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三個女人
白嫣然的話落,後麵的花轎頓時成為眾矢之的。前麵花轎裏的佟若瑤也暗暗鬆了口氣,她悄悄掀開紅蓋頭一角,衝候在外頭的丫頭含錦使了個眼色。
外頭的婦人得了白嫣然的恩典,謝過後回去扶了那新娘出來。與佟若瑤一比,這新娘子就寒酸多了,嫁衣首飾比不得不說,身邊就隻帶了那婦人一個下人。
新娘下轎時當真掩著帕子咳了兩聲,那弱柳扶風的身姿瞧著倒真像是個身子的。因頭上蓋著紅蓋頭瞧不清楚,但模樣應當生的也不差。
白嫣然眯了眯眼,突然開口問道:“本王妃倒忘了問了,不知這位妹妹怎麽稱呼?”
那新娘的身子頓了頓,因著看不見,被身旁的婦人引著朝白嫣然這邊行了個禮,這才答道:“妾身秦氏,原是
家中與老夫人娘家是故交。後家中遭逢突變,多虧了老夫人菩薩心腸多加照拂。妾身無以為報,願盡心侍奉王爺王妃以報老夫人的大恩大德。”
這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當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可憐女子。可白嫣然聽著女子熟悉的聲音,卻是終於變了神色,眼中多了幾分驚疑之色。
瞬息之間,白嫣然便斂下情緒,讓人將秦氏引去了思雅居。佟若瑤的隨侍丫頭含錦得了主子的示意,清了清嗓子一副紆尊降貴模樣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家小姐也要先下去歇息了。畢竟我家小姐可不是隨便什麽小門小戶出來的,身子金貴,更受不得這苦。”
這丫頭倒是生了一副伶牙俐齒,更是慣回狐假虎威,一個丫頭也敢當麵對著王妃冷嘲熱諷。
素心眼睛一瞪,就要與之回嘴,白嫣然卻攔了她,看也不看含錦,隻對著花轎說道:“這可不是你一個丫頭說了算的,若謠妹妹還等著王爺回來接她下花轎,可不能委屈了。”
花轎裏的佟若瑤咬了咬牙,知道白嫣然這是不準備讓自己輕易圓過去了,隻得開口道:“姐姐說笑了,不過是底下的人不懂事,非要顧忌這些虛禮。妹妹誌不在此,不求這些虛名。”
好一個“誌不在此”,白嫣然笑道:“難得妹妹這般懂事,回頭姐姐定然同王爺細細說道。既然如此,來人,將佟姨娘引去惜蓉院。”
佟若瑤這才下了花轎,被含錦扶著,蹣跚往惜蓉院去了。身後跟著佟若瑤從家中帶來的兩個丫頭和三個媽媽,個個神色倨傲,趾高氣昂。
院子裏這才清靜了,下人們也三三兩兩散去,隻有白嫣然仍是坐著,麵色卻漸漸凝重起來。素心難掩麵上得意之色,見白嫣然這般模樣便道:“小姐,這佟若瑤也沒什麽厲害的,還不是三兩下就被你收拾妥帖了。且王爺對她全然沒那意思,你就不必過於憂心了。”
白嫣然搖了搖頭,卻並未明說自己忌憚的並非佟若瑤,她轉頭對著朱玲問道:“你在佟家多年,可曾聽說過那秦氏?”
朱玲也愣了愣,不想白嫣然竟突然問起這個,卻還是很快答道:“倒是也曾聽過一耳朵關於秦家之事,大抵與秦姨娘說的差不多。家道中落,險些家破人亡,是佟老夫人出手搭救才度過難關。
聽說當年秦家夫婦曾帶著一雙兒女來過佟家登門道謝,隻是後來秦家夫婦相繼染病逝世,隻留下一雙年幼的兒女,再後來便沒再聽過什麽消息了。”
白嫣然思腦中轉過紛亂思緒,一時卻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安王府添了兩位主子,下人們之間不免生出些閑話來,甚是不少人都在背地裏打賭,猜王爺今晚會宿在哪個姨娘房裏。
就這麽到了晚膳前,季淩雲終於回府了。
他瞧著倒是往常模樣,似是渾然忘了自己今日添了兩房妾氏,一如往日同白嫣然用了晚膳後便一頭紮進了書房裏。
暮色降臨,各房中都點上了燈,朱玲“安插”在惜蓉院裏的丫頭傳回來的話,說佟若瑤還一身嫁衣枯坐在床邊,等著王爺去掀蓋頭。
思雅院那邊卻讓人傳了話來,說是秦氏不慎著了風寒,怕把病氣過給王爺,近日不宜侍奉王爺,吃了藥就早早歇下了。
素心在一旁說道:“這秦氏倒是個老實的,想來也是不敢同佟若瑤爭寵。”
白嫣然對此不置可否,讓素心端了甜湯往書房去。書房裏燭火通明,季淩雲正靠在椅子裏閉目養神,聽到動靜才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夜深了,夫人怎麽還沒歇下?”
白嫣然讓素心將甜湯放下,親自舀了一碗放在季淩雲手邊,說道:“王爺還沒歇下,妾身睡不著。王爺喝點湯水,忙於朝事也要顧及自己的身子。”
季淩雲揚唇,拿起湯水喝了一口,戲謔的看著白嫣然道:“有夫人來關懷體貼,為夫也不覺得辛苦了。隻是今日事多,為夫準備夜裏就在書房歇下了,夫人也回去歇著吧。”
白嫣然的手按住季淩雲手,季淩雲喝湯的動作頓住,抬頭去看白嫣然,就見白嫣然神色如常的問道:“王爺今夜宿在書房,明夜、後夜呢?”
季淩雲挑了挑眉,反問道:“那依夫人之見,本王該當如何?”
白嫣然露出淺淺笑意,垂眸答道:“自然是回房歇著,免得著了涼。”
季淩雲唇邊笑意乍現,一旁的素心也跟著鬆了口氣,極有眼色的悄悄退下,輕手輕腳的關門出去了。
書房裏季淩雲果真開始“動手動腳”,反手拉著白嫣然到了自己懷中,一雙眼中滿含笑意,明知故問道:“回房,回哪兒的房中?”
白嫣然學著他的模樣挑了挑眉,也反問道:“除了玲瓏小築,王爺還想歇在哪裏?”
季淩雲終於笑出聲來,與白嫣然額頭相抵,痛快答道:“沒了,為夫隻想歇在夫人房中。”
白嫣然也抿唇輕笑,季淩雲心情大好,此處有沒有旁人,自然也不必顧及,低頭碾上那張紅唇輾轉。
片刻後,兩人才氣喘籲籲的分開。季淩雲這會兒消了連日來的語氣,才終於將憋在心頭的話問了出來:“既然做如此打算,你又何必答應母後將人迎進府裏來。我說過,隻要你不願,我絕不會讓你受委屈,我不鬆口,母後也沒法子。”
白嫣然卻苦笑道:“王爺應當也看出來了,這並非隻是皇後娘娘的意思,更是佟老夫人的意思。王爺過的了皇後娘娘那裏,未必能防住佟老夫人。
既然如此,不如將人迎進府裏放在眼皮子底下。一來皇後娘娘那裏能有個交代,二來明槍總比暗箭易防。隻是……”
“隻是什麽?”
白嫣然說道:“今日進門的除了佟若瑤,還有一個秦氏,讓妾身有些在意?”
季淩雲玩味道:“哦,莫非是這位秦氏容貌絕麗,才讓夫人如此在意?”
白嫣然笑道:“新娘子蓋著紅蓋頭,妾身哪裏能夠看見容貌。不過聽思雅院的丫頭說的確是個難得的美人。正是如此,妾身才覺出不對來。”
調侃罷了,季淩雲也覺出味來,若有所思道:“佟若瑤是舒妃的胞妹,算是自家人。即便送來兩個人,也當隻是佟若瑤的陪襯,或是幫手,不該比佟若瑤更出眾,如此豈不是搶了風頭。”
白嫣然也道:“看來皇後娘娘還是留了個心眼,佟若瑤是舒妃的胞妹,舒妃娘家隻是佟家的旁支,沾不著什麽光,反而是舒妃與皇後娘娘走的更近。
眼下看來,佟若瑤應當算是母後的人。那這位秦氏應當是佟老夫人精挑細選出來的。以佟老夫人的心機,這秦氏應當不隻是空有一副皮囊。”
季淩雲挑眉,會意道:“我這便讓人去查查這秦氏的來曆,看看到底是什麽底細。能讓夫人這般忌憚,本王倒是有些好奇這秦氏了,不若這會兒過去看看?”
白嫣然冷冷瞥了他一眼,涼涼道:“秦姨娘身子弱,不慎著了風寒,怕將病氣過給王爺特地讓人來傳過話,說是近日都不惜侍奉王爺,怕是要叫王爺失望了。”
說罷她便起身,理了理袖口說道:“時辰不早了,妾身這便不耽誤王爺的正事了,王爺也早些歇息。”
季淩雲笑著將人拉住,起身從身後將人環在懷裏,貼在耳邊呢喃道:“夫人真忍心留為夫一人在書房?長夜漫漫,不若夫人先留下陪陪為夫……”
佟若瑤夜裏到底是幾點歇下的沒人知曉,但想來是沒睡好的,難為她次日一早還能早早起來。
今日是妾氏進府第二日,按例是要一早來給白嫣然敬茶的,即便是病中的秦氏也不能例外,隻是不比佟若瑤積極。
白嫣然昨夜回房歇下時已經晚了,早日時還有些迷糊,就聽朱玲說佟姨娘已經在外頭候著了。她蒙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佟姨娘說的是佟若瑤。
“這麽早?”
朱玲將一身華貴衣衫拿出來候在一旁,嘴裏答道:“今日是該給王妃敬茶的,的確是該早些來,秦姨娘應當一會兒也該到了。”
素心邊侍候白嫣然梳洗,邊偷笑道:“她這是昨夜白等了一夜,這會兒想急著見王爺呢。”
白嫣然又問道:“王爺可起來了?”
朱玲答道:“已經起了,正在等著王妃一道用早膳呢。”
白嫣然淺淺一笑,梳妝妥當出去,正好看見昨日秦氏身邊的婦人扶著一個女子進了玲瓏小築。女子掩著帕子咳了兩聲,抬起頭來,赫然正是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