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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討賊詔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搖搖晃晃的龍攆上,國主趙鳴臉色糾結難看,出於帝王的本能,在接到臨安府尹上書時,他第一時間想到篡位謀逆。


  但來者是已失蹤多日的威侯。


  那是他爺爺輩的長者,一輩子剛硬,真有心謀逆,早就幹了。


  以趙廉在軍中朝中的威名,哪輪到他一個小輩上位?

  對於趙廉。


  趙鳴是絕對信任的。


  父親在世時,就不止一次說過。


  二叔公,乃是國之柱石!


  他要做什麽,順著就是,若不是趙廉不願封王,威侯這個名諱,一開始就不會出現的。


  二叔公這會風雨飄搖時,重現臨安,乃是大大好事。


  但問題就是,二叔公這一次要做的事,實在是讓趙鳴無法再順著他了,威侯要毀了國師的道觀。


  這左右都是國之柱石,這讓趙鳴,又該如何決斷?

  他隻能先按下虎賁衛的調動,親來此地。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走快些。”


  心煩意亂的國主吩咐了句。


  龍攆立刻加速,待出了皇城,剛到履仙觀前,還不等太監向前通傳。


  趙鳴就看到,將旗前移。


  下一瞬,萬箭齊發。


  刀盾兵吼叫著,往前衝去,履仙觀華美的牆上,門上,當即就插滿了箭矢。


  這一幕看的國主目瞪口呆,胸中那一口氣,差點被背過去。


  二叔公這是來真的,他難道沒看到,自己過來了嗎?

  還是說,二叔公是專門挑這個時候動手,要給自己個下馬威?自己是做了什麽事,讓二叔公如此憤怒?

  “快!”


  國主這一瞬,感覺挺委屈的,但履仙觀和國師不可不救。


  他再次出聲,龍攆的速度又一次加快。


  晃晃悠悠之間,來到了威侯後方,除了騎在馬上,看兵卒圍攻履仙觀的威侯之外,此地還有其他人。


  滿臉冷汗的臨安府尹,還有兵部的一幹大佬。


  他們倒是不如府尹那麽狼狽,這些兵頭們,一個個站在威侯馬後,目不斜視,待國主過來,又紛紛行禮告罪。


  隻是言語之間,對那國師和履仙觀,毫不客氣。


  大家都是上過陣的,齊魯之地的消息早前傳回,說是蓬萊賊人設計,害死了南軍前鋒。


  這事雖然尚未定論。


  但江湖上傳的已是沸沸揚揚,不似作假。


  兵部本就對國師有偏見,這下矛盾激化,若不是趙鳴一直壓著,這履仙觀,早就被燒了。


  而此時威侯回來。二話不說就是幹!頗得了兵部一幹主官的鼎力支持。


  威侯是從齊魯回來的,看他對履仙觀毫不留情的樣子。


  眾人就能猜到。


  那傳的沸沸揚揚的齊魯悲劇,應是真的,就是這群蓬萊妖人,害了數萬大軍的性命!


  這還有什麽說的?

  不隨著威侯這能頂天的大高個,衝上去幹兩刀,還是男人嗎?


  反正,威侯親來此地,打起自己將旗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兒郎們放手去做。


  任何後果,本候一力承擔!

  一直假裝沒看到國主過來的威侯,眼見臉色慘白的趙鳴,在太監攙扶下,快步走來,他也不能再視而不見了。


  侄孫畢竟是國主,心中雖有火氣,也不能當眾掃了他威嚴。


  他下了馬,對侄孫拱手行禮。


  “陛下為何,親至此處?此處剿滅亂邦妖人,刀兵凶險,陛下不該來的。”


  語氣依然是曾經家人說話時,那般慢悠悠,但話裏的意思,非常不客氣。


  直接將國主任命的國師,斥做亂邦妖人。


  讓趙鳴的臉色更有些不太好看,但卻無法發作。


  說是以孝治國,然後當著朝廷官員的麵,就把身為血裔長輩的二叔公給辦了?


  別說他敢不敢這麽做。


  就算真下了命令,這場中兵卒,乃至身邊虎賁衛,他可能調動一個?

  開什麽玩笑!

  這些兵。


  可都是威侯手下的軍將,一手練出來的,南國建國至今快三十年,國中兵將,一大半都是威侯門徒。


  他這個國主的威名,從前是靠淮南王和威侯維持。


  現在淮南王死了。


  眼前這個老人,就是他唯一的靠山了。


  這些時日,臨安城中的流言,趙鳴也不是不知道。


  上到重臣,下到百姓。


  他對於國師的恩寵,已經讓太多人側目了,矛盾早已積蓄在一起,隻待一個機會迸發。


  現在威侯回來的,正是時候。


  “諸卿且都散去,先止住兵戈。”


  國主冷聲說:

  “停下圍攻,孤與威侯,說幾句體己話。”


  眾人立刻散開,裝模作樣的去維持兵卒。


  但履仙觀的大門,都已經被撞開了,還有妖異血光,在觀中閃來閃去。


  趙廉今日,既然做了。


  以這老頭的性子,那就是要做絕的。


  “二叔公,何必如此?”


  身邊沒有其他人時,國主的語氣軟了下來。


  他對威侯說:

  “你明知,國師不在此地,這出戲,是專門給孤演的嗎?”


  “嗬嗬,那妖女在這裏,以老夫這微末手段,也不敢來啊。”


  威侯語氣尋常的回答到:


  “堂堂天榜高手,老夫也惹不起,至於國主所言,這是折煞老夫了。老夫今日所行,簡單的很,就是為老夫麾下,那七萬百戰軍卒,討個公道罷了。”


  “二叔公!”


  趙鳴聞言,他的臉色變了變,語氣也變得沉重一些。


  說:

  “齊魯之事,當真是蓬萊仙人做的?”


  “老夫親眼所見。”


  趙廉冷聲說:

  “隻是因些緣由,未來得及發信回朝廷提醒。


  鳴兒,朝廷大事,老夫不參與,你的喜好,老夫也不阻撓,但這蓬萊國師,真乃亂邦妖人,必須趕出臨安去!


  自有人對付他們。”


  他看著趙鳴,語氣再重三分。


  說:

  “這事,沒得商量!”


  說到這裏,威侯看著趙鳴的臉色。


  語氣也放鬆一些,他帶著責備的說:

  “老夫進城,不過一時三刻,你這些時日的所為,我便知曉的一清二楚,放任妖道大興土木,鬧得民怨沸騰。


  你坐在宮中,卻聽不得底下聲音,偏聽偏信之下,難免疏漏。


  今日老夫是為你好,我不砸了這履仙觀。


  他日,就有人來砸了你坐下龍椅了。”


  趙廉本是好心,也是真想救一救這風雨飄搖的南國。


  奈何年輕人啊。


  最聽不得這“為你好”三個字。


  趙鳴今日被二叔公撫了臉麵,本就心中不悅,這會聽二叔公耳提麵命,便忍不住反問到:


  “二叔公,你說要去攻燕京,孤二話不說,頂著朝中壓力,將一切都交與你,即便事情失敗,孤也從未想過問責。


  你說孤看不得天下大勢。


  孤其實看得,而且清楚的很。


  那一日,淮南王戰死後,孤便心中已有察覺。


  我國之事,已成頑疾,朝中內外,都有弊病。


  孤也知要改。


  但眼下情況,已不是改不改的問題,是咱們趙家,能不能傳承下去的問題。


  如今內外交困,有倭人來襲,北國人又磨刀霍霍,熬過眼前,才是最重要的。二叔公讓孤驅趕國師,孤且要問一句。


  若國師被趕走,二叔公可能救我趙家江山?”


  這話說得趙廉氣不打一處來。


  他扣緊了手中馬鞭,冷聲問道:

  “依你所說,你仰仗蓬萊賊人,她便能救我等?鳴兒,你知不知道,那些倭人,和蓬萊有勾結的!”


  “孤知道。”


  趙鳴的回答,讓趙廉瞪大了眼睛,不等他詢問,國主便回答說:

  “孤不但知道,將各處守備兵馬,調集來臨安的手瑜,也是孤親自下的。


  國師已將一切都告知於孤,隻待北國賊子,到達臨安城下,國師自有妙法,為我國朝毀去賊人。


  到那時,北國精銳盡失,這天下,還是咱們趙家的!”


  國主負起雙手。


  輕聲說:

  “至於那龍武衛百戰軍,乃是蓬萊棄徒所為,和國師仙姑,沒有關係。”


  “這話你也信!”


  威侯心中感覺生吞了塊石頭一般。


  心下冷的很,雙手也冷得很。


  “孤信。”


  趙鳴回答說:

  “事到如今。孤除了信之外,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

  二叔公。


  今日這履仙觀,毀就毀了。


  孤就當無事發生,但南北交戰,天下一統之事,還得國師出手,二叔公就不要再生事了。”


  眼見趙廉還要再說。


  國主抬起手,製止了威侯。


  他看著垂垂老矣的長輩,伸出手,握住趙廉冰冷的手指。


  他輕聲說:


  “再說了,二叔公之前不也來信說了嗎?你也本打算,把那支雄兵,折損在燕京城下的,莫說什麽公道了。


  履仙觀已毀,二叔公心中氣也消。


  就當那些好兒郎,全戰死在了燕京吧。”


  說完,趙鳴最後看了一眼,已燃起火來的履仙觀。


  他對趙廉道別,上了龍攆。


  在太監拉長的聲音中,往皇城回返。


  風吹動將旗忽閃,將影子投在趙廉身上,老頭心裏一時間很是茫然。


  回來之前。


  他以為趙鳴是被蓬萊妖人蒙蔽了,是國主年紀小,聽信妖言惑眾,才許蓬萊人在臨安胡作非為。


  但真回來之後,他卻發現。


  不是這樣的,趙鳴一直很清醒,他是在很清醒的狀態下,默認蓬萊人如此行事。


  原因,就如他剛才所說。


  在威侯攻伐燕京失敗後,要借人間武力滅亡北國,已成奢望。


  趙鳴想要延續國朝,隻得另尋他法,難怪蓬萊賊人,在齊魯事後,還在臨安待得如此安穩。


  一國之主,已是他們的人了。


  “唰”


  背著卻邪的憂無命,從背後閃來,正落在趙廉身邊。


  這年輕人倒是不在意老頭的表情,他說:


  “事情,做完了,道館裏,人全死了,什麽時候,給命令?”


  “一會就給。”


  一直提著一口氣的威侯,這一會突然像是散掉了胸中之氣,他俯下身,脊梁骨都彎了下來。似是站的累了,便如一個尋常老頭一樣,蹲下身來。


  他對憂無命揮了揮手。


  說:

  “一會就離開臨安吧,這裏沒什麽,能讓你做的了。”


  這一幕,看的憂無命莫名的感覺到憂傷。


  他看著眼前老頭。


  說:

  “老頭,你,怎麽了?不是說,要打仗嗎?不打了?”


  威侯久久不語。


  十幾息後,他仰起頭,看著憂無命,似是不想在這小輩麵前,丟了臉麵。


  便站起身來,硬著聲音說:

  “打!”


  “當然要打!”


  “他們軟了膝蓋,不想打,也不敢打。那就讓我這個老頭子來吧。”


  趙廉看著身後熊熊燃燒的履仙觀。


  他輕聲說:


  “都是偷來的東西啊,主人不在,小偷就欣喜若狂,把這一切都當成是自己應得的,現在正主回來了,就要把東西都還給人家.……落得個清清白白也好。”


  “呸!”


  威侯粗魯的啐了一口,他罵到:

  “絕不留給你們!”
——

  “嗷”


  驚鴻自高空落下,在陶朱山上盤旋一周,精準的落在浣溪村裏。


  它從窗外飛進,正落在閉目調息的沈秋身側。


  主人正在修煉功法,卻和世間其他武者完全不同,以靈氣淬煉軀體身魂,走的是一條,開創之路。


  千年前的鍛體武修。


  千年後的絕世武者。


  軀體和技法,靈氣與真氣的融合,讓沈秋周身都有琉璃色的光在閃耀,那是混了靈氣的真氣,運轉時帶來的神異。


  幾息之後,他睜開眼睛。


  驚鴻雙腳一跳,跳到了沈秋手臂上,他從愛寵爪上,取下信件。


  打開看了一眼,是五龍山莊那邊來的。


  內容卻很有意思。


  “討賊詔?”


  沈秋將那信在眼前打開,發現是南國官方發的一封詔書,蓋了國主大印,還有威侯的印信。


  內容嘛。


  無非就是號召天下武者,前往臨安,共禦匪徒,與前幾次的號召沒什麽不同。


  但雙方明明交惡的情況下,這封詔書,卻依然送到了五龍山莊。


  沈秋搖了搖頭。


  他又從驚鴻帶來的信封裏,拿起秦虛名的信。


  打開後,卻發現,不是秦虛名寫的,是趙廉寫的。


  內容很驚奇。


  趙廉說他願意讓齊魯邊軍,效忠青青,但沈秋必須去臨安,和他詳談。


  “這老頭,有意思啊,這是要跳反?”


  沈某摩挲著下巴,思索幾息後,便站起身來。


  他往臨安的方向看了看。


  此處距離那裏,並不遠。


  “那……”


  “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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