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乍起 2
林翡想著硬拽著賈寶玉來到榮禧堂,還沒進門,就聽見夫子悲痛欲絕的聲音。
“我這算什麽師父,為人師,卻被自己的學生砸了腦袋啊,這哪裏是當夫子,這分明是當奴才啊!”
夫子說著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衝出來,還好賈代儒和賈政死命相攔,硬是攔下了。
“胡夫子,您且安心,我賈代儒這就去把那幫子孽障擒過來,我賈代儒定會給你個結果!”
“你怎麽給我結果?你看看我這臉,你看看我這臉!”胡夫子指著自己的臉表情甚是悲憤。
卻聽賈代儒愕然道:“這……什麽沒有啊。”
胡夫子:“……”
這不拆台麽這。
胡夫子悲憤的想,猛的甩開賈代儒,胡夫子調整了一下心態,再次指著自己的臉說道:
“他書是砸到我臉上了,可更砸到我心裏了,往日他們頑劣,各種花樣我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不跟他們計較,可他們呢?變本加厲啊!在他們眼裏我連個奴才都不如啊。”
胡夫子說著一隻腳已經踏出了榮禧堂的大門,便走還便喊道:
“我胡庸若是再教他們,我還算哪門子夫子,我再教他們我分明是個王八犢子。賈老爺們,你們另請高明吧!”
胡夫子說著一回頭就見林翡和賈寶玉正呆呆的看著他。
而另一邊賈政已經開腔了,高聲道:
“胡夫子,這是我榮國府對不住你,你莫走,我賈某人願將您的聘金翻兩倍,不!三倍,小兒們雖頑劣,可夫子怎忍心棄他們而不顧啊!”
胡夫子:“……”
戲也演好了。
錢也到位了。
說出的話,也被自己學生都聽見了……
胡庸想著苦澀的眼淚流了下來,心中的小人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你說說你,演戲就演戲。
你幹嘛說的這麽絕,幹嘛說再教他們自己就是王八犢子呢。
這下好了,被這兩個小犢子聽見了。
自己若是回去繼續教,今天自己說的話肯定要穿到那群混小子的耳朵裏,到時候他胡庸的臉還要不要了?
胡庸想著眼淚都掉下來了,他隻是個窮教書的,家裏添丁,老母又病了,舉家食粥都難以度日。
碰巧被砸了臉,他就順勢演這一出,好讓賈政他們加錢留他,畢竟他因此而走了,對榮國府寧國府的名聲危害大了。
隻是,他不過喊了一句再教就是王八犢子,怎麽就讓自己的學生聽見了啊!
這賈政可是要出三倍的聘金啊!
三倍啊!
三倍啊!
這還怎麽要啊!
胡庸想著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捶牆哭嚎:
“非是我棄了他們,非是我棄了他們啊!”
實在是這兩個小犢子不該出現啊!
賈政和賈代儒聽見胡庸死了親爹一樣的哭嚎連忙跑了出,一出來就看見尉鳴坐在地上哭天搶地,林翡和賈寶玉二人則站在胡庸麵前,表情是大寫的尷尬。
賈政和賈代儒怎麽看不出胡庸是為何而哭,見狀,賈政頭疼的說道:
“你們兩個跑這裏是做什麽?”
若是不來,這不就成了嗎?
你們怎麽就來了呢。
賈政頭疼的扶額。
林翡聞言連忙說道:“夫子被同窗砸了,我和寶玉心有不安,見夫子朝這裏來,便跟上來請夫子諒解。”
林翡說著拽了拽寶玉的衣角,走到胡庸麵前,拱手行了一禮,說道:
“學生,求夫子切莫棄了我們。”
“學生求夫子切莫棄了我們。”賈寶玉也連忙說道。
這一下也算給胡庸了一個台階,胡庸那裏敢不順著台階下來,直接就破涕為笑,連連說:
“好好好,真不枉你我師徒一場,不枉。”
“胡夫子,你就留下吧。”賈政趁熱打鐵。
胡庸點點頭,感歎道:“往日隻見寶玉不愛讀書,卻不想寶玉也是個有心的。寶玉,往日都是為師錯怪了你。”
寶玉聞言欣喜的抬頭,隻見胡庸繼續說道:
“寶玉最是聰明的,往往我隻是一點,寶玉便處處就明白了,我亦舍不得他,如今他這樣,我便更舍不得了。罷了,罷了。”
胡庸說著又歎了口氣,說道:“雖然這幫孩子也有頑皮的時候,可誰年少時就安分了,我不走了,便是為了寶玉,也走不得。”
一番話,盡顯師生情長。
聽的寶玉眼裏都泛起了淚花,看的林翡嘴角微微抽搐。
怪不得父親堅持讓我現在這榮國府的家塾裏待上一年。
怪不得父親非要將黛玉和他送過來。
嗬,實在是林家人丁少,故而事也少,處處省心,平日裏也不比防著這個盯著那個,整個林家原本還有一個小哥兒,結果沒兩年就又剩他林翡這一個獨子,整個林家幾乎全給他一人鋪路去了。
怎麽比得上榮寧二府左一房又一房,這裏一個二爺那裏一個三爺,少爺小姐,姑娘媳婦,丫鬟婆子的。
這裏人何其多,關係何其複雜,又都住在一塊,怎麽會少了爭端,可不就是磨煉為人處世的好地方。
林翡正想著,忽然聽胡庸說道:“還有……這位哥兒。你也是好的,你也是好的。”
胡庸感歎,心中卻道:這是誰?怎如此眼生,竟好像從未見過,連名字他都不知,誇都不知從何處誇起。
但這不重要,胡庸已經被賈政和賈代儒請了進去。
林翡和賈寶玉相識一笑,一同離去。
賈寶玉此時心情極佳,想著昨日弄來的好玩意兒心情更是好極了。
心情好,腳步也跟著輕快,再加上沒有林翡的硬拽,賈寶玉走的跟飛的一樣。
偏偏還一路拉著尚且腿短的林翡,也讓林翡體驗了一把飛的感覺。
等回去了,先見了賈母,賈寶玉二話不說就拉著林翡鑽進了碧紗櫥,拿出了昨日新弄到手的胭脂膏子,笑道:
“這可是個好東西。”
林翡??
胭脂……這不一堆嗎?不都挺好的嗎?
林翡想著一臉迷茫的看向這梳妝台上的一摞胭脂紙,還有十七八個小瓷盒子,心道:
憑榮國府的家底,還有人敢以次充好?
賈寶玉見林翡不說話,便料定是林翡不懂,便接連打開了七八個小瓷盒子,一一介紹道:
“雖然都是胭脂,卻都不一樣,就好像我手裏的這個和這幾個相比,雖然都是胭脂,但我手裏的這個是正紅的顏色,鮮豔、幹淨、均勻,香味兒也好聞,都是這幾個不能比的。”
賈寶玉說著將幾盒胭脂挨著對比,笑道:
“就從顏色來說,這幾盒胭脂頭三盒顏色有些泛黑,後幾盒顏色又淺了些,都不如這個顏色正,也不如這個香甜。”
林翡??
這幾個顏色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