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難言之隱
唐敘卻沒聽他說話，而是走到我麵前，表情十分嚴肅，“為什麽不接電話？”
看他的樣子，真像一個嚴父，可我明白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過就是我媽去世托付給他的一個“女兒”，他是抱著對我***那點愧疚，還有那麽一點對我的親情。
我別開臉，“不知道說什麽，就沒接。”
“不知道說什麽？”他眉頭皺很緊，語氣突然就嚴厲起來，“不回家，總要知會一聲，是因為什麽原因才不回家，讓家裏人放心一點，做到這一點很難？”
他真凶，跟之前向我發脾氣，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我被他問得有點懵，這麽聽來，的確是這樣，可是……
我可能不能習慣，除了我媽之外，有人對我這樣……
“之前你經常夜不歸宿，我也沒說什麽吧？”
唐敘好像是在跟我講道理，但滿臉的不悅，“這一次，櫻櫻說你出門時整個人都不對勁，怕你出什麽事，我給你打電話你又接連掛斷，你就不知道別人會擔心？”
他在罵我，語氣很重。
按理說，我被唐敘罵，應該是十分抗拒的，可此時此刻，我卻有點淚目，心裏有一些暖洋洋的東西在流淌。
所以我沒有強嘴，也沒有辯解。
這件事，的確是我的錯，我沒想到他會這麽擔心我。
“唐蘇，你沒事吧？”唐櫻好半天才走上前，視線瞥了賀青帆，小聲問我。
唐櫻應該是能察覺出來的，我跟賀青帆之間的氣場不對。
再結合之前我離開唐家時的狀態，她肯定猜想了很多。
我搖了搖頭，又緩緩看向唐敘，跟他道歉：“是我欠考慮，對不起，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很好，沒什麽事……”
我頓了頓，又接著說：“你們回去吧。”
“沒什麽事？”唐敘盯著我的臉，視線更凝重，“你看看你這張臉，蒼白無色，整個人的狀態，哪裏像沒事？”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找了個借口：“昨晚淋了點雨，但是沒什麽大礙。”
唐敘看著我，片刻，看向賀青帆，問我問不出什麽來，就問賀青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伯父，沒什麽事，是我沒照顧好唐蘇。”
賀青帆隻簡單回應。
“青帆。”唐櫻往前站了站，看了看我倆，“其實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麽情況，你已經結婚了，但你跟唐蘇這樣糾纏……”
唐櫻咬了咬唇，又繼續將下麵的話說完，“但是如果你真的決定跟唐蘇在一起，是不是也應該處理好自己的婚姻？你到底是想跟唐蘇永遠在一起，還是想同時傷害兩個女人？”
我很震驚，我沒想到唐櫻居然會說出這些話！
“唐櫻……”我下意識的出口。
唐櫻的情緒卻十分激動，眼眶都紅了，“別打斷我，讓我說完。”
她仰起臉，目光灼灼的看著賀青帆，眼淚都快掉下來，“青帆，我覺得我有資格說這些話，因為我曾經也處於那樣的位置，所以我最有話語權，當然……”
唐櫻自嘲的揚了揚唇，滿是心酸，她哽咽著說：“當然，可能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過，可能我至始至終隻是一個替代品，還是冒牌貨的那種，但是我曾經也是你的未婚妻，也有兩次都差點成為你的老婆，最重要的是……我愛你。”
唐櫻的眼淚掉下來，一顆接一顆。
我的心口，被狠狠的震撼著，如果說，曾經我也對她愧疚過，也有那麽幾次，覺得她可憐過。
可是現在，好像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種心髒被狠狠收縮，那樣感同身受的難受，痛苦，無奈……
“我說過很多次我愛你，可你從來都不在意，不在乎，我說再多次也沒用，我都知道……”
“隻是從前我自欺欺人，總是想著隻要能抓住你，就好，可是經曆過這麽多，我也迷失過瘋狂過，甚至為了得到你，我差點就毀了我自己，這一切的一切……”
唐櫻一瞬不瞬的看著賀青帆，眼睛裏的淚花映出許多過往，“這一切，我不後悔，我是真的愛你，我願意為這場愛情飛蛾撲火，可是現在我才知道，我不夠愛你，因為我連跟雲傾去爭搶你的勇氣都沒有，那麽輕易放棄的感情，不配說有多愛你，所以我醒了。”
她抹掉眼淚，笑了笑，“青帆，我愛過你，現在還是很愛，可是我也恨過你，恨你在我和唐蘇之間搖擺不定，糾糾纏纏，如果你能夠早一點幹脆一點對我決絕到底，說不定，我早就該醒了，也不至於越陷越深。”
“現在，也是一樣的，你跟雲傾，和你跟唐蘇，你到底準備怎麽辦？”
唐櫻不斷的問他，“是像從前一樣，還是你已經做好了取舍？”
我真的沒想到，唐櫻竟然會說這麽多，我看向賀青帆，他看著唐櫻，沒有表情。
沒有任何……能夠讓別人去揣摩的表情。
氣氛，陷入了僵局。
還是唐敘出來打斷，“難道你還想像從前一樣，跟雲傾繼續你們的婚姻，讓唐蘇這樣不明不白的跟著你？”
賀青帆冷淡的視線微微鬆動，他好像根本沒看唐敘的眼睛，“我會處理。”
“你會處理？”唐敘冷笑。
他抬了抬拐杖，“每次你都說你會處理，可是結果呢？賀青帆，這隻是你的權宜之計是嗎？”
賀青帆薄唇微闔，咬肌緊了緊。
“我有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
唐敘冷笑兩聲，十分惱怒，“好，你說說看，你到底有什麽難言之隱？隻要你說出來，我都替你解決！”
賀青帆微微擰眉，“我的事情，沒人解決得了。”
唐敘被氣得咳嗽，待緩過來，深吸了幾口氣，“好，你解決不了，有人解決得了。”
正說著話，門鈴響了，我微惑的看過去，還有誰會來這裏？
梁姨眼神征詢了意見，去開門，看到來人，喊了聲：“夫人。”
是梁以竹。
她怎麽會來？
我很詫異，賀青帆卻似乎已經猜中她來這裏的原因，是唐敘讓她來的。
唐敘看到梁以竹，就直接開門見山，“既然你來了，那就好說了。”
梁以竹走進來，看了現場的情況，機械性的微笑，卻滿是傲慢的姿態。
“唐大哥，有什麽大不了的事，要把我叫到這裏來，搞得這麽嚴肅？”
對於她的試圖輕描淡寫，唐敘並不附和，“其實事情大家都清楚，就沒必要敷衍了，弟妹，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不隻是生意上有合作，賀老弟還在的時候，我跟你們賀家私下的關係也算不錯。”
“當然當然。”
梁以竹附和。
“當初我答應把櫻櫻嫁到賀家，也是看在我們以往交情上，以為你們能對櫻櫻好一點，可是後來是什麽樣，不用我說，當然，這件事也不全怪你們賀家，畢竟，牽扯到的是我大女兒唐蘇。”
唐敘停了停，歎氣，“可是現在，你兒子明明已經結了婚，卻還在糾纏唐蘇，他既然不能娶唐蘇，就不該繼續這樣糾纏！”
梁以竹沉默了片刻，笑容漸漸揚起，客套又冰冷，接下來的話是在堵唐敘。
“唐大哥。”
梁以竹優雅的坐進沙發裏，笑了下，“其實你說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是，好像說來說去，也不能說是我賀家的錯吧？”
“你什麽意思？”
“不是嗎？”
梁以竹聳聳肩，十分強勢從容，“之前青帆跟唐櫻的婚事，是唐蘇在搗亂，現在青帆結婚了，你這個大女兒，還是不放過他，不斷的糾纏他，如果我沒記錯，是她主動去了青鴻上班接近青帆吧？”
唐敘被堵的啞口無言。
“所以怎麽能說是青帆糾纏她呢，明明是你女兒一直在破壞青帆的人生啊。”
梁以竹條理清晰，句句在理。
唐敘根本無話可說。
梁以竹視線涼涼的看向我，不乏鄙夷，“所以唐小姐，看在你爸這麽心疼你為你抱不平的份上，你是不是應該自覺點，離賀青帆遠遠的？”
我咽喉，我一直都知道梁以竹很厲害，我也的確理虧，可我現在怕什麽？
我現在就隻剩下一張厚臉皮，天不怕地不怕。
沒達成目的之前，我哪兒也不去。
我笑：“賀夫人，你怎麽就知道，不是賀青帆糾纏我？”
“他糾纏你？”
梁以竹憤然起身，可火氣又被她生生壓下去，她應該也沒信心說出不是。
畢竟，賀青帆在她麵前，也的確有很多次維護我。
她忿忿的看向賀青帆，“你自己表個態，現在話都說到這份上，趁著大家都在，你倒是告訴所有人，你是好好跟雲傾過日子，還是繼續跟這個女人廝混？”
一下子，把所有的問題，都推到了賀青帆身上。
始終冷眼旁觀的賀青帆，才剛抽出一根煙，又輕輕推了回去，這才慢悠悠的抬眸看過去。
視線，似乎不經意的掃了一圈。
而後，輕輕落在我臉上，停頓，足足有十秒鍾。
我沒眨眼，看著他。
我倒想看看，他能說出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