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女人之誌
誰可以選擇自己生活?
理想有錯嗎?……
大隋蕭皇後,隋煬帝的皇後。
營帳之內有很多人,如何稱呼呢?隋人?唐人?
不重要了,現在他們有一個統一的稱呼,俘虜。
蕭皇後不是來見他李靖的,而是用她那瘦弱的身軀阻攔唐騎,因為後麵有她唯一的孫子,隋王楊政道,隋朝唯一的血脈。
李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但他沒有走,而是停在這裏,保護隻是一方麵,另一個原因是義成公主。
一個可憐的女人,一個為了政治利益而犧牲的可憐女人,她就是那個沒有自由的人,先後嫁給四位突厥可汗,父子四人。
她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而原因依然是政治。
另一邊,段猛帶著涇陽騎兵緊追不舍,前麵就是阿史那社爾,阿史那家族就相當於大唐的皇族,阿史那頡利、阿史那烏漢啜等等。
“將軍,回吧,我們兵力有限,大總管還在定襄。”何潘仁提醒著他,戰果已經夠大了。
段猛停住戰馬,回身看向定襄,不能在追了,定襄唐軍太少,萬一出問題,這一戰就白打了。
“回”
他們回的同時,蘇定方也停止了追擊的腳步。
“不追了?”陸名臣拎著還在滴血的長槍問到。
“如何追?你回頭看看。”
陸名臣回頭望去,身後隻有幾十騎,個個帶傷。
以現在的狀態,追上也是送死。
“回”
……
再說薛禮,勝了烏漢啜之後,他就沒想過繼續糾纏,不過他想到一種可能。
“我也敬你是條漢子,上馬跟我來,等你傷好之後,我們在公平一戰如何?”
各取所需,還給烏漢啜留了麵子。
薛禮希望他投降,至少要讓突厥人以為他投降,這樣就會少許多無謂的犧牲,還能安撫突厥人。
而烏漢啜也不傻,再打下去他必死無疑,為了活命隻能順著走,起身誇上戰馬,與薛禮並肩而行。
“你就是仗著兵器好,要不然你不是我對手。”
行動已經證明他的妥協,但嘴上不能慫。
“我這都不是最好的,你喜歡什麽兵器,我讓人給你打造,到時我們再一決高下。”
“好,說定了。”
“那麽現在是不是安撫一下他們”,薛禮指向還在交戰的雙方。
“停”烏漢啜一聲大吼,喊停了雙方。
“投降”
薛禮喊回寶琳和程懷默,三人陪著烏漢啜,利用他收腹還在抵抗的突厥人。
混亂的戰場很快恢複平靜,一眼望去全是突厥人。
副總管張公瑾及時趕到,開始派人接收,所有領兵大將開始回返,鐵三角最先回來,同來的,還有阿史那烏漢啜。
末將薛禮、尉遲寶琳、程懷默交令。
李靖看著三人滿意的點點頭,“不錯,不要再造殺戮,去尋營吧,防止有人鬧事。”說完又看向烏漢啜,“久違了,陪我走走如何?”
“大總管請”
他敢跟薛禮“講道理”,但麵對李靖,無比溫順。
一路走來,李靖接收了所有降將,帶著他們在定襄巡視,畫麵感十足。
這是一種氣度,一種策略,他在安撫突厥人,雖然大唐勝了,但這裏的突厥人依然是唐軍的三倍。
安撫是李靖的活,統計就是副總管張公瑾的工作,那個特殊的營帳當然不會錯過。
“末將張公瑾見過蕭皇後。”說的無比恭敬,人已經進入營帳,哪有一點恭敬之意。
“放肆,你.……你們.……。”
“蕭皇後,別讓我難做,搜。”
搜什麽?和氏璧,玉璽。
別的他張公瑾都不在乎,隻有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出征之前,李世民有過交代,玉璽一定要找到,因為它代表著正統,中原正統。
“拿來吧”,張公瑾把手伸向少年。
少年看著也就十二三的年紀,眼睛一直看著那位曾經高貴無比的女人,他的皇祖母。
老人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氣勢,是的,她已經不是那個人人敬仰的皇後,現在隻是一個無家可歸的老人。
“給他吧。”
老人的精神好像被抽空了,佝僂著身子,來到孫兒旁邊,撫摸著那張還很稚嫩的臉,“皇祖母沒用,無法幫助你了。”
少年抓著麵前老人的手,滿臉淚光,這個老人一直是他堅強的後盾,如今盾碎了。
“皇祖母,算了吧,這個隋王我早就不想當了,我其實已經長大了,會做很多事,以後我照顧你。”
張公瑾翻著白眼,你們聊之前,就不能先把東西給我嗎?
蕭皇後拖著孫兒的手,把這個精致的盒子遞給張公瑾,鬆開那一刹那,好像一座大山從老人的手裏送出。
楊政道再也不想看到這個盒子,帶給他無盡壓力的盒子,如今終於解脫了,他笑了,笑的很開心,他想皇祖母看到,這不是痛苦。
此時的張公瑾緊張萬分,顫顫巍巍的打開盒子,玉的,上麵五龍相交,有一角缺失,用黃金填補的,上麵有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全對,找到了,這才是最大的功勞,最大的收獲,皇權天授、正統合法,有了它還有誰敢說大唐不是正統?
正興奮著,突然出現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篡逆”
“誰說的?”張公瑾怒目而視,環顧四周。
“我說的,你們都是亂臣賊子。”
張公瑾眯著眼睛,眼中殺氣逼人,隻聽他一字一頓到。
“義、成、公、主?”
女子芳華已逝,歲月的痕跡布滿臉頰,三十年前,那個漂亮的大隋公主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惡毒怨婦,她的一生都獻給了大隋,為了隋朝的邊疆安穩,奉獻著自己的青春年華。
她錯了嗎?
那是誰的錯?
很多人說她為了複興隋朝先後嫁給父子四人,可是有誰會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慮過?頡利會因為她攻擊大唐嗎?會因為她不攻擊嗎?可能嗎?
她隻是一個女人,被拋棄的女人。
她想發泄,因為她的一生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她的奉獻現在看來隻是一個玩笑,或者說,很可笑。
“你們都是懦夫,所有人都是,包括你。”
“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殺我?就憑你?我是大隋的公主,你是誰?一個無名小卒而已。”
遠處的蕭皇後地下了頭,此時的她已經淚流滿麵,她很感激這個“妹妹”,要是沒有她,自己和孫兒可能早就死了,但她不能求情,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她的心已死,活著隻會增加痛苦。
她在求死。
……
彩衣裳,畫新裝,錦繡繁華是故鄉。
蝴蝶翅,何所似?孤雁北飛巾幗誌。
家鄉何在?容顏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