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是個蠢貨還是怎樣?
夫人都住院了,或將命不久矣,時先生竟然還說這樣的話?
皺了皺眉后,藍一再次開口喚了時禦寒,試圖跟他把事情說清楚:「時先生,我有……」
時禦寒是真的惱怒到了極致,藍一意欲說點什麼,他完全不在意,他只想找個地方安靜的呆會兒。
「藍一,你找死?」
藍一到嘴邊的話因為時禦寒的怒呵,瞬間咽回了肚子里去。
時先生是什麼性格的人,藍一不要太清楚。
既然他現在正在氣頭上,那麼不管什麼事情他都是聽不進去的。
罷了,等他氣消了再說吧。
下意識的退了兩步,藍一給時禦寒讓開一條道來。
時禦寒見狀,冷不丁的掃了一眼藍一,然後半分停頓都沒有的邁了步伐而去。
時禦寒開了車剛剛離開醫院,一股錐心刺骨的痛意由心臟深處蔓延開去,十分詭異。
他猛然踩了個剎車,抬手捂住心臟的位置,一臉的懵比。
好在這痛意來得快,去的也快。一分鐘的樣子,時禦寒就毫無感覺了。
他也沒當回事,繼續啟動車子離開。
彼時,醫院樓上的病房內。
在時禦寒心臟疼痛的同時,於俏聲音低柔的幾乎不可聞的和慕傾城道:「傾城,禦寒和小謙小晚我就交給你了。」
慕傾城和顧楓聊過,於俏已經撐不久了,隨時都會死。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刻會來的這樣快。
她不過剛剛和顧楓聊完而已啊,怎麼就來了呢?
她紅著眼眶忙不迭的朝著於俏點頭:「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他們,不讓你擔心。」
於俏想笑,卻連扯動嘴角的動作都分外艱難:「傾城,我的手機里有……有留給禦寒的話,你……你幫我……幫我轉交……交給他。」
斷斷續續的一句話說完以後,於俏徹底的閉上了眼睛。
她的呼吸,脈搏,心跳等等可以證明她活著的存在,統統消失不見了。
慕傾城握著於俏的手,突然鼻尖酸澀到了極致,第一次為了於俏哭的泣不成聲了。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交給他。」
「願天堂沒有傷害,沒有痛苦。」
「阿姨,一路走好。」
……
因為於俏生前就為自己做好了打算,所以慕傾城按照她的打算,將她的遺體存於天瀾花園的冰棺之中。
看著躺在冰棺里,猶如睡著了一般的於俏,慕傾城又不經意的紅了眼眶。
要有多麼深愛時禦寒,多麼在意時老爺子的身體,於俏才會寧願不入土為安,也要營造出還活著的假象,目的僅僅是為了不讓他們擔心。
「阿姨,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身體,一直到你說的那天到來,再讓你入土為安。」
話音落下,慕傾城下定決心一般的離開天瀾花園,打了一輛計程車回去山水莊園。
已經凌晨三點多,昨天還晴朗的天氣早就變了,烏雲密布,天空看不見一點光亮。
是的,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似是……快要下雨了。
慕傾城望著車窗外急速倒退的風景,不禁勾唇輕喃:「要下雨了。」
前面開車的司機聽得慕傾城的話,不輕不重的應答:「天氣預報說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都是雨。」
一個星期都是雨?
呵,倒是應景。
連上天都在為了於俏的離開而傷心難過。
「現在還沒到雨季吧。」
慕傾城的話音很輕柔,幾乎不可聞,但司機還是清楚的聽到了,點點頭應:「是啊,還要一個月才到雨季呢,不知道今年的天氣是怎麼了。」
慕傾城沒再接話,司機也沒再開口。
就這樣,車廂內安靜如斯,一直到車子停到山水莊園前,司機才開口:「小姐,您到了。」
慕傾城聞聲,情緒不明的「哦」了一聲,然後把錢給司機推門下車。
伴隨著計程車揚長而去的那一刻,天空開始有細細密密的雨點往下落,慕傾城的臉上不一會兒就有好幾滴雨水了。
她抬起手來,摸了摸那濕噠噠的雨滴后,昂起頭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雨,越下越大。
一小會兒的功夫,慕傾城的衣服就濕透了。
這時她才稍稍回神,邁步朝著山水莊園裡面走去。
這個點,莊園的人基本上都睡了,除了時禦寒。
他坐在陽台上,望著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雨,思緒里來來去去都是慕傾城和那個男人擁吻的畫面。
為什麼?
她為什麼要背叛他?
時禦寒正想著,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抹身影。
那身影不是旁人,真是慕傾城。
雖然很模糊,但時禦寒確定,的確是她。
這個點,這麼大的雨,她居然連把傘都沒撐就回來了?
她是完全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還是明白清楚的知道,不管她病成什麼樣子,他都會想方設法給她治病?
思緒流轉之際,時禦寒的怒火肆意蔓延。
他從座椅上起身,大步流星的下了樓,將門打開來。
慕傾城正在輸密碼,還沒輸完門就被打開了,然後是時禦寒那張滿是慍怒的臉映入她眼底。
她的頭髮濕透了,臉上也全是水,樣子真的是要多狼狽就多狼狽。
她訝異的盯著時禦寒那慍怒的臉看了幾秒,唇瓣微動,聲若蚊帳一般低喚於他:「時禦寒,你怎麼還沒睡?」
時禦寒本來以為再次看到慕傾城,會厭惡的要死,因為她背叛了他。
然而事實卻是,他一點都不厭惡,還因為她此時此刻狼狽不堪的樣子,心疼的不行。
面對她的詢問,他情緒不明的「嗯」了一聲,盡量維持著鎮靜自若的語調:「睡不著。」
慕傾城「哦」了一聲,眨巴著掛著晶瑩剔透的雨珠的睫毛,不輕不重的點點頭:「阿芙沒事了,所以我回來了。」
時禦寒的一顆心因為慕傾城的話,猶如被人凌遲一般的生疼。
他什麼都知道了,這個女人居然還在編謊話來騙他?
她的心裡,眼裡,他時禦寒就是個蠢貨還是怎樣?難道真的就那麼好哄,好騙嗎?
身側的手,被時禦寒沒來由的緊攥成拳,然後是他幾乎冷冽到極致的嗓音落入她耳畔。他問她:「慕傾城,你是不是有心事?」