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混淆黑白
白悅妤這話說的巧妙,白氏一聽還當宋世陽對白悅妤也有什麽心思,隻是礙於白嫣然才作罷。且她也是知道嫂嫂齊氏的性子,又聽得白悅妤這樣說,便以為白嫣然也是那般強勢的性子,心中不免有些不喜。
出了春華院,已近晚膳時候,孫媽媽奉命來請白氏過去用膳。臨走前白悅妤對孫媽媽使了個眼色,孫媽媽暗暗點了點頭。
白氏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人,路上便不住的探孫媽媽的口風,想從下人口中打聽白嫣然的性子。孫媽媽正因為前日被罰跪之事對白嫣然記恨在心,此刻正讓她逮著了報複的機會。
孫媽媽看著前後無人,拉著白氏到角落裏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道:“姑奶奶有所不知,這二小姐被夫人寵壞了,可是個厲害性子,老奴前幾日隻因一點小事就被二小姐打了一巴掌還當眾罰跪。不說咱們這些下人了,就連大小姐也時常要忍氣吞聲。”
白氏蹙眉道:“你說的可當真?”
孫媽媽添油加醋道:“自然是真的!不瞞古奶奶,其實大小姐和表少爺也是兩情相悅,大小姐甚至甘願為妾室,老爺也是允了的。可二小姐一向跋扈慣了,一氣之下幹脆和夫人一道回了外祖家,還是前兩日老爺親自去接才回來的。”
白氏聽罷心事重重,晚膳也沒怎麽用,齊氏詢問隻推脫說是水土不服。晚膳後齊氏囑咐做了夜宵,特地讓白嫣然給送去。
白嫣然自然明白齊氏的意思,無非是想讓自己在白氏麵前表現,便乖順去了。隻是她將羹湯送過去,白氏卻待她異常冷淡,似乎不太喜歡她,白嫣然也不好留下來說話。
回去的路上素心不忿道:“這姑奶奶怎麽這樣,怎麽說小姐也是她的準兒媳婦,她待你竟還不如大小姐親厚呢。”
白嫣然疑道:“你說姑母和姐姐關係親厚嗎?”
素心撇嘴道:“中午奴婢經過春華院,見姑奶奶正在院子裏和大小姐討論琴藝,姑奶奶被大小姐哄的笑容滿麵,可對小姐卻這般冷淡,真不知是怎麽想的。”
白嫣然露出譏諷的笑容,她就知道白悅妤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原是把主意打到了姑母這裏。前世她便看出姑母是個性子軟弱且輕信之人,怕是白悅妤說了什麽讓她對自己有了芥蒂才這般冷淡。
“無妨,此事你不要告訴母親讓她擔心。到底這是表哥的婚事,隻要表哥心裏有我就好。”
素心聞言點頭欣喜道:“也對,表少爺對小姐可是情深義重,有他護著小姐定然不會讓小姐被人欺負的。”
次日白氏回了宋宅,一直唉聲歎氣。她本是個和善性子,從前又被婆家的姑嫂妯娌刁難多年,心中自然是有怨氣的。如今聽聞白嫣然也是個嬌縱跋扈的性子,便不禁開始擔心起來。
次日白悅妤就登門拜訪了,白氏一個人正是寂寞,有白悅妤在身邊奉承自然高興。白悅妤一連往宋宅跑了幾日,當真是拿出了全部心思哄著白氏開心,倒讓趙姨娘有些不是滋味了。
自從她知道肚子裏這個孩子生不下來後精氣神就垮了下來,是女兒另有打算她才繼續喝著保胎藥,但這胎懷的當真為難人,她覺得自己都蒼老了許多。
尤其看著年輕貌美的兩個新納的姨娘,趙姨娘不免心慌起來,責備白悅妤道:“你別光想著討好姑奶奶,也為娘親打算打算。如今孩子是指望不上了,你爹爹又被那兩個狐媚子迷住了,你可不能不管小娘了?”
白悅妤得了白氏的歡心,且日日在她耳邊吹風,讓她對白嫣然愈加不喜,正是得意,聽了趙姨娘的話便笑道:“姨娘放心,女兒都計劃好了。爹爹可不知這孩子生不下來,所以你去給爹爹服個軟,看在孩子的份上爹爹自然會對你恩寵如舊。你再替我說說話,隻要女兒嫁過去再得了表哥的歡心,小娘還愁以後沒有依靠嗎?”
趙姨娘想想也是,如今兒子沒了,隻有靠女兒了,隻有女兒嫁的好自己以後才算有個依靠了。
於是待夜裏白宗林獨自在書房時趙姨娘便特地打扮的素淨去了,白宗林到底還是念著多年情分,見趙氏大著肚子一副憔悴柔弱模樣又心軟下來。
“還懷著身子呢,怎麽不好好養著過來了?”
趙姨娘適時落下兩滴情淚來,委屈道:“妾身還當老爺有了新人已經將妾身都忘了。”
白宗林有些心虛,這些日子他的確將趙姨娘拋之腦後,不禁生出幾分愧疚之心來。
“你這是說什麽胡話呢,我不是念你懷著身子不舒服,才讓你在院子裏靜養的。”
趙姨娘柔弱的依在白宗林懷中,怯怯說道:“妾身就知道老爺心中還念著往日情分,不會當真不管妾身的。”
兩人你儂我儂說了會兒情話,趙姨娘便將話頭引到正題上。
“前幾日姑奶奶回府,妾身身子不適也沒去迎迎,不想她卻對妤兒甚是投緣,還叫妤兒去宋宅做客,瞧著倒比對二小姐還要親熱。”
白宗林奇道:“哦,真有其事?”
趙姨娘打量著他的神色接著道:“是真的,老爺你也知道妤兒一向討人喜歡,姑奶奶會喜歡妤兒也是情理之中,若是能讓妤兒日日伴在左右那便最好了。”
白宗林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的心思,隻是你也知道夫人和嫣兒對此事甚是看重,之前就因此鬧過一次,恐怕……”
趙姨娘哀求道:“老爺,妤兒可也是你的女兒,你不能不為她打算啊。且納妾之事說到底是宋家的事,夫人和二小姐也不能全做主。如今姑奶奶這般喜歡妤兒,不如老爺去問問姑奶奶的意思,若是此事由姑奶奶開口提出來,那夫人和二小姐也就沒法子了。”
白宗林看著趙姨娘隆起的小腹,半晌,終是歎道:“好吧,那我且再試試。”
白嫣然還不知趙姨娘竟又說動了白宗林,不過她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畢竟此事無論誰點了頭,隻要宋世陽顧忌著她,白悅妤就進不了宋家的門。
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五月初六,一早起天就陰沉著。
白博仁如常寅時起用膳,而後和爹爹一起去衙門應卯。這一日似乎與往日並無不同,但白嫣然卻知道今日是白博仁命中的一劫,所以她必要幫哥哥躲過這一劫。
卯時剛過,天就淅淅瀝瀝下起雨來,至辰時雨漸大,而白嫣然卻在這時要出門。
大雨中車馬不宜疾行,故而有的不快。馬車路過一條街角時白嫣然掀開馬車窗簾,果然看到那處有個披麻戴孝的年輕女子跪在地上,淒風慘雨身影戚戚,看著好不可憐。
但白嫣然眼中卻隻有一片冷意,實在對這個叫祝柔芸的女子生不出半點同情之心來。
上輩子哥哥不得已冒雨回來取卷宗,路上見到一個弱女子冒雨賣身葬父的這般可憐模樣,心生同情給了銀子讓她回去好生安置亡父,卻就此被這女人纏上,害了哥哥一生。
哥哥本是仁義之人,出手相助不過是積德行善不求回報。可這祝柔芸卻因見哥哥衣著談吐不凡,故而起了攀附心思,以要為奴為婢報答哥哥大恩為借口死皮賴臉非要糾纏,最後哥哥無奈隻得讓她入白府為奴。
但這祝柔芸費盡心思豈是真的想做家奴,不久之後就尋得一個哥哥醉酒的時機爬上了床,還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哥哥不得已隻得納她為妾室,還因此耽誤了一樁好姻緣。
非凡如此,但她卻被白悅妤買通暗中勾結,將誣陷哥哥與建王勾結的罪證放在了哥哥書房中,致使哥哥身陷囹圄。此等心術不正且忘恩負義之人,這一世決不能讓她再禍害哥哥!
眼看著祝柔芸的身影消失在馬車後,白嫣然冷冷一笑放下簾子。馬車終於停在了宮門之外,主仆兩人撐著傘下了馬車,到了宮門前卻被侍衛攔下了。
“皇宮重地,無令無詔不得入內。”
白嫣然柔聲道:“我兄長白博仁乃是禮部主事,今辰他不慎將一冊重要卷宗落在了家中,這才冒雨前來送還。我既不便入內,那就勞煩二位了。”
她說著素心便有眼色的上前掏出一錠銀子塞過去,那兩個侍衛見隻是個尋常跑腿的差事就有這麽多銀子可拿,立刻喜上眉梢,其中一人衝另一人使了個眼色,而後對白嫣然道:“小姐客氣了,不過小事一樁,我去去就回。”
白嫣然笑道:“如此就再好不過了。”
眼看著那人進了皇城,白嫣然卻並未離去,仍在宮門口冒雨站著。
那侍衛將卷宗護在懷裏,熟門熟路的一溜煙跑到了禮部衙門賢文院,卻與正出門來的安王碰個正著,不禁縮了縮脖子。他如今本該在宮門口當值,卻來這賢文院跑腿,還正好讓安王撞見,自然心虛。
“參見安王殿下。”
季淩雲自己本就是隨心所欲的性子,根本沒有在意這些小事,隻不過見那侍衛懷裏似乎揣著什麽東西隨口問道:“起來吧,你懷裏這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