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李義堅的大奇遇--為所有打賞的兄弟們加更【10/10】
山中黎明時分,天色剛亮,忙了一夜的張嵐,正和玄魚站在山坡上,卿卿我我的說著話。
小巫女似是在撒嬌,張嵐在安撫。
還要伸出手指來,為她按壓還有些隱隱發疼的額頭,這兩人毫不掩飾彼此的愛慕,就如那些私定終身的年輕人。
一大早就撒起狗糧,讓站在不遠處的小鐵感覺自己像個電燈泡一樣。
這敦實的年輕人盤坐在山坡更高處。
他取下了臉上的般若鬼麵,迎著清晨的風,在調息體內滄海橫流的戰氣,巨闕劍就插在身邊,破浪獸合攏翅膀,站在巨闕劍柄上。
就像是在守護主人一樣。
在小鐵的視線盡頭,天空中有個黑點正在遠去,那是從西域聖火山萬裏迢迢飛來的去疾獸。
它帶來了詩音的一封信,忠誠的鷹兒沒停留一刻鍾。
隻是吃了點香甜蠱蟲,喝了點水,就再度展開雙翼,將小鐵的一封回信,帶往極西之地。
相隔萬裏,鴻雁傳書。
在這種情況下,信的內容已經不重要了。
走在苦行路上的年輕人,動一動就能感覺天罡甲中的尖刺,在身體上留下痛苦的印記,但下一瞬又會被灼熱的聖火撫平。
清晨陽光照拂下,小鐵低下頭來,細細的讀著手中的信函,一字一句之間,就好似詩音溫婉的聲音,在和他對話一般。
心頭盡是溫暖。
好吧,他其實也在撒狗糧。
隻是方式特別了一些。
“全變了呀。”
山坡最高處,花青公子和劉卓然站在一起,這對好基友正眺望著遠方那遺跡山峰。
晨光灑下,照在那處已經徹底變了樣子的山峰側邊。
原本並不起眼,並不陡峭的山峰,在一夜之後,就如改天換地,大變模樣。
山體上方五分之一的頂端,徹底被削去尖銳,變成了一個寬大平台。
在怪石嶙峋的平台上,插滿了岩石塑造的長劍,密密麻麻,就如劍林一般。
更陡峭的側邊山體上,也是劍骨橫生,破入山體,就好似一節節向上攀登的石階,而整個山體從最中心處破裂開。
陽光順著千瘡百孔的山壁,能直接照耀到山體內部。
想是一處石屋,被掀掉頂棚,山石破碎,又在熊孩子手足無措的填補中,被塑造成了一個自然界絕對不可能天然形成的怪異樣子。
還有些被連根拔起的樹木,如被十級大風橫掃過去,帶入天際,又墜落下來,此時如糾纏藤蔓一樣,完全變了樣子,被吊掛入其中,看上去淒慘至極。
還有些山民在那山腳下打理些事務,將屍體什麽的搬出去埋葬了。
這些山民其實很淳樸,但正因淳樸,他們也不允許這些外來者,在他們的山中倒行逆施,他們給這些屍體挖了些簡陋的墳,也沒有墓碑什麽的。
這就是這些死難者的最後歸處了。
“這還隻是仙君的隨手一擊,用的是毫不起眼的大五行咒法。”
花青搖動手心折扇,他脖子上還纏著白色繃帶,臉上也不見瀟灑,隻有一抹憂慮,他說:
“我突然感覺,咱們做的這個活,很沒前途。
也不知道現在退出,還來不來得及?”
劉卓然懷中抱著把劍,和山鬼一樣,隨手找來的破舊劍鞘,容納著“新生”的千刃淩虛。
他還是那副披頭散發的樣子,任由風吹動散亂的長發。
“那你去和沈秋說啊。”
他也眺望著眼前扭曲的山體,他對身邊人說:
“看看他會不會同意你退出?”
“他?”
花青撇了撇嘴,合起折扇,撥了撥頭發,舒展了一下身體,回答到:
“手握劍玉,他就是我的天敵。
還是算了吧,我怕我話還沒說完,他就拘我神魂,‘勸說’一番,何必自討苦吃呢?
不過,無劍啊,你昨晚把衝和老道打的夠慘,我看那傷勢,沒有一兩年,恢複不過來的。
我看那老道人不錯的,你就那麽討厭他?”
“不是討厭。”
一臉平靜的劉卓然,這會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千刃淩虛,低聲說:
“我本也沒打算害那老好人。隻是淩虛劍似乎心情很差,昨晚千刃又是初次出鞘,一時沒收住手。”
“好吧。”
花青瞥了一眼劉卓然懷中的淩虛劍,他搖了搖頭,不再說這個話題,又問到:
“接下來你準備去哪?”
“寧波。”
劉卓然歎了口氣,閉著眼睛,感受著晨間的風,他說:
“去師父出生的地方看看,為他立座衣冠塚。
然後,去蘇州,尋沈蘭,沈秋拜托我在江南行走,去刺探蓬萊狗賊的行蹤,順便阻止那些如井噴般的‘奇遇’之事。”
“那你師父的遺體呢?”
花青低聲說;
“我聽張嵐說,他們要把你師父的遺體,送去廣西青陽山,交給青陽魔君,製成傀儡人呢,你不阻止一下?”
“不必阻止。”
劉卓然摸了摸懷中劍,他抓起腰間酒葫蘆,原本那個在昨晚亂戰裏被打碎了,沈秋送了他一個新的,紅色的酒葫蘆。
他很喜歡。
他往嘴裏灌了口酒,摸了摸嘴巴,將酒葫蘆丟給花青,說:
“這是師父的遺願。
他說自己在蓬萊助紂為虐,死後若能幫上忙,那遺骸,用了便用了。既是師父的一番心意,做弟子的,不能違背。
你呢?
這打敗了一名仙君,對你而言也是極大好事,你接下來要做什麽?”
“我啊。”
花青喝了口酒,和以往一樣眯起眼睛,笑著說:
“我要回一趟昆侖,把留在那裏的東西取出來,加強一下武備,然後去陶朱山,和沈秋他們一夥匯合。
聽他們的意思,紹興陶朱山那邊,似乎有仙家散修一脈。
接下來幾年,那裏便是我等行動的大本營。
剛好離蘇州不遠,得了空,我會去看你的,順便為你和蘭兒,送上喜結連理的賀禮。”
“好。”
劉卓然點了點頭,對花青說:
“我在蘇州等你。”
“先別急。”
花青拉住轉身要離開的劉卓然,低聲說:
“走之前,去找找沈秋,那貨弄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你可以去試試,能幫你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千刃淩虛的使用方法。
你這把劍,斷刃之後,已再無仙劍溫潤,變得如魔劍一般凶戾,不好好打磨一番,與你劍道不利。”
劉卓然有些疑惑。
以淩虛現在這個狀態,想要快速掌握千刃,除了連番苦戰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莫非沈秋是要親自上場,與他比鬥一番?
但看花青那神神秘秘的笑容,應該不會如此簡單。
帶著這種疑問,劉卓然飛掠過山林,在十幾息後,到達那處眾人休息的石洞邊,護在這裏的山民已經回家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河洛幫精銳。
這些死忠們散開在林間四周,不讓任何人靠近這片隱秘的林子。
在那山洞外,瑤琴,青青還有耶律婉,正在張小虎和易勝的幫助下,為眾人準備飯食,河洛幫副幫主李義堅卻不在這裏。
劉卓然往山洞走了幾步,就聽到沈秋正在和李義堅說著話。
“大哥,不是吧?要抽魂啊。”
提著刀的李義堅,坐在山洞石頭上,披著長衣,腰腹裹著繃帶,一臉愁苦,他撮著牙花,對坐在身前,一臉笑容的沈秋說:
“倒不是我不信大哥,但這心魂離體之事,實在是”
“怎麽?怕了?”
沈秋瞥了一眼李義堅,他加重語氣說:
“我可不是嚇唬你,義堅,你昨晚差點被神魂奪舍,雖然有無劍相助,使那神魂虛弱。
但那老鬼現在,就躲在你軀體裏。
若不趕緊抽離,再過些時日,你就不是你了。
別說什麽心誌堅定,昨晚我想你也見識過了,凡人武者,不修神魂,在這心境層麵,根本就不是那些老鬼的對手。
你若是被奪舍,再想想那老鬼睡你媳婦,打你孩子,欺辱你父母,霍亂你家產業,嘖嘖,含香姑娘真是慘。”
“別說了,大哥,我做還不行嘛。”
李義堅苦著臉,看了一眼還在山洞中呼呼大睡的山鬼,他揉著下巴,說:
“隻是以山鬼大哥那等武藝,現在都虛弱至此。
我這幾手莊稼把式,怕不是那老鬼的對手,這若是萬一弄不好,我家中妻兒父母,可怎麽辦啊?
這如今心頭有了牽掛,便不能如以往那般浪蕩無懼了。”
“就你話多!”
沈秋瞪了一眼李義堅,他伸出手來,說:
“我說沒事,就是沒事。
以你現在的武藝,不必怕它,給你小半個時辰,斬殺了那老鬼,奪了它武藝精要,以強化己身。
你不是想當絕世大俠嗎?
眼下就是個尋常人求都求不來的機緣,放在你眼前,你這夯貨還挑三揀四。我予你不死之身,你還怕個甚!
休要聒噪,凝神靜氣,準備作戰。”
被沈秋嗬斥一番,李義堅苦著臉,撇了撇嘴。
在入夢作戰前,還很戲精的走出洞外,和兩個兄弟揮淚相別,叮囑他們,若是自己回不來,一定要照顧好家中妻兒父母。
鬧得張小虎和易勝麵麵相覷。
不得不當著眾人麵,配合著發癔症的大哥,上演了一出兄弟情深的戲碼。
其實也不怪李義堅。
凡夫俗子,聽到這抽魂奪魄之事,豈能不慌?
凡事第一次,總是心中忐忑畏懼的,不過李義堅確實有股膽氣,交托了後事之後,便在兩個兄弟的陪同下,來到山洞中。
“剛好,你兩也來了,就別走了。”
沈秋帶著古怪笑容,對張小虎和易勝說:
“我昨夜尋得妙法,青青丫頭和玄魚丫頭已經試過了,都說其中有千般神妙,好玩的很,你兩也來試試。”
說著話,他扭頭看著靠在山洞口,喝著酒,旁觀這一幕的劉卓然,他勾了勾手,說:
“無劍也來試試。”
“好啊。”
劉卓然倒是不懼,敢和仙人正麵對搏的人,膽氣絕對壯的很。
他帶著幾分微醺,走入洞中,盤坐在李義堅三人身邊,聽沈秋講解。
“我這妙法,喚做‘通天武境’。”
沈秋摩挲著下巴胡須,悠悠然然,神神秘秘的對眼前四人說:
“取爾等心魂入幻夢,與強者幻影對搏,若能勝之,便可取強者武道精要,以強化爾等武藝心法。
就算輸了,也自身無傷。
此乃仙家傳承,爾等不必多問其中細節,入我幻夢,自知其妙。
但這武境也隻是初生,規則算不得完備,今日許你等四人入夢體驗,除義堅外,為你等三人各設三名對手。
若能全勝,除了自夢中所得武道精要外,沈某還有好東西做彩頭,送予爾等。
所以,便要用心,你等可知曉?”
四人點了點頭。
沈秋便將劍玉扣在手中,示意四人凝神靜氣,昨晚他在青青和玄魚入夢時,已試過了。
其實不需要身體接觸,隻要在他附近,隻要不做抵抗,都能被劍玉幻夢吸納的。
他閉上眼睛,以張莫邪所授秘法,調動劍玉黑沙靈氣,下一瞬,便有輕風吹拂在四人身前,滲入軀體,裹住心魂,將他們拖入幻夢之中。
這體驗,很是奇特,讓四人嘖嘖稱奇。
就若浸入水中,光影流散間,李義堅便睜開了眼睛,眼前景象,赫然是他與沈秋相遇的伏牛山下,綠草連茵,晚風吹拂,萬籟俱寂。
李義堅提著貪狼刀站起身來,便看到眼前黑洞突生,一息之後,一個狼狽的人影,便被拋入這夢境裏。
副幫主定睛一眼,赫然就是昨晚那個欲奪他軀體的蓬萊老鬼。
身形飄忽如煙霧散碎,它看到李義堅在眼前,便獰笑一身,朝他合身撲來,欲再行奪舍之事。
但幻夢之中,隻有規則壓製。
神魂之體,也被塑為凡軀,再無神異。
“哈哈”
李義堅見眼前老鬼飛不起來,便知時候已到。
這夯貨大笑一聲,手中利刃提起,裹著奪命秋風,氣勢洶洶的朝著老鬼殺來。
十息之後,李義堅被一掌打裂頭骨,慘死當場。
但又在茫然中複生,看的那老鬼一臉愕然絕望。
“大哥果真好妙法!”
李義堅持刀而立,對那老鬼獰笑道:
“李某今日得授機緣,乃不死之軀!
你這老鬼,身死道消,就在眼前!你不是會飛嗎?飛一個給爺爺看看呀!
哈哈哈哈,老鬼,受死!”
另一邊,劉卓然那邊卻遇到了相當詭異的事情。
“你便是今日的挑戰者?”
承影老道站在平台上,用提不起勁的語氣,對眼前劉卓然說:
“看你劍術,乃是蓬萊傳承,但用的卻又是昆侖功法,當真奇特,你手中那可是淩虛仙劍?
為何斷成這般模樣?”
見眼前劍客不回答,這老道神魂撇了撇嘴。
他抬起左手,一縷黑沙飛舞,在手中匯聚成承影劍,擺出劍招起手式,擺出一副認命的死魚眼,對眼前劉卓然說:
“老夫乃通天武境第一重守關者,名諱太行道君,無塵子。”
“若能擊敗老夫,便算你過了武境一重,別浪費時間了,來吧,讓老夫看看你的斤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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