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嚼舌根1

  太子並非是坐以待斃之人。


  餘光掃過太師，見太師正焦急的催促平喜拾書，太子伸手就去搶林翡手中的書。


  林翡手裏的東西豈是太子說搶走就搶走的。


  林翡隻是手腕一翻，太子的手便抓了空氣。


  “拿來。”太子磨牙。


  林翡從容不迫的後退兩步將書放在一個桌上，然後看也不看太子一眼，林翡走上前去幫著平喜整理書架。


  一書架的書內容不可描述。


  這個書架來到這裏不過一年，這裏的書皆是太子為了折騰上上一侍讀而特意弄來的。


  誰叫太師平日裏從不用這書架子上的書，與太師太傅而言，這個書架不過是擺設，從來不動。


  太子又自負無人敢揭穿，自認萬無一失，卻沒想到太師今日往帶了書，到讓他自己開始提心吊膽。


  太子認為這不是他的疏忽。


  這妥妥的太師的鍋。


  妥妥的。


  絕對不是他太子的錯。


  平福尋書也很快，匆匆忙忙的抱著書回來了。


  一進門就喊道：“太師莫找了，書來了。”


  太師？？

  好在太師雖然死板，但素來不甚較真。


  見書來了，便丟開了書架，伸手接過平福雙手送上的《孟子》一書。


  太子也終於鬆了口氣。


  太嚇人了。


  雖說天秦今朝就他這一個皇子，太子之位可以說是穩如泰山，比鐵板釘釘還鐵板釘釘。


  但偷偷給四書五經換內容的事情還是不要穿出去的好。


  太……了。


  太師見太子一幅劫後餘生的樣子眼睛微微眯起，自從他說了自己忘記帶書，想要從書架中取開始，太子的反應就殷勤過頭了。


  找平日太子的為人，自己忘記帶書，太子應該高興才是，前陣子太傅病了，太子還興高采烈的準備了一天的禮物，又看了一天的太傅。


  隻因為有了不聽講的機會。


  今個太子怎麽如此反常，竟主動叫他手下的人去找書。


  莫非太子在書架上動了手腳不成？


  太師想著瞥了眼書架，忍不住走過去又看了兩眼。


  驚的太子猛的站了起來，連忙道：

  “太師怎麽了？可是這本書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有的話您盡管說，隻管吩咐平福去換。”


  您可千萬別自己去翻啊！


  您就放過我這弱小、無助、可憐的人兒吧。


  太子心中的小人簡直是無地自容了。


  太師聞言越發肯定書架有問題，便眯著眼睛仔細的查看，卻不想細細的看了一邊之後，書還是書，書架還是書架，沒什麽不妥的地方。


  太師狐疑的看了眼太子。


  太子尷尬一笑。


  太師依舊覺得那裏不對，隻是沒瞧出不妥，也不好發作。


  便將心中的疑惑放下了，翻開書開始今日的講解。


  太師乃是當世大儒，雖然上了年紀後越發死板，但對儒學經意的講解實在是精彩。


  孟子一書林翡早已精讀數遍，更在先前的夫子那裏背誦過，雖然知道自己仍有不解不足之處，但自負在所難免。


  太師講解孟子可謂是獨辟蹊徑、自成一家，在林翡麵前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讓林翡頓時來了興致。


  待到太陽漸漸偏西。


  太師講的痛快，盡興而歸。


  林翡聽的痛快，神采奕奕。


  太子捧著書，耷拉著眼皮，欲睡不能。


  待到太師走了，太子才哀歎一聲，趴在桌上恨不得從此一睡不起。


  林翡起身拱手行禮，緩緩退下。


  今天是成為侍讀的第一天，感覺一般般。


  太子的確是那日見過一麵的莫名其妙男。


  太子也的確行事怪異。


  林翡想著慢吞吞的走出宮門，有向前走了幾步便看見薈明一臉喜意的迎了上來。


  “哥兒怎樣？太子可有難為你？可餓了傷了不曾？我帶了您愛吃的芙蓉糕，是新做的，還熱乎著，您快嚐嚐。”


  薈明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小食盒，將裏麵的幾塊芙蓉糕展現出來。


  林翡也的確是餓了。


  早早的就去了，在東宮待了一天，若非早上喝了一肚子茶，中午坐著又吃了偏殿桌上擺的幾塊甜點，林翡早撐不住了。


  若非是初來乍到，皇宮之中，規矩森嚴，恐一個不查拖累家人，所以不敢輕舉妄動，林翡真想拂袖而去。


  但說又說不得。


  薈明是個好的，但薈明的嘴皮子利索，黛玉身邊的雪雁又慣會套薈明的話。


  若是說了，不過一天黛玉便全知道了，隻會讓她擔心。


  林翡想著，淡淡道：“沒什麽大事，隻又兼領了錄事參軍一職罷了。”


  薈明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心中的擔憂瞬間一掃而光，直接就嘚瑟了起來。


  “哥兒你是不知道，今個你考中鄉試出榜了，您中了鄉試的榜首，就有嘴碎的說您即便是榜首當了太子侍讀也照樣要廢掉。如今您才去了一天就又成了錄事參軍，我看他們還說。”


  薈明說著喜滋滋的笑了起來。


  林翡聞言也跟著笑了，笑道：


  “自己心裏笑笑也就罷了，不許亂說出去，也不許四處炫耀，榮國府終究不是咱們林家，莫跟他們多嘴。”


  “哥兒放心，薈明曉得。”薈明笑容滿麵。


  回到榮國府天已經漸漸黑了，丫鬟婆子們的身影也都逐漸稀少了。


  白日裏氣息莊嚴的高牆大院，到夜晚卻帶了幾分陰森，從牆下走過，竟覺得陰風陣陣，令人不寒而栗。


  “這怎麽還邪門了呢。”薈明小聲嘀咕。


  林翡也覺得背後毛毛的，便回頭看了薈明一眼，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等轉了兩個彎，才漸漸聽見丫鬟們的說笑。


  “新來的寶姑娘瞧著就是仁善寬厚的，模樣也好，偏性子也好，連嘴裏不出象牙的趙姨娘今也誇她。這一圈的人，竟都覺的她好，也是稀罕。”


  一個丫鬟笑道，還沒說完就聽見另外幾個丫鬟的嬌笑聲，還有一個丫鬟一邊笑，一邊說道：

  “你們是真不知道為什麽？”


  “誰不知道呢。”


  幾個丫鬟說著放聲笑起來，林翡無意聽見，遠想著要走開，卻忽然聽一個丫鬟說道：

  “誰不說她好，怎麽能不好，又不是林姑娘那樣的，愛小性兒，嘴又愛刻薄人的，現在寶姑娘來了，瞧誰理她呀。”


  林翡頓時寒了臉，冷冷的出聲道：


  “編排人都不會挑地方，你們是專門說給我聽的？誰給你們的臉麵，在這裏說起主子了？”


  幾個丫鬟被林翡冷不丁的話語嚇了一跳，一看又是林翡在說話，更是嚇的花容失色。


  完了。


  林姑娘素來嘴上不饒人，但林姑娘並不會真計較什麽。


  而翡大爺不一樣，翡大爺雖然不常開口，但隻要翡大爺開口整治人，從來就沒有善了的。


  幾人說著剛要開口，卻聽林翡緩緩的說道：


  “我才知道你們私底下是這樣編排我妹妹的。薈明，你可都認得。”


  “都認識，可都麵熟的很，都記得名字。”


  “好。”林翡冷笑。


  “我也要向老祖宗請安，你們就跟著向老祖宗請罪吧。”


  幾個丫鬟聞言臉色越發慘白，去找老祖宗，她們怕是要直接被發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