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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朝花夕拾(下)--為虎門煙兄弟加更【4/25】

  有陣風,吹過這午後安靜的街道。


  這裏安靜的好像隻有他們兩個人,那些花在風中擺來擺去,吹的瑤琴的長裙和那麵紗,也有起伏搖晃。


  甚至都能看到,她那驚愕的眼神和微微張開的嘴巴。


  瑤琴感覺自己在那一刻,都能聽到自己加快的心跳聲。


  這算是,沈秋在表達心意嗎?


  自己該怎麽回應?


  母親當年是怎麽教自己的?


  這會,是要逗一逗他?還是要佯裝生氣?


  哎呀!


  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這沈秋


  這也太突然了!


  自己一點準備都沒有。


  “今天出來走走,就是想告訴你,以後別做這麽危險的事,當時收到青青的傳書,我心中真的是有些後怕。”


  沈秋放開瑤琴,在風中伸出右手,拉了拉肩膀的衣服,又把吹起的頭發攏在身後。


  他看到瑤琴久久不語,以為自己說的有些深,讓這姑娘不好意思,為了避免尷尬,便轉了話題,又說到:


  “還有,我打算讓詩音在河洛幫裏,給你個正牌長老的位子。


  河洛幫想要成為江湖一流,就得把商業和幫派事務徹底分開。


  我打算,讓你,還有李伯父這幾位信得過的人,去主管河洛幫的商業圈子,若是你不耐煩做這些,就讓蘇管事來洛陽代勞。”


  這人!


  瑤琴心裏一陣氣憤,怎麽把話題轉的這麽快!

  自己今日,可不想談這些!


  “我前幾日,聽說了一些苗疆習俗。”


  這姑娘心中煩亂,手裏捏著美人扇,帶著輕紗,向前走了幾步,身若扶柳,自有一番風韻在身。


  她不耐煩聽沈秋說這些正事,便主動把話題帶到另一邊,還帶著幾分火氣。


  “玄魚告訴我,苗疆那邊,女子若是遇到了看順眼的情郎,便要下了情蠱,一生一世不分離的。可惜,那情蠱得蠱師才學的會。


  我現在去學,怕是已經晚了。”


  “情蠱也不是萬能的呀。”


  沈秋聞弦而知雅意,他停下話頭,輕笑著說:

  “就比如那張莫邪,被桐棠夫人下了情蠱,不也離了她十多年嗎?還有藥王,心竅裏也有隻蟲子,但還不是十年未曾回苗疆?


  瑤琴啊,這情感之事,就算人為加了鎖,又如何呢?


  若是捆不住心,睡在一起也是同床異夢,情蠱也是無用的。


  若是兩人真心相戀,天涯般遠,卻也阻擋不了互訴衷腸。”


  瑤琴聽到沈秋所說,臉色黯淡了一分。


  自來了洛陽,被姨父提點,她已三番四次的主動示好,對於這個時代的中原女性而言,已經是近乎不知廉恥的地步了。


  這沈秋還真是個木頭。


  但沈秋不是。


  他真的不是。


  眼看瑤琴生了氣,他便知道,自己剛才想差了。


  “別動。”


  沈秋輕輕一笑,突然出聲,還能活動的右手,輕輕一揮,在殘影紛飛中,那牆外透出的一支粉色的花,便在沈秋手指中凸顯。


  還帶著葉子和花莖。


  這是沈秋用公輸巧手,自街邊倒塌的院牆邊“偷”來的。


  “你知道這是什麽花嗎?”


  沈秋將那已經綻放的花放在眼前,很漂亮的花,粉紅色,像極了玫瑰,但周圍又有花瓣點綴,他將其鼻孔下,輕嗅了一分。


  一股淡雅香氣撲鼻而來。


  他看著瑤琴,後者則看著沈秋手中的花。


  她自小是作為大家閨秀長大的,怎麽可能不懂花呢?


  “這是薔薇。”


  瑤琴細細分辨了幾息,便對沈秋說:

  “花色一般,是剛剛開放,算不得名貴品種,你若是喜歡這種花,我那琴台花園中,有名貴的”


  “噓”


  沈秋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他伸出手,將手中粉紅薔薇輕輕插在瑤琴的長發之中,在那金步搖之下,正在這江南女子的發鬢處。


  “我知道,在你眼中,這朵花沒有特殊的含義。”


  沈秋的手指,順著長發,在瑤琴臉頰上輕輕點了一下,他說:


  “但在我眼裏就不一樣了。


  在我眼裏啊,這世界上每一種花,都代表著完全不同的含義,是誰教我這些的,我已經忘了,但我對青青說過這些花代表的意思。”


  他後退了一步,抱著雙臂,欣賞著瑤琴羞澀的表情。


  沈秋眼中,那一抹對瑤琴純粹的欣賞裏,不知何時,也帶上了些更多別樣的意味。


  美人如畫。


  隻是韶華易逝,她還比沈秋更大幾歲,在這人生最美麗的時光中,正在等待著一個能保護她,能陪著她從現在開始,走完人生每個階段的人。


  世間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見眼前女子如畫如煙,那飄蕩衣裙,似是下一刻就要禦風飛離這人世。


  沈秋的心在這一刻震動幾絲,他已是遲疑太久。


  若是再等下去,花都要謝了。


  此時,這雷府之外,長街之上,安靜得很。


  一陣風吹來,吹動瑤琴的麵紗和沈秋的長發,瑤琴的頭發上插著朵薔薇花,而沈秋吊著胳膊,黑紗長衫,在肩膀後隨風晃動。


  兩人對立站著,就好似決鬥一般。


  而在倒塌的牆壁內部,在那雷府花園中,青青,玄魚兩個丫頭正蹲在花叢中,偷偷摸摸的朝著街道之外打量。


  她們兩,倒不是故意在這裏尾隨跟蹤的。


  隻是詩音心情不好,剛睡下,兩人照顧了大半天,這會正出來溜溜彎,正好在花園裏,看到了師兄和瑤琴姐姐,在牆外長街上。


  青青和玄魚擠眉弄眼,小巫女還抬起兩根手指,坐起古怪手勢,一臉壞笑。


  但她們不敢出聲。


  沈秋雖受傷虛弱些,但好歹是個地榜,身懷絕技,算是地榜中上遊,要是弄出點動靜,立刻就會被發現蹤跡。


  而且隔著這麽遠,兩個丫頭也聽不到沈秋和瑤琴在說什麽。


  “瑤琴,我知你心意。”


  沈秋緊了緊身上披著的長衫,對眼前握著扇子,手足無措的瑤琴說:

  “也許最初幾次,你是迫於雷爺的建議,和生存的壓力,才那麽主動,那時,我說在洛陽事後,會給你個交代。


  那時,我並不是要拒絕這份情誼。


  我隻是想讓你知道,若我兩以後真走到一起,我並不是為了搭救你,救你出苦海之類的。


  我不想抱著施恩的態度,更不想讓你心懷感恩。


  我雖沒經曆過,但我見過,這樣的日子,是過不下去的。


  我隻是希望,我兩走到一起,不是被陽桃那老鬼逼迫,更不隻是因為那一夜你喝醉了酒。”


  沈秋上前一步,他耳目聰靈間,能清晰的感知到瑤琴砰砰亂跳的心髒。


  便閉著眼睛,將額頭貼在瑤琴的額頭上,右手環繞在瑤琴纖腰之間,那手掌溫熱,似是團火焰,讓瑤琴腰部發燙。


  這個動作,讓瑤琴身體都在顫抖。


  也讓躲在花園裏的兩個小丫頭,看的目瞪口呆。


  “你師兄是個登徒子!”


  玄魚對青青比著口型,青青擠著眉頭反駁道:

  “師兄才不是!師兄和瑤琴姐姐,是兩情相悅!”


  這邊,瑤琴正在心神顫栗之間,便聽到沈秋說:


  “我隻是希望,你是因為喜歡我,所以我們兩才走到這一步,而不是因為其他一些原因摻雜。


  你應是愛我的,我也應是愛你的。


  所以,我們才能最終走到一起。


  簡單,又純粹”


  “沈秋!”


  瑤琴耳根都在發燙。


  這種**裸的話,讓她感覺有些頭暈目眩,這這難道不是閨房中,隻有夫妻才能說的話嗎?

  這登徒子,竟然就在大街上說這些!


  雖然周圍沒人,但也是

  羞死人了!


  “噓”


  沈秋閉著眼睛,在這午後的街道上,他的額頭,抵在瑤琴的額頭上,他說:


  “我還沒講完呢,耐心點,聽我說完。


  我兒時,聽過一些故事,很離奇。”


  沈秋的耳朵動了動,他聽到了花園中的些許動靜,卻這會,卻毫不在意。


  這一刻,他並不是江湖俠客。


  更不是地榜高手。


  隻是一個普通的,獨行的,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按照靈魂中銘刻的,那些最初始的想法,去試圖尋找人生的另一半。


  “我聽說,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若是男人想要娶親,便首先要有一套不大不小的宅子,還要修的妥善。


  男人想要讓女人看得起,便要有一匹寶馬良駒。


  若想要被挑選的女人看中,就得腰纏萬貫。


  那個地方的很多男人,因為運氣不好,年景不好,年輕時攢不到錢,甚至連娶親這件事都不敢去想,隻能去些花街柳巷一樣的地方。


  去看一些下流的畫本,已慰心中情事。


  我聽說過這個故事,偶爾做夢時,我甚至會感覺,自己就是那些娶不起親,甚至不敢去和女人說話的可憐男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


  抬起頭,看著緊閉眼睛,臉頰紅的如中毒了一樣的瑤琴。


  說:

  “瑤琴,不蘇瑤琴。”


  “我沈秋。


  沒有宅子。


  沒有良馬。


  沒有腰纏萬貫。


  甚至沒有一份穩定的活計,又沒有一技之長,不走江湖,養你都難。


  每天都要廝殺搏命,說不好哪一天就要死在外麵。


  我無法保證給你一個美好的生活。


  我無法承諾給你一個安穩的家庭。


  我也曾立下過誓言,要在十五年內,成為天下第一。


  我在履行那個誓言,極有可能會死在實現誓言的路上。


  我居無定所,麻煩纏身。


  一群自稱是仙家的人,滿世界找我。


  今日,我那任叔還警告我,不許我踏上邪路,要行公道之事,否則就要好好整治我一番。


  若和我走到一起,會讓你也被拉入那些危險之中。


  如聖火教一般的危險,也許每日都有。


  就算我是這樣一個人

  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沈秋!你別說了。”


  瑤琴的聲音低的和蚊子聲一樣。


  盡管沈秋這話是耳語,但她總感覺,周圍似是有人在聽,若是被聽去了,就好像是心中最深沉的秘密,被暴露在大白天下一般。


  沈秋輕笑了一聲,卻並沒有放開瑤琴的纖腰。


  他輕聲,但執拗的說: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沈秋,在等待回答。


  花園裏,越來越清晰的小聲聒噪,應是兩個丫頭在悄悄靠近,讓他心裏有點無奈,便回手並成劍指,朔雪寒充盈凝聚。


  刀意迸發,便有磚石碎裂,氣浪橫飛。


  霜雪飛舞間,把躲在花園裏看熱鬧的青青和玄魚嚇了一跳。


  “小孩子,看什麽看?沒見過人處對象嗎?”


  沈秋惡聲惡氣的說。


  “再看,就挖掉你兩人眼珠子。”


  “媽耶!”


  眼見師兄生氣,青青驚呼一聲,立刻轉身逃跑。


  玄魚和她的蛤蟆也是一哄而散,在呱呱蛙鳴聲中,大半條街都,在這一次爆發下安靜下來。


  待沈秋趕走兩個丫頭,回過頭時,臉頰通紅的瑤琴,終於開口了。


  這江南女子,呼吸急促,聲音也不大。


  但沈秋聽的清楚。


  她說:


  “我蘇家有琴台那般居所,隻在蘇州,就有兩處,不需要你為我買宅子。”


  “我家中有寶馬良駒近百匹,你看上那匹就去用,不夠了蘇管事自然會再采購一些。”


  “我父親留給我銀錢萬千,自我小時候起,便不再費心去看家中寶庫,我也不知道家中到底有多少銀錢,但絕對不需要你腰纏萬貫。”


  “你要走江湖,你有誓言,我也有我的麻煩危險,就算沒有你,聖火教也不會放過我,所以你要練武走江湖,我歡喜還來不及。


  有人護著,我也不會背聖火教綁去。”


  “但若你哪一天,厭倦了江湖,我不需要你有一份差使來養我。”


  “我會養著你!”


  “我在蘇州有條街,在洛陽也有產業,我能養著你,能讓你活的很好。”


  瑤琴沒說一句,聲音就會大一些。


  她的呼吸,也變得平穩。


  最後,睜開眼睛。


  那雙大眼睛中帶著羞憤,還有一抹生氣,她眨著眼睛,看向沈秋。


  似是在惱怒,沈秋逼她說出這些心裏話。


  她說:


  “沈秋,我蘇瑤琴這樣回答你,你滿意了嗎?”


  沈秋臉上,露出了笑容。


  瑤琴從未見過,沈秋露出如此純粹的笑容,那嘴角彎了幾絲,眼睛眯起,讓整張並不算英俊的臉,都鮮活了起來。


  “呀”


  瑤琴一聲驚呼,整個人便被單手抱起,挽著纖腰,沈秋腳尖點地,抱著輕若鴻毛的瑤琴掠入屋簷之上,再有一次提縱,便隱於刺出街巷之中。


  瑤琴伸手環繞著沈秋脖頸,將頭貼在他心口,能聽到那胸膛中,心髒有力的跳動。


  “這就是我想聽的。


  不,比我想聽的更好一百倍,待眼下這些麻煩事結束,待你為雷爺以親人禮守孝期滿,我兩人便回蘇州去。”


  沈秋感受著眼前的風,和懷中女子的呼吸,他輕聲說:

  “去告訴師父與你父母一聲,然後,你想成親就成親,若不想,就略過那個無聊的儀式。隻是我兩都是無父無母,親人如今也隻剩青青,詩音,小鐵和蘇管事幾個。


  便不要大操大辦了。


  被太多人知道你我的關係,對你而言並非好事,你看行嗎?”


  “嗯。”


  瑤琴閉著眼睛。


  感覺今日之事,就如做夢一般。


  但心裏話被沈秋逼著說了出來,心頭卻也一陣暢快,就好像最近一段時間的憂思,都被盡數排出心頭一般。


  她就如江南女子那般婉約,將頭埋在沈秋胸口,閉著眼睛,溫聲說:

  “這些,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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