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絕境逢生
電閃雷鳴,雷雨將至。
馬車在小道上疾馳,阿貴幾次險些被顛的從車板上掉下去,卻絲毫不敢慢下來,還在一個勁的抽打馬匹。
馬兒吃痛,越發不顧及腳下,隻兜頭撒蹄子狂奔。但這馬兒不過是尋常馬匹,馬車上還拉著三個人,哪裏跑的過身後的快馬。
阿貴不必回頭,就能聽見後頭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哪怕他急得快要哭出來了,也知道這馬車是跑不過身後的快馬的。
馬車裏的三人自然也都聽見了,韓大夫沉著臉看不出在想些什麽,季淩雲麵色陰沉的握著手裏的刀。
舒月哭的越發凶了,她還沒從失去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的悲痛中回過神來,眼下說不定自己很快就要去跟姑母在地下相見了不由更是驚恐。
“嗖”的一聲,半支羽箭釘進了車廂裏,舒月尖叫一聲,外頭趕車的阿貴急得忙問道:“小姐?小姐怎麽樣?小姐沒事吧?”
沒人回答阿貴,但下一刻舒月的哭聲更甚,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回答。阿貴鬆了口氣,心下發狠,手裏的鞭子抽的更狠。
韓大夫突然起身就要去掀車簾,被早有防備的季淩雲一把抓住了,問道:“你幹什麽去?”
韓大夫紅著眼睛回頭看他道:“這樣下去不行。”
他突然不合時宜的露出笑意來,歎道:“老朽這大半輩子活的暢快,指了。別看我如今是把骨頭老了,年輕時也在江湖上混過,不比你這般好身手,好歹也會兩招。
你們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我下車去會一會他們,你們這就走吧別等我了。”
舒月的哭聲戛然而止,外頭的阿貴卻聽得落下淚來,恨不得跳下去和後麵的殺手拚個你死我活。
季淩雲聞言卻不為所動,麵上神色分毫未變,手上一用勁把韓大夫拉了回來。他握緊了手上的刀,其實用的不大趁手,眼下也隻能勉強湊合了。
他起身冷冷道:“你下去除了送死,還能有什麽用。”
舒月動了動嘴唇,想說少一個人馬車就能跑的快一點,說不定她們就能逃的掉了。但她知道季淩雲的為人,又把話咽了回去。
“轟隆……轟隆……”
隆隆驚雷中暴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紛紛揚揚墜落,一時間耳邊隻餘劈啪作響聲。與此同時,馬車後傳來一聲馬兒嘶鳴,已經追上來了!
季淩雲不再猶豫,猛地探身一掀車簾出去了,快的車廂中的兩人都來不及反應。舒月驚呼一聲“王爺”,韓大夫當真大吃一驚。
季淩雲衝出馬車,迎著瓢潑大雨猛地出刀,猝不及防給了後麵馬上的人傳胸一刀。而後他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提刀對著迎麵而來的一眾殺手。
吳東來冷笑著做了個手勢,十幾人分散來團團包圍住季淩雲,無人再去追那輛馬車。季淩雲也沒有再回頭,因為此刻容不得半點分神。
大約是覺得季淩雲已是甕中之鱉,吳東來倒不急著拿人了,驅馬上前一抖刀刃,輕蔑的看著季淩雲道:“你倒是有兩下子,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能贏得過我,我就放你一馬如何?”
“可是……”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上前要阻止。吳東來卻不等他說罷,已經縱身下馬提刀而上。季淩雲也麵不改色下馬迎戰,兩人戰作一團。
片刻功夫兩人已經過了十餘招,眼下正是拚盡全力毫無保留,這十餘招間便能分出上下了。若是單論身手季淩雲更勝一籌,卻難在沒有趁手的兵器。
他一個使劍之人如今卻要用刀,刀劍功法相去甚遠,難免用不趁手,如今隻能發揮八成功力。
而吳東來卻本就是個使刀的好手,尤其他那把刀更非凡品,季淩雲不敢與之硬碰硬,打的異常艱難。
兩人纏鬥在一處,其他人也不敢貿然上前,生怕礙手礙腳。就在這時卻聽不遠處“砰”的一聲,接著是馬兒吃痛的嘶鳴聲。
季淩雲心頭一緊,略一分神向遠處眺望,果真看到遠處山林中一陣驚鳥飛騰,顯然是出事了。
然而高手交戰,本就是瞬息萬變。季淩雲這一分神顯然是犯了大忌,他隻能後肩一涼,而後才是火辣辣的疼,顯然是受傷了。
吳東來一擊得手,冷笑道:“這片山路崎嶇,尤其是雨霧天氣,常有翻車之事發生。看來即便是我有心饒他們一命,老天爺不想留他們。”
季淩雲暗暗咬牙,想起譚夫人為救自己殞命此人之手,眼下韓大夫、舒月和阿貴怕是也凶多吉少,心頭恨意翻湧,猛地提刀刺去。
然而刺到一半季淩雲的身形卻是一凝,原本勢不可擋的一刀突然泄了力。吳東來輕鬆避開,得意洋洋的看著的季淩雲。
“你”季淩雲渾身脫力,隻能用刀撐地勉強站定,狼狽的看著吳東來道:“你的刀上有毒!”
吳東來見他如此,索性收刀回鞘,不甚在意道:“我倒真想同你痛快打一場,隻可惜你的命可金貴著呢,若真出個好歹我可不好交差。放心,隻是迷魂藥罷了,不過是讓你和之前一樣再睡兩天罷了。”
前次季淩雲身上藥性還未散盡,不過是出其不意才傷了吳東來最後也是被逼著跳河逃走。
今次吳東來原本是想生擒季淩雲,然而在莊子裏交手過後才發覺季淩雲身手不凡,怕是難以生擒,便想出了這等陰損招數。
季淩雲背後的傷口還在火辣辣的痛,冰冷的雨水讓他勉強還能保持清醒,卻已無力再戰。他心中湧上一陣絕望,隨即狠狠一咬舌間。
不行,他不能落在這些人手裏,他要趕快回到京城,有人在京城等著他回去……
吳東來一揮手,包圍在四周的一眾殺手齊齊下馬,謹慎的慢慢湊近。然而就在這時,又是一陣馬蹄聲滾滾而來,吳東來臉色一變。
“快把人帶走!”
說罷有人心一狠猛地靠近,隨即卻被季淩雲一腳踹飛。下一刻,隻見身後一隊人馬疾馳而至,為首那人手中的長鞭已經朝著他的麵門襲來!
季淩雲耳邊嗡鳴作響,他不知來人是敵是友,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京城春日多雨,今日是個難得的晴天。隻可惜花圃裏原本開的正好的木芙蓉被前兩日的雨打的七零八落,看起來好不淒慘。
白嫣然心疼的看著木芙蓉,仔細看著還有沒有花骨朵。自從王爺出事,難得見王妃這般閑情逸致,朱玲也小心跟著翻找。
半晌,白嫣然頹然歎道:“花都敗了,他回來也看不見了。”
朱玲這才明白過來,鼻頭一酸,隨即勸道:“舒月已經都交代了,太子殿下也給派出去的人手去了信,想必不日就能有王爺的消息了。等王爺安然回來,來年再賞花也是一樣的。”
白嫣然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正在這時身後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素心興衝衝而來,見了白嫣然便喜形於色道:“小姐,太子殿下剛剛讓人傳來的消息,說派去的人已經找到王爺了!”
白嫣然一怔,待回過神來唇角還未揚起便已然紅了眼眶。朱玲看的險些也跟著落下淚來,忙把帕子遞了過去,道:“王妃這下終於可以放心了,人既然已經找到了,想來不日就能回京了。”
白嫣然側過身去,片刻後問道:“王爺可還好?身上可有受傷?”
素心搖頭道:“這便不知了,那人沒有說。但想來應該是無礙的,太子殿下說已經在往回趕路了,最快明早,最晚明晚王爺也該回來了。”
有了舒月交代的各處暗樁,太子派出去的人很快盯上了萬金堂,隨即便發現不久之前有大批人馬從萬金堂後院出了城。雖然因為人生地不熟路上費了些功夫,但好在終於趕上了緊要關頭。
雖說鬆了口氣,但沒見到人白嫣然還是不放心。這一日當真坐立難安,度日如年。眼看著暮夜降臨,連嶽卻匆匆而來,神色複雜道:“太子妃,廖如畫想見你一麵,說有要事相告。”
如畫既然是廖廣天的女兒,說不得當真還知道一些重要之事。且如今她弟弟還在太子手中,也不怕她耍什麽花招,連嶽這才前來通傳。
白嫣然顯然也是同樣的心思,索性眼下無事,便跟著連嶽一道去了。
如畫算是戴罪立功,且身份特殊,又沒有當真做過什麽。所以在白嫣然的示意下已經放開了手腳,瞧著是清瘦了不少,卻並不顯狼狽。
她隻著一身素衣,卻仍是美豔動人,繞是白嫣然都不禁感慨。隻可惜生錯了人家,被人當作棋子身不由己。
“聽說你要見我,可是還有什麽要說的?”
如畫衝白嫣然嫣然一笑,看了看連嶽到:“妾身是有些體己話想同王妃說,不知王妃可有這個心思聽?”
見白嫣然點頭,連嶽想到如畫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略一猶豫便下去了。待房門關上,屋裏便隻剩下了白嫣然和如畫兩人。
白嫣然道:“王爺已經找到了,待王爺回京,我便向太子殿下求情,讓你們姐弟相聚。”
如畫卻苦笑搖頭道:“我如今已是階下囚,阿城心性簡單,他不明白是怎麽回事,還是不見得好,否則我也不知該怎麽跟他解釋。”
白嫣然默然片刻,一時竟不知該怎麽接口。如畫卻又道:“今日妾身是有一事相求,那日我其實有所隱瞞。我雖的確不知關於那位洛雲先生之事,但我無意間曾窺見過他的容貌。”
白嫣然精神一振,如畫見她這般就知自己賭對了,接著道:“其實妾身所求其實不難,不過是想請王妃給阿城請個夫子,即便不能讓他識字讀書,也該明白一些道理。”
見白嫣然點頭,她鬆了口氣,似是心願已了,毫不拖泥帶水便起身走到一旁桌邊,研磨提筆開始繪畫。
白嫣然等了片刻,不免心急上前去看,如畫正好停筆轉身。就在這眨眼間,隻見如畫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剪刀,鋒利的刀尖順勢抵在了白嫣然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