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佟氏發難
謝公公的口氣稀鬆平常,好似素日請白嫣然去鳳儀宮坐坐一般,但就見素心和朱玲都聽出了這話中的不同尋常。
白嫣然腦中心思轉的飛快,皇後召見自己不算稀奇,稀奇的是連佟若瑤和秦如畫也要一並入宮覲見。
且不說佟若瑤和秦如畫本就是皇後賞賜的人,何來拜會一說。無緣無故,突然讓兩個妾氏入宮覲見本就奇怪。再想到昨日舒妃負氣而歸,心中便有了猜測。
白嫣然心中思緒百轉千回,麵上卻是滴水不漏,似是對其中蹊蹺毫無所覺,客氣道:“既然如此,那公公且容我回去梳妝,總不能這樣入宮覲見。再讓人去通知兩位姨娘,兩位姨娘都在病中,不大方便,可能需得準備些時間。”
謝公公雖得了皇後的令將人速速帶回宮,卻也不願徹底得罪了安王府,這點麵子還是得賣的。
謝公公笑道:“這是自然,王妃不必著急。府上的茶真不錯,能再喝一杯是奴才的福氣。”
白嫣然囑咐人仔細侍候謝公公,帶個兩個丫頭又回玲瓏小築。路上她問朱玲:“方才謝公公來時可有問起王爺?”
朱玲答道:“這倒不曾,謝公公好似知道王爺不在府上,來時奴婢過去招待,便隻說讓王妃過來接旨,並未問及王爺。”
白嫣然心下更加確信,皇後此次召自己入宮恐怕是要興師問罪,所以才特地挑了王爺不在的時候。她的腳步突然一頓,霎時間腦中閃過無數思緒。
素心和朱玲不明所以的跟著停下,但看著白嫣然麵上神色不禁心中都是一顫,素心問道:“小姐,怎麽了?”
白嫣然搖頭,說道:“素心,你隨我回去梳妝。朱玲,你親自去將此事告訴兩個姨娘,記得看清楚她們對此事的反應,再回來告訴我。”
朱玲領命而去,素心為不由因這氣氛緊張起來。接下來白嫣然便陷入了思緒了,回了玲瓏小築,隨著素心折騰重新梳妝,直到被簪子不慎戳痛了才回過神來。
素心緊張道:“小姐沒事吧?都怪奴婢一時疏忽。奴婢隻是有些擔心,皇後娘娘突然召見你和兩個姨娘,怕是為了昨日的事。”
白嫣然從鏡中看著不安的素心,緩聲道:“別怕,不會出什麽大事。我是皇後親自去皇上麵前請旨賜婚的安王妃,這點小事還不至於讓皇後大動幹戈。”
素心仍是憂心忡忡,忐忑道:“佟若瑤本就是個不省心的,宮裏還有個舒妃狼狽為奸。偏生這舒妃又素來巴結皇後娘娘,想必今次又是她昨日回去在皇後娘娘麵前吹了什麽耳邊風。”
白嫣然卻笑道:“火燒的越旺,倒也不至於全然都是壞事。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今次正好讓舒妃等到了王爺不在的機會,且讓她得意一回吧,不然怎麽能……”
接下來的話白嫣然沒有再說下去,素心也不問。
她不是朱玲那般心思玲瓏之人,很多時候都猜不透小姐的心思,但有時候她也不需要知道太多,隻要聽令行事就行。
白嫣然伸手將那根簪子取了下來,對素心道:“將皇後賞賜的海棠並蒂鎏金步搖拿來替我戴上吧,如今也算合時宜了。”
方才梳妝妥當,去傳命的朱玲也回來了。她知道事情要緊,不敢耽擱走的急,麵上都泛著微微潮紅。
白嫣然自己理著袖口,問道:“如何?”
朱玲答道:“王妃料的不錯,佟姨娘的確早就得了消息,奴婢去時她已經收拾妥當等著了。”
素心咬牙道:“恐怕就是她同舒妃商量的計策,此刻自然是迫不及待了。”
朱玲卻又道:“不光如此,奴婢去思雅居傳命時是關媽媽出來迎的,她聽了皇後要傳召竟也沒有半點慌亂,奴婢覺得奇怪。”
的確奇怪,秦如畫是佟老夫人送過來的人,想必來之前肯定已經將其中厲害都說清楚了,所以秦如畫才敢明目張膽的與佟若瑤劃清界限。
既然如此,此刻皇後突然召見,她應該要慌一荒神才對。這般鎮定自若,倒像也是已經提前得了信。
白嫣然勾起唇角道:“是嗎,看來她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梳妝妥當,再去前廳時佟若瑤已經候著了。昨日白嫣然沒見到人,但如今看著她麵上氣色的確不好。
佟若瑤病怏怏的坐在椅子上,還得含錦扶著才能靠穩,似是半點精氣神也沒有,將戲做的十足,連一旁的謝公公都不禁多看了幾眼。
然而她見了白嫣然,眉眼間卻不由有多了幾分得意之色。看的白嫣然心胸搖頭喟歎,佟若瑤不但容色不及舒妃,就連心機都是拍馬難追,更遑論和如畫比了。
見了白嫣然,謝公公又起身行禮,佟若瑤也搖搖晃晃要起身,白嫣然卻溫聲道:“佟妹妹不必起來了,今日可好些了?”
佟若瑤適時咳了兩聲,一旁的含錦垂眸答道:“回稟王妃,我家小姐已經好多了。”
這般模樣還是已經好多了?
謝公公心中驚詫,但他已經是宮裏的老人了,這時候也回過神來,知道其中水深,不想摻和進去,便隻裝聾作啞。
白嫣然又和謝公公寒暄兩句,秦如畫也被關媽媽扶著來了。秦如畫的臉色瞧著倒比佟若瑤要好多了,隻是她本就身量纖瘦,如今又添病態,瞧著更是弱不禁風。
既然人都到齊了,便都隨著謝公公一道進宮。
謝公公雖是太監,卻也不好與三人擠在一輛馬車裏,故而自己另乘一輛走在前頭。後麵寬大的車廂裏便坐著白嫣然三人和隨侍丫頭。
白嫣然領著素心和朱玲坐在一側,佟若瑤和秦如畫帶著含錦和關媽媽坐在對側。馬車裏氣氛有些沉悶,脂粉味卻是濃鬱的讓人有些不適。
秦如畫率先打破了沉寂,怯生生的開口道:“王妃,不知皇後娘娘為何突然召我們進宮?妾身頭一回入宮,心裏實在有些怕。”
與忐忑不安的秦如畫比,一旁的關媽媽便老成持重許多,瞧著倒更像是見過世麵的。
白嫣然還沒答話,一旁的含錦便先插嘴道:“秦姨娘沒做虧心事,有什麽可怕的。”
關媽媽的目光看過去,毫不客氣的罵道:“姨娘和王妃說話,哪裏輪到你這個小賤蹄子說話了,不知禮數的東西。”
佟若瑤這會兒心裏正得意呢,哪裏忍得住自己的丫頭被秦如畫身邊的人罵,當即聲音尖銳道:“張口便是汙言穢語,秦妹妹身邊的下人怎的這麽沒規矩?”
秦如畫咳了兩聲,氣勢稍弱,對上佟若瑤卻是毫不相讓,反唇相譏:“王妃還在這裏,規不規矩的也輪不到佟姨娘管教。”
佟若瑤氣急道:“你!”
白嫣然蹙眉,終於開口打斷道:“好了,都別吵了,難道還要讓宮人們都看笑話嗎?”
兩人瞬時收聲,秦如畫卻還看著白嫣然,似是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白嫣然對她道:“沒什麽事,母後隻是傳你們入宮拜會。一會兒按著宮規謹慎行事就行,也不必太過拘束。”
佟若瑤倒還算是耐得住性子,此刻沒有嘲諷兩句,唇邊卻勾起一抹譏笑。白嫣然看在眼裏,卻視若無睹。
到了皇宮門口,謝公公遞了牌子給門口的守衛,禁軍放行。馬車有順著宮道走了一段才停下,再前麵就不能縱馬行車了,幾人全都下了馬車。
謝公公在前頭引路,佟若瑤多次進宮來看王舒妃,早就不稀罕了。秦如畫倒真是頭一次入宮,時不時抬頭看看,眸中閃著精光。
到了鳳儀宮,自有宮人將幾人引到前廳用茶。謝公公去找佟氏複命,不一會兒又去而複返,對白嫣然道:“皇後娘娘在裏間召見幾位,王妃領著人過去吧。”
白嫣然點頭應了,隨著謝公公一道往後麵去。穀月姑姑站在門口,麵露擔憂之色,替白嫣然掀簾時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舒妃娘娘一早就過來了。”
白嫣然眸中微動,側頭似是不經意笑著對穀月姑姑點了點頭。
進了裏間,果真見翠芝陪著舒妃坐在皇後下首。翠芝麵上的紅腫早已消了,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到白嫣然時眼中難掩憤恨。
白嫣然視而不見,領著麗人同皇後和舒妃行了禮。
“臣妾(妾身)見過皇後娘娘,舒妃娘娘。”
佟氏麵色沉靜,看不出喜怒點頭道:“都起來吧。”
而後又道:“聽說若謠和秦氏都還病著,就不必站著了。來人,賜座。”
雖說是一樣的待遇,但一句“若謠”和“秦氏”便能聽出其中親疏有別來。
秦氏仍是一臉惴惴不安,佟若瑤卻不禁麵露得意之色,與舒妃對上眼時,心中更是定下心來。不過她也沒忘了咳兩聲,坐實了自己的帶病之身。
佟氏給兩人都賜了座,便隻剩白嫣然還站著,但佟氏卻並未讓她落座,反而又問道:“嫣兒,佟氏和秦氏入府也有幾日了,你覺得她們二人如何?”
朱玲和素心聞言都不禁麵露憂色,白嫣然卻是老神在在,答道:“母後挑的人,自然都是好的。”
佟氏沉聲道:“既然如此,為何人才入府幾日,竟兩個都病倒了?安王妃,本宮將好好的人交給你,你卻未能將人照顧好,是你失職了。”
佟氏並未疾言厲色,但話中的責備之意卻不言而喻。白嫣然暗暗吸了口氣,再度跪下,恭順道:“母後說的是,兒臣謹遵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