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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牛飲的太子

  黛玉說完就走,腳步匆匆,全然不見當初蓮步搖搖的清閑。


  林翡坐在遠處繼續喝茶,雖然身在涼亭之中,卻被三個爐子半圍著,又有一壺熱茶隨時入口,身上也披著厚厚的狼皮褥子。


  雖然涼亭外還能瞧見雪,但林翡絲毫不覺得冷。


  一壺茶在爐子上已經翻滾了好久,茶湯的香氣都在不停的沸煮中漸漸變淡,不如初時濃鬱。


  太子是不請自來,但也在林翡預料之中。


  太子一來就看見林翡如此愜意的半坐在地上,頓時笑了。


  “林翡啊林翡,原想著你隔了這麽久不來東宮是病的過重,原來你是偷閑。”


  太子秦晟早沒了初見時的別扭,快走幾步坐在林翡對麵,讓林翡猛然鬆了口氣。


  “幸好你慢了一步。”


  再早上小半個時辰,就撞上黛玉了。


  “怎麽?”秦晟輕笑。


  “還嫌我來的快了?你也不看看你的人品,除了本太子,還會有別人來?”


  “倒是沒有。”林翡也笑了,笑完二人對著茶壺閑坐,也不說話,各自發呆。


  一時空氣安靜到詭異。


  平喜三人最不理解的就是二人這詭異的相處方式。


  見了麵彼此不言不語不說不笑,互相間連個眼神的交流都沒有,就坐在這裏,一座便是許久。


  十分的無聊。


  又是冬日。


  林翡和太子還好,離火爐近,林翡裹著皮裘,太子披著雪白的狐皮鬥篷。


  平喜三人穿著薄薄的棉衣站在亭角,沒一會兒就凍得縮頭縮腦。


  林翡看久了雪景,也覺得膩歪,又見三人冷,便笑道:

  “你這次來,可是有事,去我書房吧。”


  “也好。”太子倒是不介意在什麽地方。


  隻是臨走覺得口渴,隨手拿了一個杯子自己倒茶喝了一杯,頓時微微皺起了眉頭,說道:


  “怪不得你說幸好我晚來了一步,原來剛才是有佳人陪伴,難怪,難怪。”


  你難怪個鬼哦!

  林翡的小臉發綠了,幾個明顯無人用過的杯子你不用,偏偏用這個被人單獨拿出來放在一邊的。


  你這分明是故意的。


  “看什麽看,我是隨手拿的,不是成心要用的。”


  太子一臉無辜。


  但林翡走得快,大步在涼亭一邊的枯竹林中的小道中穿行,太子跟在後麵,還頗有興致的團起一團雪,在手心裏捏雪人兒。


  太子像是慣愛捏這個,捏出的雪人也是活靈活現的一個人美人兒,隻是太小,麵目模糊。


  林翡前些日子大病一場,書房中加了一個爐子,裏麵熱氣騰騰,雪美人兒隨著太子一進屋就漸漸化成了一灘雪水,在太子手裏濕噠噠的。


  讓太子不由的歎息道:“果然是雪做的東西,經不得半點熱氣,可惜我捏了一路。”


  林翡聞言忽然覺得太子似有所指,便笑道:

  “有話說就是了,你怎麽也開始彎彎繞繞著說了。”


  太子聞言臉上的笑意越發濃了,笑道:


  “你倒是半點不怕我。林翡,我問你,你怎麽看賈寶玉的通靈寶玉。”


  林翡起身從旁邊的匣子裏抽出畫著通靈寶玉正反麵圖案的兩張紙,笑道:


  “莫忘莫失,仙壽恒昌。瞧這幾句話,倒不是凡間的東西。”


  “不是凡間的東西?”太子聞言頓時笑了,笑的無比的輕狂,指著紙說道:


  “入了凡間那有什麽不是凡間的東西,叫他榮國府有能耐,全天下隻他榮國府一位銜玉生的公子哥,可了不得了。”


  “物件是了不得的物件,人未必是了不得的人。”


  林翡說著又拿出畫著金鎖正反麵的紙來,笑道:


  “隻是稀罕的大有人在。”


  太子看過去,隻見上麵畫著一個金鎖,金鎖正反麵共八個大字:

  不離不棄,芳齡永繼。


  太子嘴角微抽,原本是想來看看林翡對榮國府印象如何,畢竟父皇似乎有動一動四王八公的意思。


  他來提點兩句,也省的林翡到時候陷進去,畢竟林翡兄妹也在榮國府住了多年了。


  怎麽瞧著……林翡是早瞧賈寶玉不順眼似的。


  林翡瞧太子麵色古怪,便淡淡道:


  “我不瞞你,我這場病來的怪。”


  林翡說著拿出自己潦草寫著七個字的紙,指著上麵的七個字說道:


  “夢中的事我早已不記得了,但這字卻是我夢醒時匆忙寫下的,可見夢中早有預警,隻是天機不可泄露,故而我忘了。”


  太子聞言嘴角一抽,也不看紙上的內容,伸手將紙揉了個稀爛,揉完就塞進了火爐子裏,正色道:


  “自己都能說出天機不可泄露,偏偏又留著這紙做什麽?泄露天機可不是什麽好事。”


  林翡滿不在乎咧嘴一笑,笑道:


  “讓我做一場怪夢,生一場大病,還不許我知道半點?別的不說,賈寶玉我是定會遠些。”


  “也好。”太子倒是點點頭。


  四王八公暫且不說,賈史王薛四家也早狂的沒邊了。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好氣派。


  阿房宮,三百裏,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擺的架勢都大過天家了。


  東海少張白玉床,龍王請來金陵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東海的龍宮都比不上王家放家底厚呢。


  至於薛家,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


  身為皇商之家,卻不知私下裏檢點,打死了人卻隻當兒戲,還玩起官官相護的把戲。


  太子想想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他的父皇尚且因誤殺的朝中官吏自罰齋戒,一個小小的皇商之家,打死了人卻堂皇而去,當真是半點不把律令放在眼中。


  太子想著全忘了林翡尚在旁邊,隻是忽而皺眉忽而冷眼,林翡也不饒他,還十分貼心的倒上一杯茶送過去。


  等太子從回憶中出來,天都快黑了。


  太子也隻好尷尬的哈哈一笑,笑道:


  “原本是來找你玩的,結果讓你幹起了端茶送水的活兒。”


  林翡也隻是一笑,並不多言。


  隻是在太子臨走時慢吞吞的說道:


  “我這裏好茶不多,竟被你喝的差不多了,改明可別忘了補上。”


  太子聞言差點沒有左腳拌右腳趴下來,回過頭無語的說道:

  “這話也虧你說得出來,表麵上你兄妹二人在京中孤苦伶仃的,可你瞞得了別人瞞得了我嗎?京都中別的不說,單是金銀玉飾,蘇繡成衣這兩樣,排前三的有多少家是你開的,你倒向我喊窮,我這個太子隻怕還沒你家底厚呢。”


  林翡兩眼望天,全當聽不見,讓太子忍不住說道:

  “喝了你幾口茶,你倒是計較了,我把這全喝了,我倒要看看看你能怎樣我。”


  太子說著端起茶壺一通牛飲。


  讓林翡等人紛紛張大了嘴巴,一個個的都目瞪口呆。


  太子啊!

  一壺茶啊!

  不燙嗎?

  不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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