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容國求親
天蒙蒙亮,鳳儀宮裏就一片忙亂,穀月姑姑卻是難得喜形於色。自從兩個皇子相繼及冠出宮建府,鳳儀宮裏便難得這麽熱鬧。
今日太子太子妃按禮入宮覲見,安王夫婦也會一道進宮。
難得齊聚,不說皇後心中歡喜,早早起身梳洗打扮。穀月姑姑這個從小看著兩位皇子長大的老奴也忍不住歡喜。
兩輛馬車幾乎同時自兩個方向駛來停在皇宮門前,車簾掀開,四人相繼下了馬車。
齊思敏見到白嫣然眼前一亮,仿佛久別重逢見到親人,但隨即又顧忌什麽,並未歡快的跑過去,含蓄的衝白嫣然笑了笑。
季承煜側身替她理了理鬥篷的領口,齊思敏微紅著臉,隨著季承煜一起走了過去,這才高興的拉住了白嫣然的手臂,湊過去小聲說話。
“幸好幸好,方才在馬車上聽說今日.你也會來我才放下心來。”
白嫣然看著霎時原形畢露的齊思敏,不由笑道:“瞧你這話說的,今日是來進宮覲見,又不是去赴鴻門宴。”
齊思敏“嘿嘿”幹笑兩聲,偷覷了一眼走在前頭與季淩雲說話的季承煜,輕聲與白嫣然耳語:“我從前隻在宮宴上見過皇後娘娘幾次,總覺得太過冷威嚴,恐怕不好相處。而且你也知道當初賜婚之事的內情,我怕皇後娘娘對我心中不喜。
總之有你在,我心中總是能安穩些。”
白嫣然微微蹙眉,隨即神色如常,搖頭道:“皇後娘娘人雖威嚴,卻並非難以相處之人。你也無需在意太多,畢竟皇後娘娘久居後宮,也不會常見。
且就算真有個什麽萬一,你抓著我可換不來什麽安心,畢竟我也不能時時陪著你。與其從我這裏求安心,不若太子殿下來的管用。”
齊思敏搖了搖頭,神色間不自覺多了幾分赧然,聲音越發低了下來。
“可是我、我有些怕他。”
白嫣然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齊思敏惱羞成怒,作勢要走,被白嫣然拉著哄住了。
白嫣然笑道:“太子殿下素日是太過冷肅,但你是太子妃,又不是太子下屬,有什麽可怕的?怕他將你革職查辦,還是滿門抄斬?”
齊思敏聽罷自己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隻得悻悻道:“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我就是怕嘛。”
眼看著鳳儀宮已近在眼前,白嫣然隻得暫且壓下心頭的話,隻無奈的搖頭道:“你呀,如今都是當太子妃的人了。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你且好好感覺,太子殿下對你到底如何。”
說話間已經到了鳳儀宮門前,季淩雲和季承煜已等在前頭,幾人一道進去。
如白嫣然當初入宮覲見時一樣,仍是隻有佟氏在。等穀月姑姑念過規矩,皇後照例說了幾句以示訓誡,又將帝後二人的賞賜一並給了,便算是作罷了。
皇後笑道:“方才穀月說太子妃和安王妃結伴而來,本宮才想起你們二人還是表姐妹,果真關係親厚。”
說罷她看向白嫣然,問道:“今日怎麽沒戴本宮賜你那鎏金鑲玉海棠並蒂步搖?”
白嫣然略微垂眸,起身答道:“母後賞賜之物貴重,臣妾怕不小心磕著碰著,命丫頭們好生收著了。”
佟氏雖略有不悅,但也笑道:“雖說鎏金難得,倒也不必這般小心。一支步搖罷了,沒什麽發緊的。”
說罷進來一個捧著托盤的宮人,掀開布巾裏麵竟是一模一樣的一支鎏金鑲玉海棠並蒂步搖。
佟氏慈愛的看向齊思敏道:“太子妃與安王妃本就感情甚好,如今又成了一家人。
本宮當日賜了安王妃一支鎏金鑲玉海棠並蒂步搖,也不能偏頗了,這些日子又緊著讓人製了一支一模一樣的步搖。
今日.你頭一回來本宮這裏,這步搖是本宮特地賞給你的。望你能寬容大度,賢德惠婉,以後好生打理太子後院,讓太子無後顧之憂。”
齊思敏並未聽出皇後的言中之子,略有些惶恐的起身謝恩。倒是季承煜聽出了些什麽,眉頭一皺,卻很快將不悅之色遮掩過去。
白嫣然心中一動,皇後素來不是這般沉不住氣之人,太子與齊思敏如今才新婚燕爾,皇後便迫不及待開始敲打齊思敏,可是聽了什麽耳邊風?
太子與太子妃新婚入宮覲見,本該也去見見皇上的。當初季淩雲與白嫣然大婚時元和帝正與佟氏不痛快,連帶著也不怎麽待見季淩雲和白嫣然。
如今太子大婚,元和帝雖是有心卻是無力。外頭流言如沸,都說皇上是因貴妃故去傷心欲絕,但元和帝舊疾複發確有其事。
說道這裏佟氏便不由多說了幾句,舒展眉目道:“近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倒也都算是好事。隻是近來皇上的頭風又發作了,雖然太醫說並無大礙,但需安心靜養,朝堂之事承煜和淩雲可要多上點心。”
皇後這話可說是別有深意,畢竟元和帝偏寵季司宏多年,自然讓皇後心中生了嫌隙。如今心頭大患已去,權柄又落在太子手上,皇後的意思便很明了了。
見季承煜和季淩雲都不搭話,白嫣然轉了話頭問道:“父皇身子不適,身邊定然離不開人,母後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皇後擺了擺手,眼中並無多少憂心之色,淡淡道:“本宮年紀大了,到底不如後宮年紀輕的姐妹們會討皇上歡心。這些有日子舒妃、如嬪和憐貴人在,皇上那裏倒也不缺人。”
帝後離心之事滿朝文武皆知,就連百姓們都知道有個嵐貴妃聖寵不衰。在座的都是自己人,皇後也不必費心遮掩什麽。
白嫣然心下了然,怪不得今日沒見舒妃過來,原來是在忙著爭寵,顧不上在皇後這裏討巧。
那位元宵宮宴上口無遮攔的憐貴人白嫣然還有些印象,容色絕麗,還有幾分肖似嵐貴妃。聽說是進宮不久的新人,皇上還貪圖新鮮倒也不足為奇。
卻是默默無聞多年的如嬪也突然得寵起來,讓白嫣然有些訝異。
如嬪家事薄弱,性子柔弱,也不懂如何爭寵。當年生了四皇子季鈺仁至少也該有個嬪位,奈何季鈺仁是個天殘,連帶著如嬪也被冷落。
若非後來季鈺仁得了皇上賞識,連帶著如嬪也終於升了位份,恐怕一輩子都隻是個低分低微的貴人。不想如今沒了嵐貴妃,如嬪竟也複寵了。
季淩雲突然說道:“昨日我在街上見到一隊外番的車馬,瞧著不似尋常商人,倒像是皇家才有的儀製,母後可有聽說什麽?”
白嫣然心頭一跳,就聽佟氏說道:“你倒是個眼尖的,瞧得不錯,那正是南容前來求親的使團。昨日使臣便進了宮,隻是皇上並未直接召見便先打發走了。”
白嫣然的一顆心沉了下去,該來的還是來了。
季承煜與季淩雲其實已經聽到了一點風聲,不過是來佟氏這裏證實,聞言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齊思敏疑惑道:“算起來這南容幼帝也不過才十四五歲吧,這便急著要娶皇後了?”
佟氏眉目間顯出憂色,說道:“不是南容幼帝,此次南容使臣前來,是來替南容攝政王求娶攝政王妃的。聽皇上的口風,南容是有意求娶我大黎公主,皇上的心思還未定,便想先晾一晾南容使團。”
雖說求娶公主為攝政王妃有些自視甚高,但在南容攝政王執掌大半朝政,比之南容幼帝權柄更甚,公主嫁過去倒也不算辱沒了身份。
齊思敏想不明白其中緣由,白嫣然卻是清楚的。
兩國聯姻結姻親之好固然是好,但也同時表明了其中立場。
如今南容雖是攝政王執掌大權,但南容幼帝年歲漸長,又是名正言順的天子,將來南容到底局勢如何還尚不可知。
如今若是大黎站錯了隊,難免將來生出麻煩,但又不好直接拒絕求親,這倒是件棘手之事。
又說了會兒話,佟氏還有後宮雜務處置。季承煜和季淩雲還在說著朝堂之事,白嫣然和齊思敏也湊在一處說話。
齊思敏憂心道:“若當真要讓公主去和親,如今宮裏隻有兩位適齡的公主。二公主又自幼身子羸弱,怕是不堪遠嫁和親,那便隻剩下靈希了。”
齊思敏與靈希雖沒見過幾麵,卻很是投緣,當下便有些為她擔心。見白嫣然同樣秀眉緊蹙,顯然也是一籌莫展,又道:“且不說這遠嫁異國他鄉,那南容可還有個不好相與的迦葉公主,想想就知道嫁過去不會安生。”
當日宮宴上迦葉公主當眾為難靈希,反被白博仁擺了一道,顏麵盡失。也不知她與素未謀麵的靈希有什麽深仇大恨,後來更是幾次三番針對靈希。
眼看著年關將近,路上還要耽擱些時日,容國的使臣急得團團轉,偏偏迦葉公主死活不回去。
歸程一拖再拖,最後還是南容皇宮連發數封信函才將人叫了回去,總算是消停了。
想到這裏,白嫣然突然明白迦葉公主當初所為了。她那時應該便是聽到了什麽口風,才會貿然前來又處處針對,想要讓靈希知難而退。
隻是前世迦葉公主並未來過大黎,所以白嫣然對這迦葉公主也隻從旁人嘴裏聽過兩句閑話。這位容色絕冠的南容公主,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卻是她的風鎏韻事。
據說後來南容長公主府中麵首足有十數位,皆是容色俊秀的兒郎,卻都心甘情願共侍一女。
也不怪乎她聲名遠揚,南容幼帝和攝政王對這位長公主也是無可奈何。
白嫣然前世對容國之事所知不多,除卻客死他鄉的靈希公主,隻知後來聽說容帝奪權,攝政王不知所蹤。
也不知今生有了迦葉公主這個變數,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