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初露端倪
“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眼看著佟姨娘又大發雷霆,惜蓉院的下人們個個噤若寒蟬,暗地裏卻不屑的撇嘴。含錦怨憤了瞥了屋裏一眼,拖著跛腳也躲遠了。
芝蘭端著新沏的茶水進去,對屋裏的一片狼藉視若無睹,神色如常道:“這是府裏今早撥下來的茶葉,奴婢聞著是今年的新茶,特地給姨娘沏了一壺,姨娘嚐嚐吧。”
佟若瑤冷眼看著她道:“我都淪落到如今的地步了,你倒是還悠閑,是不是也在暗中笑話我?”
芝蘭歎道:“姨娘這是哪裏的話,奴婢是姨娘的人,自然與姨娘榮辱與共,不離不棄。”
佟若瑤麵色稍霽,說道:“那你還不替我想法子解決眼前的困境?”
芝蘭勸道:“姨娘不妨聽奴婢一句勸,眼下是個多事之秋,姨娘閉門不出倒也不失是連好事。反正如今王爺不在,王妃可不敢克扣咱們的用度,何必非要爭個長短。”
佟若瑤冷哼道:“她敢!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就算從前在家中也沒人敢這般對我,她算個什麽東西!”
見芝蘭不語,佟若瑤又沉下臉來,蠻橫道:“我不管,你定要想個法子殺殺她的威風,否則我咽不下這口氣。”
芝蘭沉吟片刻,覷著佟若瑤的麵色,眸中神色晦暗不明,開口道:“既然如此,不妨將事情鬧大,看她如何收場。咱們不如……”
是夜,萬籟俱寂,一聲驚呼突然劃破黑夜。
“來人,有刺客,快抓刺客!”
近來王府近衛們正是風聲鶴唳,這一聲正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瞬時讓所有人都精神緊繃,“唰唰”利劍出鞘聲不絕於耳。
古方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但夜裏巡視的仍是連嶽,聽到動靜立刻帶人尋聲而去追到了一送一門前。
情況緊急,也顧不得其他,連嶽上前砸門,聽得裏麵動靜越來越大卻沒人來開門,情急之下一腳踹開了門,近衛們“呼啦啦”湧了進去。
隻見一片明晃晃的雪亮刀鋒,方才尖叫的丫頭頓時噤若寒蟬。原本四處奔走的下人們都定在了原地,生怕一個沒看清脖子撞到了刀刃上。
“刺客在哪兒?可有人受傷了?”
下人們互相使眼色,卻誰也不敢開口,連嶽不耐煩了,帶著人正要四下查看,就聽裏間傳來佟若瑤的哀嚎聲,頓時心頭一緊。
連嶽帶著人往裏頭衝,正好和開門出來的芝蘭撞個正著,就見芝蘭一臉焦急道:“方才刺客來過,我們姨娘受了驚嚇,好在你們來得及時,眼下他已經翻窗逃了。”
進了裏間果真見屋子裏一片狼藉,後窗大開,人卻已經沒了蹤影,不由心下焦急,問道:“佟姨娘可曾看清那刺客的衣著樣貌?”
佟若瑤扶著額間一副就要昏過去的模樣,正要開口說什麽,芝蘭接過話道:“奴婢方才就在跟前,那人穿著一身黑衣,身量高大,麵巾遮麵看不清容貌。
但他似乎不是尋仇是來尋人的,隻逼問我們有沒有見過一個眉間有痣的女子,幸好你們來得及時,他才行色匆匆的逃走了。”
連嶽聞言麵色卻是越發難看,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待人都走了,佟若瑤才瞪著芝蘭道:“你方才亂說什麽?不是說好有人問起就說我險些被害,你怎麽又扯出這些莫名其妙的來?”
芝蘭乖乖聽訓,等佟若瑤說罷才道:“奴婢也沒想到人來的這麽快,還個個都拿著刀,心裏害怕生怕漏了餡,一著急就說岔了。反正眼下死無對證,就算他們找不著人也怪不到咱們身上來。”
佟若瑤氣結,但一想到方才那森寒的刀鋒,不由也是訕訕。
卻說連嶽聽了芝蘭的話轉身就走,是因為想起了被關押的芝蘭。
他一時情急,聽到說那刺客是來尋人的就懷疑是芝蘭的同夥。直到闖進關押的地方看到人,才發覺這女人眉間並沒有什麽痣。
連嶽鬆了口氣,一邊讓人繼續在府裏四處搜查,自己則守著芝容。但他不知道的是,方才沿途有人暗中跟了他一路。
“吱呀”一聲,思雅居的後門裏進來一人,低著頭行色匆匆,四下裏看了看,這才輕手輕腳進了秦姨娘的寢室。
秦如畫正坐在窗前梳妝,目不轉睛的望著鏡中自己絕色的容顏,一遍遍梳理那綢緞似的披肩烏發。燈影下的她越發容色絕麗,卻也難免多了幾分陰森詭譎。
關媽媽小心翼翼關了門,進來看到這副場景卻是見怪不怪。他徑自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卻不知又想到了什麽眉頭緊蹙,隻將茶杯握在手裏一時忘了喝。
秦如畫似是終於回過神來,放下梳子從鏡中看著關媽媽,冷冷道:“半夜三更,你這又是去做什麽了?”
關媽媽似是心事重重,心情也不甚好,冷聲道:“這便不勞姨娘費心了,姨娘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個兒吧。生的一副好皮囊有什麽用,連個男人都勾不住,跟你那個姨娘一樣沒用。
你進府時日也不短了,別說在王爺麵前說上話了,至今都還未能使寢,若是主子知道了,你弟弟……”
這話似是終於觸動了秦如畫的底線,她驟然麵色扭曲,目光陰鷙的看著關媽媽道:“我已經聽你們的安排來了京城進了王府,在王府裏一舉一動都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還要我怎麽樣?
我說過,要我做什麽都行,但絕不許動阿城一根毫毛!”
關媽媽在這目光下竟下意識瑟縮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但見秦如畫這副模樣隻得暫時忍耐下來。
連嶽帶人上上下下將王府搜查了遍,天一亮就把事情傳到了白嫣然耳中。得知芝容那邊並未有什麽異樣,她也大概猜到是佟若瑤又在生事,也沒往心裏去。
古方直覺敏銳,聽罷來龍去脈擰眉不語,素心正好端著藥進來,見他這副模樣便道:“你再整日冷著臉,怕是連嶽都不敢進門了。”
古方神色一鬆,接過藥碗一飲而下,這才開口道:“我總覺得昨夜之事有蹊蹺。”
素心不以為然道:“小姐都說了,大約又是佟姨娘整出來的幺蛾子。連嶽不是都帶人搜了個遍,刺客的影子都沒見到,你也不必這般大驚小怪。”
古方點頭,卻仍心存疑慮。素心已經轉了話頭,問道:“那女人還是什麽都不肯招嗎?”
古方搖了搖頭,麵色也陰沉下來。
“這女人雖不會武功,卻是個硬骨頭,什麽手段都上了卻一個字都沒說,但我覺得她應該知道不少事,卻不知要怎麽撬開她的嘴。”
素心也歎道:“王爺至今下落不明,王妃嘴上不說,卻比誰都著急。眼見著都瘦了一圈,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我看著實在心疼,也不知王爺到底怎麽樣了。”
素心口中的人正在幫著莊子裏的人修補屋頂,他身手利落,雖然手生,卻比阿貴要好多了。阿貴就是那日替譚夫人趕車的車夫,他娘是廚娘,娘兩都住在莊子裏。
這莊子是譚夫人當年的嫁妝,後來譚有為升遷,她跟著譚有為走馬上任,莊子便冷落了,隻有阿貴一家守著。後來阿貴的爹去了,便隻剩下娘兩。
原本娘兩住在一個屋裏,其他屋都空閑著沒處用。如今譚夫人回來了,自然少不了人侍候,其他屋子又經年未修,一場春雨過後有不少漏雨的。
譚夫人身邊時候的自然都是丫頭婆子,也就阿貴一個年輕男人,雖然是個能出力氣的,卻不夠零落,方才險些從屋頂上摔下來。
季淩雲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隻是仍然未能記起從前之事。他感謝譚夫人的救命之恩,又不好幹看著,便接下了這差事。
他本就生的極俊,否則當年那般“聲名遠播”,卻還是不少京中小姐的春閨夢裏人。如今又“大顯身手”,底下站著一眾思春的丫頭們正在偷看。
舒月原本正和譚夫人說話,原是那林公子癡心不死,竟然找了媒人前來說和。譚夫人見那林公子的確誠心,又對那後生頗有好感,便想再提點舒月一番。
但舒月如今心裏隻有季淩雲,一心想著京城的榮華富貴,哪裏肯區就。一邊敷衍著譚夫人,心裏卻盤算著怎麽借著季淩雲失憶的大好機會飛上枝頭。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兩人尋聲望去,就見底下的丫頭們紛紛仰著脖子看那屋頂上的人。
舒月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正是季淩雲,正驚愕王爺怎麽能做這些粗活,就聽一旁的譚夫人疑惑道:“這人是誰?”
舒月心頭一驚,這才回過神來,忙遮遮掩掩道:“沒、沒誰,大約是阿貴從村裏尋來休憩屋頂的匠人,此處雜亂,咱們去別處說話吧。”
譚夫人雖覺得那人的身影莫名有些眼熟,卻也沒有想太多,順勢轉身又同舒月說起林公子來。舒月聽了一會兒,不耐煩道:“姑母,你讓人去告訴林家,我對林公子無意,叫他不要在來糾纏我,我心裏已經有人了。”
譚夫人一驚,但無論她怎麽問,舒月卻不鬆口,隻當是她的托詞罷了。但強扭的瓜不甜,譚夫人知道這樁婚事怕是成不了,隻得歎了口氣。
既然婚事不成,更不宜拖的太久,譚夫人怕與林家生了齟齬,決定親自登門把話說清楚。午後譚夫人一走,舒月總算徹底沒了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