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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罪有應得

  芝蘭的話已經再明顯不過,矛頭直指白悅妤。季司宏的目光從芝蘭看到芝容,再看向身旁的錢婉兒身上,隻見錢婉兒目光清澈,他不禁又打消了念頭。


  錢婉兒不似這府裏的其他人,她當初進府是被逼無奈,這些日子也從不爭風吃醋,更不與人交惡,沒必要為了救祝柔芸陷害白悅妤。


  但季司宏的疑心病不淺,又讓人去叫祝柔芸和白悅妤。


  白悅妤半夜被季司宏召見,還當是他孤枕難眠又想起自己的好來了,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姍姍來遲。


  此刻的季司宏已經猶如地獄羅刹,看著白悅妤的目光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白悅妤,本王今日才知道你竟有這般手腕,從前當真是小看你了。”


  白悅妤不明所以,卻看見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采青,臉色頓時一變,難掩驚懼之色。


  “王爺、王爺這是什麽話,妾身聽不明白。”


  季司宏怒火中燒,冷哼道:“你聽不明白?那就聽聽你身邊的丫頭是怎麽說的。”


  采青不敢去看白悅妤,顫著身子道:“姨娘你就認了吧,王爺已經全部知道了。你覬覦側妃之位,又嫉恨祝姨娘如今得寵,所以想出了這一石二鳥之計。


  買通廚房的綠衣讓她在側妃的湯藥裏下毒,將來事發後再讓綠衣嫁禍給祝姨娘。如此一舉除掉宋側妃和祝姨娘,以後就沒人再能跟你爭了。


  綠衣的弟弟自小惡疾纏身,你答應會替她弟弟治病,所以綠衣不得不從命。不想王老及時發現湯藥有毒,你怕祝姨娘翻身便讓奴婢去下毒,假作她畏罪自盡。”


  采青把手裏的瓷瓶扔在地上,含淚道:“姨娘,是你高看了奴婢,奴婢不敢殺人,反而被王爺派去的人撞個正著。奴婢自知對不起你,但奴婢實在不敢苟同你這般狠毒的手段。”


  即便先前還雲裏霧裏,但聽到這裏白悅妤哪裏還會不明白。但此時王老已經上前,拿起瓷瓶查驗一番,證實這正是下在王妃湯藥裏的毒藥。


  白悅妤氣的渾身發抖,沒想到采青竟敢做到如此地步,恨的咬牙切齒。


  “好你個膽大包天丫頭,竟敢誣陷主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采青聞言身子不禁瑟縮發顫,心中卻更是堅定,若不能一舉扳倒白悅妤,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白悅妤從前接連受過蓮心和古媽媽的背叛,所以即便是對采青這個心腹也是小心防備,素來手腕強硬,動輒打罵,管的采青不敢生出一點旁的心思來。


  卻不想被她如此對待,采青哪裏還有什麽盼頭和忠心,又被錢婉兒一番威逼利誘,一咬牙便豁出去了。


  “姨娘,奴婢原是不敢叛主的。可你從前做過那等醜事,如今竟還這般心狠手辣,奴婢怕跟著你作孽太多遭天譴,不敢再替你瞞了。”


  季司宏冷冷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從前做過什麽醜事?”


  白悅妤聞言亦是驚恐的看著采青,安慰自己那些事不會有人知道,卻又忍不住害怕。就聽采青說道:“奴婢鄰居家的嬸子在姨娘的娘家白家做活,是她有一次吃醉了酒才說出來。


  她說姨娘從前在閨閣時就同一個姓林的秀才私相授受,未出閣便有了身孕,急著要嫁過去。不想成婚前那秀才落水淹死了,她才打了孩子安分下來。”


  白悅妤不想從前的舊事竟真被當眾拆穿,頓時如遭雷擊,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完了。


  季司宏見她這副模樣便知采青所言不虛,氣的一揮手掃了桌上的茶盞,指著白悅妤罵道:“你這個賤人,怪不得頭一次歡好時要將我灌醉,醒來後便說自己清白之身給了我,卻是讓我撿了個破鞋!”


  不怪季司宏怒發衝冠,就連采青得知時也是驚愕不已。此事當然不是從什麽在白家做活的鄰家嬸子嘴裏聽說的,而是錢姨娘親口告訴她的。


  錢婉兒說得頭頭是道,由不得采青不信。且此事讓人去白家一打聽就知真假,錢婉兒沒必要扯謊連累自己,采青這才下定決心背叛白悅妤。


  她心中思量,此事已經被錢婉兒得知是瞞不住的,與其讓別人來說自己跟著白悅妤受累,不如自己來說還能將功贖罪。


  季司宏何時受過如此奇恥大辱,恨不得活活掐死白悅妤。他拿起桌上的瓷瓶,上前不顧白悅妤的掙紮生生將一瓶毒藥都灌了進去。


  那毒藥是芝蘭交給采青的,當初生怕宋側妃當真喝了毒藥,所以這並非見血封喉的烈性毒藥。但這整整一瓶喝下去,卻如同鈍刀割肉,讓人死前受盡苦楚折磨。


  白悅妤隻覺得喉嚨裏如同吞了火,腹痛如絞,好似上百根針紮著她的五髒六腑,無一處不痛苦萬分。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人將她拖起來,扔到了一處廢棄的柴房中。


  黑暗腐朽,冰冷徹骨,甚至沒人願意看著她,但別說逃跑,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痛苦的在地上翻滾。


  白悅妤時而昏迷時而清醒,屋外的天色從暗到明,她已經痛的麻木了,也或許是因為太冷了,身體的感知反而沒有那麽明顯,意識也是一片混沌。


  恍恍惚惚間她看到了很多,虛虛實實,難辨真假。


  她看見白嫣然死了,自己如願嫁給了宋世陽,過上了大學士夫人的富貴日子。再後來白博仁也死了,齊氏也瘋了,姨娘順利扶正當上了夫人,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可是當她再被痛醒的時候一切卻都煙消雲散,她仍在這間冰冷破敗的柴房中等死,隻能再度不甘的昏了過去。


  身體好似已經沒有了重量,恍惚間自己又是夢裏被眾人簇擁著的大學士夫人,身旁的人七嘴八舌的和她攀談,說的都是建王府的閑話。


  “這可是近來京城最大的談資,嵐貴妃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混淆皇室血脈。”


  “聽說那位其實是從農戶人家買來的,就是個不知名的野種,如今已經被發配流放了。”


  “倒是可憐了宋家妹妹,如今也要跟著受苦。她也是個長情的,其他那些個姨娘可都跑了。”


  夢裏的建王府一片哭鬧紛亂,大難臨頭誰也逃不掉,白悅妤看著隻覺得痛快。心裏方才好受一點,身上卻是一痛,讓她申吟一聲醒了過來。


  已是午時,外頭的陽光甚是晃眼,竟是個難得的好日頭。


  白悅妤眯了眯眼,這才看清麵前站著一個女人,可不正是祝柔芸。風水輪流轉,如今身陷囹圄的人變成了自己,她自然是來奚落報複的。


  錢婉兒摸著身上厚實暖和的皮毛鬥篷,想到自己這幾日受的苦,便惡狠狠的看著地上一攤爛泥似的女人,無不譏諷的說道:“姐姐這般可憐,就連妹妹看著都不忍心了。可這都是王爺的命令,妹妹也隻能愛莫能助了,你就在這裏慢慢等死吧。”


  白悅妤卻是怪笑兩聲,同樣譏諷的神色,艱難的開口說道:“什麽王爺,不過是個野種罷了。你以為你能得什麽好,將來也一樣要被發配流放,不得好死。”


  祝柔芸本是來看白悅妤臨死前風醜態,不想她死到臨頭還口出這般大逆不道之言,又氣又惱,嘴裏直道:“瘋了,瘋了,你這個瘋女人胡說八道什麽!”


  白悅妤卻隻是瘋癲的怪笑,就這麽漸漸斷了氣息。祝柔芸嫌惡的出了柴房,隻覺得晦氣。不遠處錢婉兒正等著她,並未進去再看白悅妤一眼。


  就是這個女人毀了自己的一生,如今大仇得報,她卻並不痛快,隻覺悲憫。但她要做的事情還沒做完,或者說才要真正開始。


  京城今年的第一場雪來的早,前日還是秋日裏難得的豔陽高照,次日醒來到處便已是白茫茫一片。


  連同紛紛揚揚的雪花一起散落各處的,還是藍家小姐藍媛馨小產的消息。


  今日初雪,閑來無事的小姐少爺們照例少不了各類賞雪宴。據說藍盈馨與幾位小姐去赴宴,剛下馬車便不慎腳下一滑摔了一跤。


  這平地裏摔一跤原是沒什麽,丟人遠比摔疼更甚。不想藍盈馨這一摔卻摔得不輕,臉上瞬時便沒了血色,緩了半晌才被人扶起來。


  這一起身便有眼尖的看見她衣裙上粘著血,人更是虛弱的站不住。


  這門口正是人來人往,在場的又都是人精。小姐們尚且懵懂,夫人們卻頓時明白過來了是怎麽回事,藍媛馨的落荒而逃更加證實了猜測。


  這藍媛馨才跟佟家公子定了親,轉眼這便小產了。不少人便都紛紛猜測是這郎情妾意的早已私相授受,眼看藍媛馨有了身孕才求到了皇上麵前賜婚。


  正巧這主人家同佟家有些淵源,也請了佟三夫人來赴宴,便有那好事者去同她打趣佟文光原是奉子成婚。


  佟三夫人清楚自己兒子從未瞧上藍媛馨,更不可能從前便有了私情。待回過神來是怎麽回事,她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連同主人家打個招呼都忘了,便匆匆離去。


  佟三夫人回去如何哭鬧尚不可知,隻知次日下了朝佟文光便去求見皇上決議要退婚,問其緣由卻不肯說。


  這消息不知怎麽的傳了出去,這前後一聯想,有點腦子的人都回過味來是怎麽回事了。


  這下可炸開了鍋,私下裏都是議論紛紛,猜測是誰給佟文光帶了這頂綠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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