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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小目標,十五年【4/100】

  “這蘇州城裏,暗流湧動,最少幾日,最多半月之間,便會有大事發生。


  自張莫邪失蹤以來,武林已經承平九年,正邪雙方雖有暗地交手,比如那瀟湘之事,但蘇州這麽大的陣仗,這還是九年中的第一次。”


  墨家钜子,黑衣墨俠五九站在二樓的窗戶邊,向外眺望。


  他背負著雙手,那製式古樸的衣袖隆在身後,就如合攏的雙翼一般。


  他說

  “我來的算早,最初隻是為了防備青陽魔君在,但這些時日,事情的變化卻越發微妙了。


  五行門赤練魔君曲邪已經過江西,七絕門主張楚也過了關中,與他隨行的,還有已十二年未履江湖的聖火教掌教,挑花老人陽桃。


  如果算上正往來蘇州的青陽魔君艾大差。


  魔教七宗已動了四宗,這是自魔教分裂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行動。


  也許,江湖平靜的日子已經過到頭了,接下來便是如十三年前那般風雲變幻。”


  钜子說著江湖事,沈秋心中卻頗不平靜。


  他還沉浸在五九钜子,剛才似是玩笑般說出的那句話的餘韻裏。


  同一句話,不同的人說出來,給人的感覺是不同的。


  若是青青說自家師兄將來肯定能和張莫邪一般,怕也是沒人當真的,權當是孩童玩笑,但眼前這個人

  這個人可是天下至強的十二人之一。


  這句話由钜子說出來,就如一道閃電,轟在沈秋心頭,當然,钜子隻是因為沈秋和張莫邪都持有劍玉,才有感而發。


  但正因為兩人都持有過劍玉,沈秋才比外人更知內情。


  張莫邪是天下第一,至強之人。


  強大來源於劍玉,那


  “我也能做到的。”


  沈秋跪坐在案幾之前,手指扣緊,心中想到。


  不到一年,他便從手無縛雞之力,擁有了一身能登堂入室的武藝,腦海中的武學技藝更是如江河湖海。


  隻是不到一年!

  這幾日他身在局中,不能一覽全貌,蘇州事態又有強大者不斷加入,讓沈秋壓力倍增。


  現在卻被钜子一句話點醒,沈秋心中便有種撥雲見霧的通透感覺,自己這幾日的擔憂著實有些可笑。


  前些時日剛起了江湖夢,結果剛遇到一點壓力,自己就想著退一步了

  生而為人,不能這樣。


  也不該這樣!


  時間,站在他這邊。


  再給他一年,恐嚇他的沈大家,便不足為患。


  一如張莫邪在二十多年前的突然崛起,他已握住通往強大的鑰匙,又為何還要去怕這怕那?


  劍玉幻夢中,那些不可一世的地榜高手,他也不是沒殺過。


  沈秋突然覺得,自己過去這一年裏,似是隨波逐流的太久了,他需要一個清晰的,接下來的人生,都要為之奮鬥的目標。


  左右這會沒事,不如就定下這個目標吧,就當是少年立誌!自後便不再迷茫。


  張莫邪達到天下第一,用了十三年。


  自己天賦比他差,那就

  十五年?

  先定個小目標,十五年後,他沈秋,要成就天下第一!


  有些狂妄,但

  弱者以最強為目標,有何不可?

  心態一變,心情也就隨之變化。


  沈秋長出一口氣,心中有種突破虛妄囚籠的感覺。


  他抬起頭,對站在窗戶邊的钜子說


  “想必,讓钜子感覺詫異的,是為什麽這一次事情來得這麽突然?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


  “對。”


  墨家钜子頷首說


  “我近日在蘇州也收集了一些消息。


  我發現,這次的蘇州之事最初隻是一次意外,但被人暗中推波助瀾,在短時間內,就助漲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是一名魔教妖女做的。”


  沈秋坐直身體,坦然的說


  “我昨晚被她脅迫,她試圖利用我將赤練魔君引入陷阱,而且表現的信心滿滿。


  是我為了救我師妹,破了五行門分舵,救了那些魔教中人,獻給赤練魔君的個女人,赤練魔君是因我而來。”


  他語氣簡潔,卻讓钜子轉過身來。


  他說

  “七絕門到來,也和我有關。


  在瀟湘之地,我和瀟湘劍門中人聯手破了七絕門的分舵,在其中遇到了一位魔教公子,似乎和張莫邪有些非同尋常的關係。


  他向我詢問劍玉之事。


  而那魔教公子,現在就在蘇州。


  七絕門人,應該也是他勾引來的。


  最後是青陽魔君,關於他和折鐵少年的事。


  钜子大人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就不多說了。”


  沈秋站起身,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膝蓋,他對五九钜子說

  “現在想想,這些事,好像都是因我而起的。”


  “這些我都知道。”


  墨家钜子點了點頭,他說


  “我隻是不知,居然是曲邪的弟子在暗中推波助瀾。


  但那曲邪自打上一次從蓬萊仙山,學了陰陽邪術之後,行事便越發逆亂,據說五行門內女弟子,已經被他糟蹋的差不多了。


  想來,那邪教妖女也是為圖自保,陰差陽錯之間,才鬧出這麽大陣仗,這風雲聚會的緣由,倒還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沈秋眼珠子轉了轉,上前一步,他壓低聲音對钜子建議說


  “那現在既然已經知道內幕,钜子不如把那妖女擒下,或者幹脆送回去五行門,也免了正邪相爭之苦。


  她反正也是魔教中人,既然做了壞事,就要承擔後果。”


  “把一個清白女子,送回去給曲邪糟蹋?”


  五九钜子瞥了一眼沈秋。


  那眼神中頗多責備,還有一絲嚴厲。


  他說

  “想必那妖女惹到你了,但這就是存了壞心思。你可知我墨門信念?


  沈秋啊,生而為人,物傷其類。”


  “是。”


  沈秋低下頭,沒有反駁。


  他確實存了壞心思,若能說動墨家钜子前去整治沈蘭妖女,那妖女便絕對是逃不了的。


  而且以那沈蘭做出的事情,稍有不慎,整個蘇州都將血流成河。


  在沈秋看來,這般心腸惡毒的女人,可並不值得憐憫。


  死也就死了,沒什麽可惜的。


  “再者,此事雖然是那妖女推波助瀾,但發展到現在,和她這個人關係已經不大了。”


  钜子又說到


  “我們能探知的情報,魔教中人自然也能知道,他們已知江湖正派在蘇州聚集,卻還往蘇州來,便是存了與我等交鋒的心思。


  我等若示弱,此後江湖必然魔教猖獗,平靜不在。就算此時把那妖女送去給曲邪,他們也不會停下的。


  我等堂堂七尺男兒,自持正道,難道還要用一名女子的清白,來和魔教綏靖不成?”


  墨俠五九轉過身,在沈秋肩膀上拍了拍,他說


  “事已至此,除了與那些魔教中人做過一場之外,已經再無第二種選擇,這便是我今日要問你的第二個問題。”


  钜子溫聲說


  “這場因你而起的大事,你要如何做?是逃,還是戰?是暫避鋒芒,還是勇往直前?”


  這個問題,沈秋猜到了。


  钜子身為門派之主,哪有這等閑工夫,和他一個江湖菜鳥聊這麽多?

  必是有求而來。


  沈秋也不多想,持刀而起,坦然的回答說


  “不瞞钜子,在登上這二樓前,我是打算逃的,有兩名前輩建議我趕在事情爆發前離開,我也覺得暫避鋒芒不錯。


  畢竟這事牽扯到數名天榜高手,地榜高手在其中都隻能打打下手。


  實在不是我這江湖小蝦米能摻和的。”


  钜子嘴角輕笑,他說


  “那現在呢?”


  “現在,我不逃了。”


  沈秋抬起頭,說


  “我要留下來,不但要見證這蘇州之事,更想參與其中,我想要好好見識一下這真正的江湖風雲。


  我更想看看,我這等江湖小蝦米,到底能不能攪動風雲際會。”


  說到這裏,沈秋抱拳對墨家钜子俯身行禮。


  他語氣肅穆的說


  “今日,感謝钜子解我疑惑,使我尋得本心。”


  墨家钜子哈哈大笑,他攏起袖子,對沈秋擺了擺手,他說


  “我可什麽都沒做,隻是和你聊了聊。


  你也莫要多想,說什麽尋得本心。


  這事關個人武道前路,哪有你說的那般簡單?不在江湖曆練,不經曆些事情,一味閉門造車,怎能成長?


  但你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有這等覺悟屬實不差了。


  你說的不錯,這事等次太高,於你而言非常凶險,稍有不慎,便會落得一個死無葬身之地。


  也別想著誰會庇護於你。”


  钜子加重了聲音,他說

  “除了已經失蹤的張莫邪,還有一向不理江湖事的太嶽純陽子外,這天榜高手之間的差距,沒你想的那麽大。


  真要搏命互攻,就連任豪也不敢說吃定了哪位魔君。


  嗬嗬,當然曲邪也是個例外。


  他的功夫,對於天榜層次而言,還是弱了一些。


  雙方真要打起來,你隻能在亂戰中自己保護自己了,而你的武藝似乎還做不到這一點。”


  钜子這話到沒有貶低沈秋的意思,隻是實話實說。


  他蜷起手指,在怪異聲音中,一道氣勁打向眼前沈秋。


  後者運起雪霽真氣,在風雷聲中,一指點碎眼前氣勁,自己也被打退了一步,但身體微晃一下,也站穩了腳步。


  這一手讓墨家钜子微微詫異。


  剛才那一指隻是隨手為之,甚至不帶真氣,隻是想看看沈秋武藝,被對方如此輕易的化解,想來,沈秋應該是見識過高手的。


  “不錯。”


  钜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卻不知道,沈秋在夢境中,是真和天榜高手交過手的,而且不止一次,對於這等以力摧氣,無形傷人的手段,沈秋見識過很多次了。


  钜子重新坐回案幾邊,對沈秋說

  “但若隻是這樣,卻還不夠。”


  沈秋點了點頭,說

  “我還有朋友,過命的交情。


  隻是往來不便,我聽聞天機閣有飛鷹傳書,日行千裏的手段?钜子大人,能不能助我一助?”


  “這事好說。”


  墨俠五九走到窗戶邊,放聲長吟,如吹動口哨一般。


  幾息後,便又一頭神駿鷂鷹從天而降,收攏著翅膀,落在了钜子手臂上,那鷹翼展有兩米多寬。


  眼神銳利,殺氣四溢。


  最奇特的是,這鷹腦袋上的羽毛很是漂亮,就如鳳凰翎羽。


  它親昵的朝著钜子怪叫了兩聲,似乎是在撒嬌一樣。


  但看向沈秋時,這畜生的眼神就頗為不善了,那爪子活動著,似乎是下一刻就要飛來,抓瞎沈秋的雙眼。


  “你要送信,送到何處?”


  钜子撫摸著鷂鷹的羽毛,他問到

  “送幾封?”


  “兩封!”


  沈秋也不客氣,難得有大佬帶飛,必須把握住機會。


  他對钜子說


  “一封送往太行,一封送往齊魯,”


  “可以,兩地都有我墨家子弟聚落。”


  钜子點了點頭。


  沈秋又問到


  “但我那兩位友人要趕來蘇州,路上估計最快都得半個月,隻是不知道,時間上來不來及。”


  五九這一次思索了片刻,對沈秋說

  “正派人士正在趕來蘇州,魔教眾人長途而來,也需休整,按我估算,大戰將起,怎麽也得十天半個月。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若是事情提前,那你就尋個地方先躲一躲,等到好友前來會合便是。”


  “嗯。”


  沈秋盤算了一下,對眼前墨家钜子說

  “我先去安頓師妹,然後寫好信件,就拜托钜子幫我轉送。隻是還有一事,請钜子恕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看著眼前五九,加重語氣問到

  “我想問,钜子為何要如此幫我?我兩非親非故,這才第一次見麵,卻得钜子如此厚愛,我心不安。”


  “無妨。”


  墨俠五九並不氣惱。


  他抬起手,讓那溫順的鷂鷹落在窗台,他自己則負起雙手,看向窗外,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說到

  “若是有人如我對你一樣對我,我也會感覺到其中有貓膩,不信任是自然的。


  這江湖世間最難尋的,就是真心實意。


  十三年前,有個如你一般大的少年,在兩廣青陽山尋得奇遇,找到了一處上古墨門的遺跡。


  我便星夜趕去,將那少年收入墨門中。


  那是我的第一名弟子,但我那時年輕氣盛,自持俠義,對那天資橫溢,卻又頑劣的少年多有責備強製,試圖引他入正道。


  隻是我用的方式不對,便讓他深感約束厭煩。”


  钜子長歎了一口氣,他說


  “世間本該多出一位俠義之士,但因我一念之差,不辯人心,結果讓江湖上多了一名青陽魔君。”


  他轉過身,對沈秋說


  “艾大差年輕時的性子,和你很像,大多時候行事尚可,但偶爾會非常偏激。


  他為了向我證明自己的機關術天賦,便偷學了墨家禁術,在製作機關時出了事,傷到了神智。


  又陰差陽錯下,被張莫邪救下,從此便以張莫邪馬首是瞻。”


  “那是我一生最大的憾事。”


  五九钜子說這話時,不再像是之前那般風輕雲淡,亦不像是個天榜高手,他語氣苦澀,更像是一個失了弟子的師父。


  悔之晚矣。


  這一幕,讓沈秋莫名的聯想到了林菀冬掌門。


  盡管這兩件事並不一樣。


  “沈秋,我幫你,是因我行差過一次,終身遺憾,便不想再錯第二次。”


  钜子擺了擺手,示意沈秋可以離開了。


  他背對著沈秋,大概是想起了往事,便有些意興闌珊的說


  “若你真心謝我,以後多行正道便是。


  既然說到這裏了,我便多問一句,沈秋,你已決定要留在蘇州,我便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你可願做餌,釣大魚上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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