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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知恩圖報

  白嫣然在裏間被罰跪,舒妃帶走了佟若瑤,前廳裏便隻剩下了佟氏和秦如畫。


  先前佟氏原本隻打算將白嫣然和佟若瑤傳來,還是舒妃的提議讓她改變了主意。


  她歲不將一個小小妾氏放在眼裏,但到底是母親送來的人,的確不可輕視。思慮一番,佟氏便將秦氏也一道召來,瞧瞧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眼下她靜下心來細細打量,不得不承認此女容色絕麗,哪怕放在後宮裏也是最出挑的,不由讓她想到了從前的嵐貴妃。


  想到這裏,佟氏不禁蹙眉,對這個秦氏更沒半分好感。沉默半晌,佟氏開口道:“聽說你從前是淩川人?”


  秦如畫本就坐立難安,聽到佟氏問話更是忐忑不安,誠惶誠恐的答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妾身娘家的確是淩川人士,原也算有幾分見麵,隻是後來家中遭了禍,如今隻剩下妾身和舍弟。


  幸得老夫人仁心接濟,才不至於流落街頭。”


  皇後點頭,淡淡道:“本宮從前未出閣時的確聽說過此事,你也是個可憐人。既然如今尋到了出路,便好生恪守本分,下半輩子便是榮華富貴。”


  秦如畫忙起身聽訓,似是怕的連身子都在微微發顫。佟氏想到她方才才昏過一回,知道是個不禁嚇的,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她擺了擺手,似是有些倦怠的閉上眼睛不甚在意的說道:“算了,屋裏呆著沉悶,你也出去轉轉吧。穀月,叫個人給她領路,別怠慢了。”


  秦如畫似是鬆了口氣,又規規矩矩的謝了恩,穀月便將人引著出去做安排了。不消片刻後穀月姑姑回來,默不作聲的上前給佟氏換了新茶。


  佟氏睜開眼睛,透過半開的窗看著外頭的大好春光,開口問道:“你看人一向準,覺得此女如何?”


  穀月姑姑也一直注意著秦如畫,此時聽到佟氏問起也不意外,隻是沉默片刻後才搖頭道:“麵上瞧著好似隻是個沒見過世麵的淺薄女子,但她越是藏拙,反倒越是讓人生疑,瞧著倒是有些深不可測。”


  佟氏也是這般想法,歎道:“母親一向算無遺漏,自然不會隻將個花瓶送到如此重要的位置,想必除了美貌,也定然還有她的過人之處。好在是個病秧子,即便將來得了寵,能不能有孕還兩說。”


  穀月姑姑踟躇片刻,才又道:“娘娘當真準備讓王妃在裏頭罰跪兩個時辰嗎?其實舒妃娘娘所言未必句句屬實,你今日這般當眾責罰王妃,若是傳了出去,怕是王妃有失顏麵。”


  佟氏麵上譏諷之色,說道:“我自然知道舒妃的性子,一張嘴慣回顛倒是非,一兩分也能叫她說成十分。我罰安王妃,隻是因為她失了分寸。


  皇上這些年防備佟家的緊,且佟家也沒有家世年齡匹配的女子,所以我才一直沒有法子。太子妃人選我做不得主,但淩雲這便還能使點力。


  當初我去皇上麵前求旨賜婚,一來是因為雲安大師的話怕了,二來也是為了以後打算。王妃家世低微,不至於獨斷專行,以後本宮才好將人送進去。”


  說到這裏佟氏神色又沉了下去,“但如今看來,安王妃是太過順遂,已然有些失了分寸。正好借著此事給她個教訓,好叫她擺清自己的位置。”


  穀月姑姑欲言又止,佟氏瞥了一眼就知道她想說什麽,冷聲道:“淩雲是安王,更是承煜的左膀右臂,他的心思要花在前朝上。後宅中事便是王妃的職責,如今妾氏入府,卻未能侍.寢,這便是她的失職!”


  正在這時,外頭突然匆匆進來一個宮人,見了佟氏便行禮道:“皇後娘娘,不好了,靈希公主她……”


  佟氏聽到“不好了”三個字便心頭一沉,猛地起身問道:“靈希怎麽了?”


  宮人走的急,喘了口氣才有些為難的接著道:“靈希公主……心情有些不大好,你去看看吧。”


  佟氏聞言卻是鬆了口氣,她生怕靈希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麽傻事來,所以特地派人在琉璃宮看著。如今聽聞消息,心頭先是一鬆,皆是又是一緊。


  到了琉璃宮前,侍衛不敢再攔,行了禮後便放了行。佟氏進了琉璃宮,宮中冷冷清清,隻有院中的花草開的正好,卻無人欣賞。


  她身邊隻帶了穀月姑姑,進了靈希的寢宮發覺裏頭竟也沒什麽人,侍候的丫頭婆子們不知所蹤,隻有靈希身著素服坐在案前。


  靈希瞧著消瘦了不少,原本圓潤的麵龐顯出幾分淩厲的輪廓,讓佟氏一時竟看的愣住了。


  靈希察覺動靜抬頭,見了佟氏也不慌張,從容起身行了禮,淡淡道:“兒臣給母後請安,母後近來可好?”


  佟氏一時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下意識走近了幾步,嘴裏答道:“本宮一切安好,你瞧著倒是消瘦了不少。”


  走近了佟氏才發現靈希竟是在抄寫佛經!

  靈希素來是個坐不住的性子,莫說抄寫佛經,就是讓她讀下來都是個費勁差事,如今卻自己坐在案前抄寫佛經。且看那寫好的紙張,絕非臨時起意。


  靈希淺笑答道:“世間疾苦千萬,卻也都是身外之物。隻要心靜,一切皆空。”


  佟氏越發不習慣了,麵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一時竟有些不知該如何靈希相處。沉默片刻,她才開口道:“南容使臣在京中時日不短了,也該回去複命了。隻等皇上正式點頭,南容便即刻開始著手攝政王大婚事宜。


  想來也不過就是這兩日的事情了,你若是想通了,母後邊去皇上麵前替你求情解了禁足。這是你在大黎最後的一段日子,也該四處多走走看看。”


  靈希聞言並不激動或高興,仍是神色如常的說道:“無妨,心中有所托付,天涯海角都是故鄉。兒臣近來不喜外出,母後不必勞煩了。”


  佟氏似是還想在說什麽,卻最終沒說出來。這時候桑從姑姑從外頭進來,見了佟氏忙行禮,佟氏麵色一沉,問道:“你們都是怎做事的?公主身邊竟不留一人侍候,怎的這般不當心。”


  桑從姑姑白了臉,一言不發垂頭聽訓。靈希在旁說道:“母後不要怪罪桑從姑姑,是我不讓她們在旁侍候的。兒臣如今喜靜,不喜歡身旁有人候著,便打發她們去後頭做事了。”


  桑從姑姑也是一臉別扭,佟氏越發受不了,帶著穀月姑姑出去了。出了琉璃宮,佟氏終於忍不住同穀月姑姑說道:“靈希這丫頭自小是本宮看著長大的,清楚她的性子,最是藏不住心事。如今突然變成這樣,莫不是當真被激的狠了,看破紅塵了吧?”


  穀月姑姑也有些摸不清,猶豫道:“這……應當隻是一時興起吧,公主素來得皇上皇後寵慣,如今突然變了天,難保一時受不住,有些過激之舉也是可以理解的。”


  佟氏憂心忡忡道:“但願如此,她若當真看破紅塵要皈依佛門,那便真的麻煩了。兩國聯姻可不是小事,一個不慎反倒可能讓兩國交惡。”


  兩人回到鳳儀宮,見秦如畫站在裏間門口張望著,不禁停下腳步。穀月姑姑叫來候在一旁風宮人過來問話,問道:“秦氏怎麽在這裏?”


  那宮人正是方才跟著秦如畫的,此刻答道:“回穀月姑姑的話,秦氏方才在一旁的小花園逛了一會兒便急著要回來,說是王妃還在罰跪,無心遊玩,要來門外守著王妃。”


  佟氏眯了眯眼,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讓她等著吧,不知她那身子能不能挨這兩個時辰。”


  話雖如此,佟氏到底也沒讓白嫣然真跪兩個時辰,一個時辰便讓穀月姑姑將人叫來。見白嫣然被兩個同樣蹣跚的丫頭扶著進來,佟氏開口道:“本宮罰你,你可有不服?”


  白嫣然恭敬答道:“母後做事自有道理,兒臣不會心生埋怨。”


  佟氏聞言麵色稍霽,別有深意道:“你素來是個聰明的孩子,但也要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今日本宮為何罰你,你心裏清楚,本宮便不多說了。


  時辰不早了,若謠恐怕還要在舒妃宮中待上半日,稍後再讓人送她回去,你先帶著秦氏回去吧。”


  白嫣然應聲,帶著秦如畫離去。


  直到坐上馬車,幾人都是一言不發,素心難得變得沉默寡言。馬車很大,少了兩個人更顯寬敞,晃晃悠悠不緊不慢的往王府去。


  行了半路,秦如畫忍不住開口道:“王妃頭上這鎏金步搖當真好看,更襯得王妃雍容華貴。”


  她原是隨口打破沉默,白嫣然聞言卻意味不明的看著她道:“是嗎?你若喜歡便送給你如何?”


  秦如畫一愣,隨即忙道:“妾身不是這個意思,王妃千萬別誤會。”


  見白嫣然複又回到淡漠模樣,她咬了咬唇,輕聲道:“方才妾身實在是害怕,未能為王妃求情,還請王妃怪罪。”


  白嫣然似笑非笑的看過來道:“若非方才你暈的及時,也不會請來太醫,佟若瑤也不能露出馬腳來,那素心可就危險了。你雖未求情,卻比求情管用多了,我該謝過你才是。”


  秦如畫羞愧紅了臉,訥訥道:“妾身不敢承受,王妃這是折煞妾身了。”


  白嫣然卻突然神色一正,看著秦如畫說道:“我記得你唯一的弟弟如今還在佟家莊子裏做事,雖說也是個好差事,但到底相隔甚遠,你們姐弟也難見一麵。


  今日你幫了本王妃,本王妃知恩圖報。不若幫你去佟老夫人那裏求個人情,將你弟弟放到府裏做事,你們姐弟也能團聚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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