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母女相見
兩國和親非同兒戲,元和帝對此次與南容和親亦非常重視。南容迎親使團帶來的聘禮不凡,大黎自然也不能在嫁妝上讓人小瞧了去。
此次和親一波三折,顧月瑤臨危受命,越發讓元和帝憐惜。佟氏督辦嫁妝之事,也是半分不敢怠慢,她一個人難免忙不過來,太子妃自然義不容辭。
齊思敏也跟著日日早出晚歸,疲倦不已。可一旦閑下來,想到白嫣然如今受的苦,便不由紅了眼睛。季承煜看在眼裏,這日便特地安排齊思敏回家探親。
齊思敏的確有好一段時日沒回去了,想到一會兒能見到父親母親和祖父母哥哥們,心情的確舒暢不少,不料進了家門才得知姑母今日恰好也回來省親。
齊氏此次當真是傷了元氣,這段時日一直在家靜養,拖到今日才回了一趟娘家。
唐氏是當初許氏特地給女兒挑的妾氏,原以為捏著身契就能安枕無憂,不想還是出了這種事。
得知女兒死裏逃生,許氏自然震怒,當即便要把段氏夫婦叫來訓話。齊氏倒是已經心緒平和,歎道:“算了吧,唐氏也是被人蠱惑,一念之差才做出這等糊塗事。如今人已經去了,是非功過都已是前朝往事,隻是可惜了梓涵尚在繈褓就沒了娘親。”
張氏性子嫉惡如仇,一拍桌子瞪著眼睛道:“若不是她自己心裏有鬼,旁人又怎能鑽空子。若當真是一時糊塗,又怎會被嫣兒揭穿才幡然悔悟。
你呀,就是心太軟,從前就叫個趙氏騎在頭上作威作福,今次更是險些丟了性命。不行,楊氏那邊也得好生敲打敲打,免得這一個個都心懷鬼胎。”
正說著,齊思敏便進來了,張氏麵上的冷肅一掃而空,歡喜又故作嚴肅的迎了過去。
“不年不節的你怎麽回來了?可別耽誤了太子府裏的事。”
齊思敏嘟著嘴告狀:“祖母、姑母你們看,哪有母親這般嫌棄女兒回娘家的,我可要傷心了。”
祖母許氏笑道:“你母親還不是擔心你被人說閑話難做,她可日日把你掛在嘴邊念叨,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幾人聽得都笑了,都是嫁禍女兒的人,自然知道其中滋味。張氏也顧不得裝模作樣了,拉著齊思敏便絮絮叨叨的說起話來。
說了一陣齊氏插口道:“聽我家老爺說,近日你都在宮裏幫著皇後娘娘置辦明珠公主的嫁妝,今日可是得空了?”
齊思敏點頭道:“置辦的差不多了,今日我方才得空,太子殿下便許我回娘家看看。”
張氏笑道:“回來就回來,還帶這麽多東西做甚。”
齊氏打趣道:“既然是太子殿下安排的,東西自然也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太子殿下這般費心思,看來對思敏很是看重,你就放心吧。”
說到這裏她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女兒,喃喃道:“說起來嫣兒倒是許久沒回來看看,也不知是不是……”
齊氏原本想說是不是王府裏瑣事纏身,但齊思敏本就心虛,聽到這裏便心裏“咯噔”一聲,忙搶著說道:“沒有沒有,嫣兒沒什麽事。姑母放心,嫣兒的身子好著呢,沒出什麽事。”
她這般此地無銀三百兩,自然讓人聽出不對來。齊氏當即慌了神,忙問:“你這麽說,是不是嫣兒出什麽事了?”
齊思敏目光躲閃,知道自己壞事了,隻能硬著頭皮道:“姑母多想了,嫣兒好著呢,如今人就在王府裏好生靜養。”
當真是越說越錯,連張氏的語氣都不對了,拉著齊思敏的手道:“你給我老實說清楚,嫣然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齊思敏不敢再開口,咬著下唇不住搖頭。張氏沉著臉開口道:“思敏,有什麽話就說出來,有祖母在不必怕。”
齊思敏看著鎮定的祖母,終於一鬆肩膀,也鬆了口。
馬車聽在王府門前,齊氏是被鄒媽媽攙扶著下了馬車的,齊氏連個盹都沒打就要往裏麵衝,卻被門房攔了下來。
齊氏還從未來過王府,門房也不敢輕易將人放進去,但聽她自稱是王妃的母親,也不敢大意,忙叫了人進去請示。
恰好這會兒季淩雲還沒回來,府裏頭能做主自然隻有佟若瑤。
佟若瑤聽說是王妃的母親上門,本就瞧不起白家,便沒把齊氏當回事。仗著王爺這會兒不在府中,原本還想晾一晾她。
一旁的芝蘭卻勸道:“雖說這會兒王爺不在,但那舒月可在府裏。原就是個無事生非的,可不能再讓她抓住把柄去王爺麵前吹耳邊風。”
佟若瑤一聽也是,蹙眉道:“行吧,那你便替我出去將人打發了,我可沒這個功夫應付。”
芝蘭卻眼珠一轉,道:“王妃的母親突然上門,必定是聽說了什麽,想來不會這般輕易罷休。”
佟若瑤不耐煩道:“不罷休她又能怎樣?皇後娘娘可是下了口諭,不讓旁人進玲瓏小築,連本側妃都進不去。”
芝蘭道:“側妃雖然進不去,但那畢竟是王妃的母親。王妃如今隻是靜養,又非禁足,兩個姑姑也沒攔著不讓人家母女相見的道理。
從前側妃處處被王妃壓製,受了好些委屈。如今咱們今非昔比,側妃就不想把曾經的恥辱都還回去嗎?”
佟若瑤唇邊勾起冷冷笑意,起身道:“你說得對,我是該去看看王妃。芝蘭,替本側妃好生梳妝,可不能在王妃麵前失了儀態。”
芝蘭說的不錯,佟氏雖然下了令派人來看著,卻是以靜養的名義,自然沒有攔著母女相見的道理。
齊氏心急如焚,也顧不得佟若瑤懷著什麽鬼胎,匆匆便推門而入,正巧撞上白嫣然剛喝了藥。
屋裏一股子湯藥味,比齊氏這段時日過之不及,再見白嫣然麵色憔悴至此,當即便紅了眼眶。
“嫣兒,嫣兒你這是怎麽了?”
白嫣然哪裏料到齊氏回突然出現在眼前,直到被母親握著手才回過神來,忙安危道:“母親別擔心,我沒事。不過是這兩日著了些風寒,瞧著有些憔悴,其實不打緊的。”
齊氏拍著她的手看似責怪實則憐惜道:“你這孩子事到如今還想瞞著為娘,若非從思敏口中得知,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麽一直瞞下去!”
白嫣然啞口無言,素心在旁擦著眼淚道:“夫人,你就別怪小姐了。小姐遭了大難,好不容易才死裏逃生,如今又、又大病一場。怕你跟著憂心才沒告訴你,你就別怪小姐了。”
聽素心這麽一說,齊氏的眼淚徹底落了下來,將白嫣然摟在懷裏哭道:“我的嫣兒受委屈,受委屈呀……”
母女二人這廂情真意切,一旁的佟若瑤卻看了一場好戲,裝模作樣的歎道:“是啊,王妃此次當真是遭了大難,險些就回不來了。好在最後撿回一條命來,隻是如今怎麽憔悴成這般模樣,妾身看了都不忍呢。”
白嫣然這才發覺齊氏身後還跟著個佟若瑤,下意識一蹙眉,而後又神色淡淡道:“如今府裏的瑣事都由側妃代勞,想必不慎有閑暇,我便不留你了。”
佟若瑤撫了撫自己頭上華貴的珠釵,眉目間竟是揚眉吐氣之色,笑道:“妾身得皇後娘娘垂憐,冊封側妃,代為執掌府中中饋,實在是慚愧。隻是許久不見姐姐,也是放心不下,不知姐姐今日可好些了?”
白嫣然見她這副模樣,知道她是特地來自己這裏炫耀的,輕易不會走,索性不理會她,繼續和母親說著話。
佟若瑤氣結,轉了轉眼睛又道:“不知王妃可否得知,王爺此次回來還帶回來一位林姑娘,說起來還是王妃的舊識呢。”
芝蘭接口道:“這位林姑娘名叫舒月,如今就住在思雅居。”
素心瞪著芝蘭,誰知白嫣然卻神色如常道:“原來是此事,既然說起來了,本王妃不得不囑咐側妃兩句。
林姑娘的姑母與王爺有救命之恩,如今林姑娘寄住在王府,側妃可要好生招待,萬不能讓林姑娘受了委屈。”
佟若瑤不想白嫣然竟能這般鎮定,不信她當真如此大肚,故意又道:“王妃說的是,不過也輪不到妾身操心,王爺對這位林姑娘可是看重的很,思雅居就是王爺特地吩咐的。想來等王妃痊愈,咱們王府裏就要多個林姨娘了。”
齊氏這會兒自然也明白過來了,她冷聲道:“都說皇家規矩嚴,怎的王府竟這般鬆懈。一個側室竟也能這般不知輕重的和正室夫人說話,不知哪家教出來這般沒規矩的女兒。”
佟若瑤驚愕,不想齊氏竟敢突然對自己口出不遜,但不等她張口反駁,齊氏便又道:“王爺納姨娘那是王爺和王妃商量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側室議論了。
說罷了你也不過是個妾氏,與姨娘也差不了多少,既然知道自己代為執掌中饋惶恐,就更該謹言慎行,省的丟了王府的臉!”
佟若瑤連白嫣然都看不上眼,更沒將齊氏放在眼裏,不想竟被齊氏這好一通說教,氣的指著齊氏“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素心擋在前頭,叉著腰道:“難道我家夫人說的不對嗎?王妃在此,你還敢對我家夫人無禮!”
白嫣然一回來,素心的氣勢便也跟著回來了,不似前段時日被欺負的小可憐模樣。
佟若瑤雖然氣急敗壞,可還理智猶存。即便白嫣然如今被王爺厭棄,她也不敢貿然做什麽,外頭還有皇後娘娘派來的兩個姑姑看著呢。
半晌,她隻得氣急敗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