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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補貼嫁妝

  不得不說,王氏為了兒子的前程也是不惜血本,這六十四擔聘禮可都是真材實料,怕是將林家的老底都翻出來了。


  白家一個小官家,雖說從未缺過衣裳首飾,但要放在京城貴女們身邊還是不夠看的,白嫣然有齊氏的嫁妝貼補自然不同,但白悅妤一個庶女就沒人貼補了,常常眼紅白嫣然的好東西。


  如今她好不容易也有了拿的出手的,自然免不了要去揚眉吐氣,便借著去給嫡母問安的由頭,打扮的花枝招展,專門挑著白嫣然也在昭合院的時候去的。到了昭合院門口正撞見宋世陽從裏麵出來,白悅妤見到他俊逸出塵的容貌心神一蕩,唇邊不自覺蕩出一個親熱的笑意來。


  “多日不見,表哥可好?”


  宋世陽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才開口道:“一切都好,勞煩表妹掛念了。”


  他說罷便急急要走,白悅妤忍不住道:“表哥這是嫌棄妤兒嗎?怎麽一見妤兒就要走?”


  她這般說宋世陽隻得停下,轉身解釋道:“表妹多疑了,我方才已經同舅母請了安,如今要回去看書了,還請表妹見諒。”


  話落便落荒而逃,似是將她當做了什麽洪水猛獸,氣的白悅妤好一陣咬牙切齒,忽而又想到什麽似的問一旁的丫頭道:“表哥日日都來請安嗎?”


  那丫頭年紀還小,一副憨樣,傻乎乎的實誠答道:“倒也不是日日都來,大多是二小姐來請安的時候表少爺也會來坐坐。”


  白悅妤不屑的撇嘴,心道果然如此,這宋世陽平日瞧著裝的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樣,還不是私下裏和白嫣然勾搭在了一起,有什麽資格瞧不起自己。


  屋裏齊氏原本正和女兒說笑,轉頭見到白悅妤這般盛裝進來,擺明了就是來炫耀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倒是白嫣然神色如常,目光並未在那些華貴的衣裳首飾上多停留片刻。


  “呀,姐姐來給夫人請安,沒想到妹妹也在啊。”


  白嫣然笑道:“是啊,不巧妹妹也在這裏,還要累得姐姐給我也請安了。”


  一般規律嚴苛的大家族中,無論長幼,庶出叫了嫡出的都是要請安行禮的。隻是從前白宗林寵愛趙姨娘,連帶著也偏寵白悅妤,白悅妤又虛長兩歲,這禮節在白家便從來都是形同虛設。


  所以現在白嫣然這麽一提,白悅妤才想起這麽回事,頓時臉色就變了。


  “往日咱們姐妹都沒這麽生分,如今妹妹又何必突然苛責,莫非是在嫉妒姐姐嫁了個好郎君?”


  白嫣然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似是聽到了什麽可笑之事一般。


  “姐姐就放心吧,妹妹可萬萬沒這樣的心思。隻是想著姐姐也是要嫁人的人了,到了夫家也不能讓人覺得咱們白家沒有禮數,嫡庶尊卑不分。畢竟姐姐嫁過去就是嫡妻,林家那兩房妾氏也是要日日向姐姐請安的,姐姐也該早日習慣。”


  白悅妤不想一段時日不見白嫣然竟變得這麽伶牙俐齒,尤其是拿林盛家中那兩個妾氏說事,竟將她說的啞口無言。


  畢竟男子未娶妻便先有了妾氏已是不妥,而自己嫁到林家本就是下嫁,他竟還沒有將那兩房妾氏發賣了,分明就是被那兩個狐媚子迷了心,竟連這點臉麵都不給自己。


  白悅妤越想越生氣,尤其是白嫣然和齊氏譏笑的目光更刺的她生疼,白悅妤不情不願的草草一福身,便怒氣衝衝的轉身就走。許是她的動作太大,頭上戴的釵子太多,轉身走了兩步頭上一個碧玉簪子竟忽的掉了下來,墜在地上便摔得粉碎。


  白悅妤更覺難堪,反手一巴掌甩在身旁的蓮心臉上。


  “你這個廢物,竟連個簪子都戴不好嗎!”


  蓮心被打的一個趔趄,捂著臉頰囁嚅道:“今日不是奴婢伺候小姐梳妝……”


  白悅妤反手又是一巴掌,尖聲道:“你個賤丫頭竟然還敢還嘴,今日不許吃飯!”


  白嫣然歎了口氣,拔下頭上一個瑩潤透亮的白玉簪子上前戴在了白悅妤頭上,淡淡道:“一支簪子而已,姐姐何必這般動氣。這支簪子便當是妹妹給姐姐添妝了,祝姐姐姻緣美滿,百年好合。”


  白悅妤雖然一時猜不透白嫣然是什麽意思,卻也看得出她這根玉簪可比自己方才碎了的那支要好,頓時覺得自己占了便宜,心情緩和不少。


  “那就承妹妹吉言了。”


  轉頭又對手足無措的蓮心冷冷道:“還不快跟上,你這個賤丫頭是不是又想偷懶!”


  蓮心畏畏縮縮的跟著白悅妤走了,走前還不忘回頭感激的看向白嫣然。


  齊氏在一旁心疼的說:“這樣的好東西何必便宜了她,這丫頭跟她那個姨娘一個性子,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呀,就是心太善,這樣子以後可是要吃虧的。”


  白嫣然淡淡一笑卻不反駁,齊氏說的對,上輩子的她未經世事,性子善良軟弱,顧念著姐妹之情對白悅妤處處忍讓,最後卻落得那般淒慘的下場。


  重活一世,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按照前世的記憶,她這個姐夫林盛可是個短命鬼,不到半年後就會因夜裏醉酒墜河淹死。屆時以王氏的性格定然不會放過懷著林家唯一血脈的白悅妤,就讓她這輩子都困在林家守寡,來償還她前世做的孽吧。


  白家雖然要嫁女兒,但府中除了惠心院和春華院外卻並未有什麽喜色,便連白宗林也無暇顧及過問,因為殿試就快要到了。


  因著家中有兩位貢士,白宗林自然是萬分上心,每日下了朝便往常青園和泰陽院跑,簡直分身乏術,哪裏還記得家中有個女兒要出嫁。眼看著婚期近在眼前,趙姨娘不由急了。


  自古女兒出嫁,除卻夫家送來的聘禮還要隨一份嫁妝出去。這嫁妝多少端看娘家對女兒的疼心,畢竟這是娘家和夫家共同的臉麵,更是新嫁娘在夫家的底氣,若是嫁妝少了嫁過去就會被夫家看不起。


  按理說陪嫁的嫁妝本該比送來的聘禮要多,白悅妤一個小門小戶的庶出女,林家送來六十四擔聘禮可算是重聘,白家本該陪嫁更多,再不濟也要與聘禮持平。


  而這嫁妝自該是從府裏的公賬上出,如今管家的是周氏,但事到如今她卻沒有一丁半點的表示,這分明就是準備裝糊塗蒙混過關。


  前次回禮時趙姨娘尚能咬牙自己貼補,但這六十四擔嫁妝光靠她的私己可拿不出來。即便是心中畏懼周氏,趙姨娘為隻得去找白宗林哭訴。


  白宗林聽完也是眉頭緊皺,之前母親知道事情原委後就囔著要將白悅妤和趙姨娘趕出門去,雖說是氣話,卻也不難看出她老人家對此事的態度。自己卻與林家結了親家,她心中想必是憋著氣的,這時候自己若再去提及此事,恐要傷了母子情分。


  白宗林思慮片刻,決定將此事推給齊氏,畢竟這府中中饋本就是她的分內之事。


  卻不想一進屋子卻聞到了一股藥味,與端著空藥碗出來的白嫣然撞個正著,白宗林不禁皺眉道:“這是又怎麽了?”


  白嫣然愁眉不展的給白宗林請了安,這才道:“娘親身子不適,怕是頭風病又發作了。方才疼得糊塗了,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嘴裏一個勁的說著對不住女兒,女兒瞧著不對忙讓人去按著前次的方子煎了藥。如今娘親好不容易睡下了,父親有事還是等下再說吧。”


  白宗林默然,他自然知道齊氏心中的想法。這古來嫁娶家世門楣最是重要,如今妤兒嫁給林家,便是拖累了白家的地位,將來旁人考量嫣兒也是要看這些的,如此算來的確是虧待了嫣兒。


  難得有心好生囑咐了一番,白宗林自然再不能指使齊氏,隻得自己硬著頭皮去了昭合院。


  卻不想一進昭合院也是一股子藥味,他連周氏的麵都沒見著就被人攔下了。說是周氏自那日後便被氣病了,如今身子不大好,怕過了病氣給他所以不便相見。


  白宗林知道周氏這是不願見他,但事關母親康壽,他也不能違逆,隻得悻悻離開。


  才出壽安院就見趙姨娘等在門口,白宗林頭一次不想見到她。果然趙氏得知白宗林也沒法說動周氏後又開始哭哭啼啼,白宗林本就心煩如此更是不耐,將趙氏訓斥一頓後拂袖而去。


  雖說如此,但此事事關白家體麵,白宗林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觀。


  好在他一貫疼愛趙氏,因著趙氏沒有娘家撐腰,便偷偷將祖產中幾處良田鋪子的地契給了他,想著若有萬一能給她傍身。白宗林思來想去,隻得咬牙將地契賣出去湊些銀子。


  因是地契,又賣的急,少不得要被人壓價,隻教白宗林和趙姨娘心如刀割,但總算是將嫁妝湊出來了。


  白家這邊遮遮掩掩不欲大辦,林家卻是恨不得敲鑼打鼓,畢竟即便是庶女,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女兒,王氏自然是該萬分得意的。


  王氏手裏捏著府中用度,又是花在唯一的兒子身上,自然是出手闊綽。林盛更是在俞城最好的酒樓大擺筵席宴請一眾狐朋狗友,他定了好差事又娶了個靠山,雙喜臨門合該春風得意。


  一眾人羨慕嫉妒恨皆有之,席上不停有人打趣敬酒,林盛一應來者不拒,到了三更宴散時已是喝的爛醉如泥,在眾人的調侃中被小廝扶上馬車準備回府。


  馬車行至半路,林盛卻鬧騰著要出恭,小廝隻得扶著他尋個僻靜處解決。誰知林盛實在醉的厲害竟弄髒了靴子,少爺脾氣上來死活讓小廝脫了靴子不願再穿。


  小廝無奈,隻是轉頭去尋馬夫一道將林盛弄回馬車,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林盛就不見了。這夜半三更風高月黑的,小廝和馬夫都是驚的出了一身冷汗,互相推搡著四處尋人,卻至天明都未尋到人。


  二人這才發覺事情不對,忙回去將事情說了帶人來尋。


  而這廂的白家自然是什麽都不知道的,白悅妤已經梳妝打扮妥當,一身鳳冠霞帔坐在鏡前顧影自憐。趙姨娘臉上也撐著喜色,腳不沾地的主持著婚宴大小瑣碎事宜。


  眼看著賓客齊聚,吉時將至,卻始終不見林家的花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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