿怪。”


  那聲音仍舊貼著林翡的耳朵響著,林翡忽然覺得腳底有些濕涼,略略低頭一看,隻見腳下不知何時已經多了淺淺的一層黑水。


  林翡便知道,這迷津隨人而動,並非固於一處。


  而耳邊卻再次響起那仿佛是風卷來的似的縹緲聲音。


  “回頭吧,我送送你回去。”


  偏林翡看見自己腳下的黑水,心生顧忌,便說道:

  “你是什麽人?”


  “我不是人,我是這迷津上的木居士,你我也算同源,也是有緣,故我情願渡你過去。”


  林翡聞言,站住腳,卻仍不回頭,隻說道:


  “過去是什麽地方?”


  “自然是你該去的地方,人間雖有富貴,卻濁氣太重,總不是你這等靈物久待之地,不如趁濁氣侵汙尚少,早早回去為妙。”


  木居士幽幽地說道。


  林翡聞言,清晰的感覺到這黑水漸漸浸過他的腳麵,但林翡仍舊輕笑道:


  “那我是誰?”


  “你是**。”


  木居士口中蹦出兩個古怪的腔調。


  林翡嘴角微抽,忽然聽到一陣異常響亮的雷鳴,林翡詫異,但還來不及詫異,就感覺腳麵的黑水盡數褪去。


  林翡便知道,這迷津算是走了。


  隻是眼前仍是一片荒蕪之地,林翡也不回頭,仍舊自己朝前走去。


  這也使得林翡不知道自己身後一米的地方,迷津黑水揚起千丈高的巨浪,隻要林翡回頭,這迷津就會卷了林翡而去。


  隻是林翡一直未曾回頭,讓迷津中的木居士和灰侍者一個比一個無奈。


  太虛幻境好進難出。


  雖有生魂來此,若是心有魔障,便直接拉入迷津,逐下去也就罷了。


  若是迷津逐不了,便讓幾位仙姑出手,引回去也就罷了。


  隻是林翡原來是靈木,他們這次又讓林翡來,就是有意引著林翡的生魂,讓林翡重回靈木,待百年後登臨仙位。


  卻不想林翡根本就不上鉤,轉身就跑,跑的毫不猶豫。


  木居士和灰侍者兩人也十分無奈。


  他們雖然能在迷津之中自如,卻不能輕易離開這迷津,也隻能看著林翡一路跑。


  林翡方才見賈寶玉幾次回望,景色幾次變化,就猜想此地的景色並非一成不變,猜想此處能夠照見人心,各種景物因人心境的變化而變。


  林翡想著,心中便想一試,便合上眼睛,放空思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幾次深呼吸過後,林翡聽見耳邊響起陣陣水流之聲,似是一條大河岸邊。


  林翡便睜開眼睛,隻見眼前是一塊大石,上書三生石。


  石畔有一株草,這草很奇特,明明是一株小草,其形容卻極不一般,草葉隨風而動,卻滿是婀娜之感。


  一枚絳色紅珠如同血淚墜於其上。


  林翡看著這小草兒,忽然說道:

  “你我頗有淵源。”


  那小草不發一言,隻在風中輕舞。


  林翡看向邊上的靈河,笑道:


  “你生的地方也巧,三生石寫滿人間愛恨糾葛,你生在這三生石畔,卻幸而有這靈河水灌養,知世間真情,卻不會陷入其中,實在難得的巧。”


  林翡說著,眼前場景猛然一變,眼前這絳珠草也小了不少,也少了那枚絳紅的珠墜,隻見一個紅衣男子腳步輕快,途經此處。


  這男子見這小草似有不凡之處,就歎萬物奇妙,原來他是赤瑕宮的神瑛侍者,如今見絳珠草不似凡物,就取來甘露去灌溉。


  林翡見狀,心中暗道不好。


  這甘露雖是好物,但天成甘露終歸稀少,這神瑛侍者所有,也不過後天熬練而出。


  而絳珠草所在之地,三生石非凡物,靈河亦有不凡之處,絳珠草既能長在此處,又豈是凡物。


  本來這絳珠草受天地精華,隻需慢慢度過漫長時光,就能脫去草木之胎,凝靈成仙。


  可這甘露雖好,卻是凡物,以凡物養靈物,毀了靈物無垢,偏這靈物又生在三生石畔,豈能不被紅塵遮蔽,不心生妄念。


  林翡想著,又見神瑛侍者因凡心偶熾,乘此昌明太平朝世,下凡造曆幻緣。


  那絳珠草便隨之下世。


  更惹得林翡一時感歎。


  你長在三生石畔啊!人下去一世也就罷了,偏你這離三生石最近的還敢下世,不情定三生怎麽能善了。


  林翡想著,心中歎道:雖說三生石隻記癡心人,可自古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越是深情,越是容易,偏還情定三生,不兩人遍體鱗傷怎能了結。


  林翡想著,忽見眼前畫麵一轉,人就已經到了一處金玉鋪地,朱戶光搖之地。


  林翡仔細打量四周,心中覺得眼熟,正想著,忽見一美人蹁躚而來,邊上更響起一陣銷骨噬魂般的淒婉之音:

  “春夢隨雲散,飛花逐水流。寄言眾兒女,何必覓閑愁。”


  林翡定睛一看,原來是警幻仙姑出麵,便拱手說道:

  “問仙姑安。”


  “當不起。”警幻仙姑身子一側,避開林翡的動作,淡淡地說道:

  “你我本該同質,隻恨那兩人紅塵氣沾染了你,你因他二人提前入世,也從陰入陽,再不能與我們相同了。”


  警幻仙姑說著,眼中分明是哀痛之色。


  林翡隻抽了抽嘴角,眼角下的一抹殘紅印記更是鮮紅如血。


  警幻仙姑又歎了一聲,說道:


  “這一星半點的,也能誤了你,說來也是你無能。”


  林翡聞言,嘴角抽的越發厲害。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他難道還能是個女兒身不成?


  可見此處的人多少都有些病。


  林翡想著,便淡淡的笑道:

  “警幻仙姑,我乃是凡人,無奈來到此處,不知歸途,還請仙姑送我歸家。”


  警幻仙姑聞言,歎息聲再次響起,歎道:

  “可歎你早已忘了自己是何身何人,也是,如你們這天生之靈,本就靈澈澄淨,如何會想太多。”


  警幻仙姑說著,拿出一本冊子,歎道:


  “想回去也可,你需幫我做三樣事情。”


  “嗯?”林翡聞言若有所思的一挑眉,突然冷冷地說道:


  “仙姑可是多想了?本就是你們硬拽我來此處,我不與你們計較,你們還想讓我幫你們做事,你們天上的人,都是這般不講道理嗎?”


  被指責不講道理的警幻仙姑:“……”


  這靈木,果然一如既往的難伺候。


  警幻仙姑想著,林翡卻已經接著說道:


  “她們好壞自然與我無關。”


  警幻聞說,隻淡淡一笑,道:

  “自然與你有關,若是無關,我又豈會尋你。”


  警幻說著,拿出一本書冊,笑道:


  “這冊子上所記乃是絳珠仙子三世情緣,如今那頑石見三世無緣,偏三世情根深種,仗著自己經鍛煉通靈,可通天地,硬是在第三世逆轉時光,以致諸多冤孽已嚐的冤家們滯留人間,再受苦楚,幸而有你這變數出來,正好去破了這情局。”


  林翡聞言,隻冷冷的說道:

  “那自然是你們的事情,與我有什麽幹係?”


  警幻便笑道:

  “你知道我沒必要騙你,如今絳珠妹子雖然斷了孽緣,但造化弄人,你不破局,她就遲早要入局,終究難逃厄命。”


  林翡聞言,冷笑一聲,冷冷的說道:

  “總歸是想逼我入局罷了。”


  警幻聞說,又笑了起來,笑道:

  “非是需你入局,不過是情局不破終成劫,我不過是不忍情劫之下,多少癡情兒女,盡入這薄命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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