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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關中烽火--為壺中日月,袖裏乾坤。兄弟加更【13/25】

  兩個月前,北朝大軍偷襲洛陽,正派俠客正麵迎麵,破了北朝攻勢。


  但狡猾的北寇,卻趁著中原注意力都被洛陽之戰吸引的機會,派了偏師,自鄭州,開封一線突入中原,在魔教妖人的配合下,兩座軍城一夜易手。


  甚至連大規模的衝突都沒爆發。


  之後半月,北朝六萬大軍集結,在中原之地一路肆虐,連下許昌,周口,蔡州,信陽數座大城,兵峰直至淮南瀟湘兩地,惹得天下震動。


  又因開封城易手當晚,有奇異星相劃過天際,整個神州各地,看的清清楚楚,鬧得整個南朝一時混亂如一鍋粥一般。


  臨安那邊已有傳言,說北朝入主天下,南朝國滅已是定局。


  當然,有妥協的軟骨頭,自然也有敢反抗的硬骨頭,南朝淮南王趙彪急調各處軍馬,往淮南瀟湘兩地集結,勢要擋住北朝大軍。


  北朝那邊,也沒有絲毫猶豫。


  大軍推進到信陽,便停下了往瀟湘去的步伐,轉而調轉矛頭,從汝南,亳州兩線,往淮南攻略,顯然,他們的下一步目標,就是攻入淮南,直達長江天險。


  在八月初旬,南北大軍在亳州城下大戰一場,北朝三萬人,南朝六萬人,這等數量差距,南朝應該是贏得輕鬆。


  無奈北朝國師在亳州城下,又上演了一出“千裏冰封”。


  亳州城牆被轟塌三分之一。


  北朝大軍根本不與南朝在城外纏鬥,五千騎兵直接衝入城中,縱火掠奪。


  一日之後,亳州失陷,南朝六萬大軍死傷不到一成,卻隻能退往宿州。


  七日之後,宿州落陷,同樣是高興冰封城牆,使北朝大軍長驅直入。


  十五日後,八月末,阜陽城下,也傳出糟糕消息,這次北朝國師都沒有封凍城牆,隻是現身威脅一番,阜陽府令就被嚇得開城投降。


  但這也怪不得南朝官員軟骨頭,實在是亳州,宿州之事,太過聳人聽聞,而一旦城破,北寇必要縱火燒城,一城百姓,必然是死傷無數。


  總之,在高興的“仙法”相助之下,北朝大軍勢如破竹,南朝那邊根本拿不出好辦法。


  等到沈秋和瑤琴這對新婚夫婦,到襄陽城的時候,就聽到了北朝兩路大軍,合圍淮南,霸都的消息,按照襄陽城中說書人的說法。


  最多不過月旬,北朝就能攻克兩座雄城,兵峰將抵長江天險。


  若是那北朝國師,再能弄出冰封長江,使凶狠大軍,直衝江南的壯舉,南朝國滅,怕也就在這一兩年裏了。


  “危險聳聽,嘩眾取寵!”


  在暫時休息的酒樓中,沈秋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對身旁麵色紅潤,美若天仙的妻子說:

  “高興哪有那個本事,冰封城牆,都是借助朔雪玄功大成後,才能勉強做到,至於冰封長江,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夫君不是也會朔雪玄功?”


  瑤琴這會帶著麵紗,給沈秋添了杯茶,她輕聲說:

  “那高興能做到的,夫君你”


  “我做不到。”


  沈秋聳了聳肩,對瑤琴說:

  “朔雪玄功修到最後,世間寒氣已無法滿足需求,必須借助長白寒魄那等仙家奇物,才能修到大成。而那世間最後一塊長白寒魄,已經被你家夫君毀了。


  按照現在的進展,我最多也隻能修到爐火純青之境,封凍一座小村鎮已是極限,要封凍城牆,再使之破碎,做不到的。”


  瑤琴抿了抿嘴,說:


  “那還真是可惜了。”


  “可惜,倒也不可惜。”


  沈秋的手指動了動,雪霽真氣和朔雪寒氣糾纏著束於指尖,在桌子上留下一道寒霜痕跡。


  他看著指尖同時運作的兩團真氣,眼中有精光閃耀。


  他輕聲說:


  “五行門的五行真氣,五行相生,端的神妙。


  再加上這兩儀神拳的行氣方式,給了我些啟發,我心中已有思索,若是能成,就算沒了長白寒魄,朔雪玄功大成,也未嚐沒有可能。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不急,你也吃點東西,昨晚你受累了。”


  “不許說!”


  聽到沈秋說起昨夜之事,瑤琴羞的麵頰漲紅,她摸了摸纖腰,這壞人,讓她現在腰還一陣酸痛。


  “夫君你當真是壞人,那些羞人的姿勢你從哪學來的?”


  聽到瑤琴糾結質問,沈秋打了個哈哈。


  他端起茶杯,說:

  “張嵐教的,你也知道,那浪蕩子最喜歡和美人玩耍,這閨房之事嘛,他自然也是”


  “禍事了,禍事了!”


  沈秋話還沒說完,便聽到樓下傳來陣陣嘈雜,讓那說書人正說得興起的時事都被打斷。


  沈秋向下看去,就看到一名帶著樸刀的江湖人踉蹌著闖入酒樓。


  大概是心情激憤,這江湖人也沒有壓低聲音,大聲對坐在邊緣的幾名同道喊到:


  “西域生亂了!


  十幾萬胡冦七日前,已攻破天水,正往陳倉去呢,天策軍瀟湘大營已經拔營出征,諸位同道,我等都是關中好漢,萬萬不可坐視家鄉遭難。


  快別吃了!


  帶好行李,咱們這就回關中去!”


  幾名江湖人匆忙會了帳,便起身離開,但這江湖人帶來的消息,卻讓酒樓裏一片嘩然,人人都在痛罵西域賊子,狼子野心。


  但在二樓上,沈秋卻從這消息裏,察覺出了更多隱秘。


  他放下筷子,看著同樣麵色嚴肅的瑤琴,他說:


  “看來,魔教當真是要和北朝一條路走到底了。”


  “這關中遇襲,天策軍豈不是被拖住了?”


  瑤琴語氣焦急的說:

  “若無天策軍配合,僅靠南朝齊魯邊軍,又怎麽能鎖住北朝入中原的要道?”


  “鎖不住的。”


  沈秋站起身,對瑤琴說:


  “自洛陽戰起,北朝就按著這個步驟進軍。


  我等之前還想那高興為何如此冒險,孤軍進犯,若天策軍和齊魯邊軍兩相合力,奪回鄭州,開封,他們豈不是要陷入孤地?

  但現在看來,高興敢這麽冒險,定然是得到了七絕門張楚的保證,西域胡冦在這時候入侵關中,分明就是在配合北朝行軍。


  不能在這裏再多留了。”


  他對瑤琴伸出手,握住瑤琴手腕,沉聲說:


  “咱們必須盡快趕回洛陽,中原戰局,恐有反複。一旦同在西域的聖火教,也加入對關中的攻擊,以它在西域諸國,幾十萬信徒的體量

  洛陽危矣,天下危矣。”
——

  陳倉古道,莽莽山林,大散關下。


  天策士卒,正在收兵回營,一縷夕陽斜照山下戰場,遍地都是屍體,還有些殘破旗幟被堆在一起,正有士卒引火燒之。


  這一戰規模不大。


  先行而來的胡冦先鋒,也不過一千多人,是臨近偵查,被天策軍兩側堵住,打了場暢快淋漓的殲滅戰。


  士卒們幾乎毫無損傷,各個心氣高漲,這些西域胡冦,也不過如此嘛。


  但騎在馬上的天策軍副將,卻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收攏士卒,加派探馬。”


  副將將自己的槍掛在馬兜上,對身後幾名都尉說:

  “讓探馬往天水方向去,查證胡冦到底有多少人,是否分兵,首領是誰,務必查清楚!”


  “遵命。”


  幾名校尉都尉領命而去,副將再次看了一眼上下戰場,搖了搖頭,便帶著十幾名親兵,回去大散關關隘營地。


  副將回了自己住的房中,便拿起信紙,研墨提筆,要寫封信,給駐守在長安的大將軍。


  這位副將三十多歲,正值壯年,身形寬大,常年習武,乃是悍勇之士,又從小跟在天策大將軍身邊,學的兵法韜略。


  說是文武雙全,並不為過。


  而且,他與天策大將軍的關係,還非常尋常。


  大將軍李守國有妻子,但年輕時戰場殺傷,壞了身體,能行房,卻沒法孕育子嗣,自年輕時,便陸續收了三名義子。


  這位麵色堅毅,留著胡須的副將,就是其中之一。


  他叫李定國,乃是三名李家義子中年紀最大的,也是李衛國和李報國的哥哥。


  三十多歲,已成天策軍五位副將之一,位高權重,統帥三萬精兵,守在大散關要道上。


  其實,說句實話,也不怪趙虎趙彪兩兄弟如此忌憚天策軍。


  南北對峙的情況下,南朝需要天策軍鎮守西北防線。


  但天策軍內部,卻早已有軍閥割據之勢。


  這天策軍六萬人,上上下下,都被大將軍李守國一手把控,處處都安插親信。


  天策一軍,號稱天下強兵,卻已像是李家私產。


  完全就是聽調不聽宣的架勢。


  更重要的是,李守國雖然受了南朝封賞,但他並不忠於南朝。


  甚至從未掩飾過自己這一想法。


  他統帥天策軍鎮守西北,是為已經亡了的大楚守國門,可不是為了篡位的趙家人,這樣的情況,讓南朝高層,如何敢信任天策軍?


  可惜,他們又離不了它,隻能敬而遠之,各種限製,卻拿上下一體,堅若磐石的天策軍一點辦法都沒有。


  “唉,局勢動蕩,當真詭譎。”


  李定國寫完了信,將信塞入竹筒,讓親兵以飛鴿傳書,送去長安。


  他自己則站在房中,看著掛在牆上的地圖,心中盡是思慮。


  “大散關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關隘凶險,又被天策軍長期駐守,以三萬精兵,要擋住破關而來的胡冦,並不難。”


  李定國的手指,在地圖上滑了一下,他輕聲說:


  “縱使西域胡冦十幾萬人傾巢而來,我也有信心能守住最少三年,但”


  他的手指抬起,又放在了陝北與甘肅交接的地方,眼睛也眯了起來。


  天策軍六萬人,鎮守關中,壓得西域胡冦十幾年不敢有動作,端的是定海神針一樣。但問題是,這六萬人,要守住的,可不隻是一個大散關。


  他們要防備的,也不隻是不成氣候的西域胡冦。


  還有來自蒙古草原的蒙古部落。


  延吉大漢數年前身死,讓蒙古部落分裂,但李定國一直聽說,北朝有和蒙古結盟的打算,一旦雙方真的結盟,蒙古部落,再從北方叩關。


  還有那西域的魔教聖火教,若是兩方合力,定邊大營的兩萬人,真不一定能擋住。


  “北朝已繞過洛陽,攻入中原。”


  李定國的手指,順著關中一路向東南滑動。


  天下大勢,在他心中不斷衍化,若是天策軍北路被破,就算他死守在大散關,擋住西域胡冦,也是救不了眼下這糟糕局勢。


  “蒙古,魔教,北朝,三方若是真的合兵一處,自淮南到瀟湘雲貴一線,便會頃刻落入北朝手中。”


  李定國的手指,在那三處地方劃了個圈。


  這一圈畫的,就將南朝江山一小半花了進去。


  隻剩下江南,兩廣,江西,福建等等地方。


  但若是這廟算成真,北朝真的鯨吞了那個圈中的地方,剩下這幾個地方,根本無險可守,完全就是任由北朝肆虐吞沒。


  最後,李定國的目光,又落在了雲貴方位。


  “還有苗疆巫女,若是十幾萬蠻苗再趁機出雲貴這仗,也就不用打了,除非仙人降世,否則誰也救不了南朝天下。”


  他眉頭緊皺,越看越煩,越想越亂,便舍了地圖,心中氣悶,又走出房間,眺望著大散關外的莽莽山林。


  “父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又要怎麽做?”


  李定國閉著眼睛,心中思索。


  “這天下大亂,已成定局,咱們天策軍,又該何去何從?

  我知你忠於大楚,但大楚亡故已有二十餘年,我天策軍就如無根浮萍一般,死守在這關中大地。天下太平時,倒也罷了,隻是如今這天下紛爭”


  李定國倒不是想著投降北朝。


  他的親生父母,就是死在北朝攻擊大散關的戰鬥裏的,他與天策軍絕大部分軍士一樣,對北朝有刻骨之恨。


  但這南朝,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趙家人篡位得國主,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二十多年對峙,也沒能讓國民歸心。


  眼下這局勢,就算天策軍想要死保南朝,也是有心無力。以如今這天下大勢,天策軍六萬人扔進這風雲詭譎之中,怕是連個水花都翻不起來。


  亂世之中,這支天下強軍,又該何從何處?

  “二弟前些時日,倒是打了場勝仗,揚了威風,當年的小年輕,現在也能撐起場麵了。”


  李定國又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兄弟,他嚴肅臉上,也有了些許笑容。


  三個兄弟雖然年紀差的有點多,但彼此之間,關係確實真如親生兄弟一般。


  “隻是三弟年幼,又是強項性子,中原大亂,他還守在洛陽,手邊隻有一幫新兵蛋子,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不過,聽說百鳥朝鳳槍也在洛陽。


  唉,真想去親眼看看那兵家至寶,若是這寶物再能歸了天策軍,所有困境,都會迎刃而解。”


  心中煩亂難解,李定國也是頻頻看向關中方向。


  他在等著父親傳回信件,也在等著父親,解他心中疑惑。


  父親在關中等了二十多年,從不談及天下大勢,也不是沒人勸他裂土稱王,既然不服南朝,為何還要和趙家人虛與委蛇?


  每次有這等言論,父親都是笑眯眯的說,時候未到。


  但常年追隨父親的李定國,卻有種感覺,父親根本沒有割據一方的想法,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應該是在等一些事情發生。


  或者等某些人出現。


  待到那人出現後,蟄伏了二十餘年的天策軍,也會有所動作。


  但問題是,剛毅忠誠了一輩子的父親,他到底


  是在等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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